李祝记得萧慎的嘱咐,于是转身就向皇帝拜倒道:“父皇,儿臣等议事至今,深感王廷安奏章所说难以验证,云麟、王廷安远在成德,儿臣与大臣具在洛阳,详细种种难以详知,以至于此时都无法议出结果。故儿臣恳请父皇,召二哥回京商议此事。” “吴王?”皇帝一怔。 李祝一面观察着父皇的表情,一面回想着萧慎教他的话:“不错,二哥奉旨督造晋阳宫,久在河东,临近成德,必然详知此事原委,朝廷也可以由此得到第一手的资料。” “只是如此么?”皇帝若有深意的看了李祝一眼。 父皇的这一眼,让李祝只觉得背上凉飕飕的,都已经过了十月的天气,自己竟然出了一身汗:“这个……儿臣久不见二哥,甚是……想念。” “哼,你倒说得大方!还嫌不够乱么?”皇帝挥了挥手:“此事不准,你们接着议事吧!” ——隆兴寺·山脚—— 李乐突然被云黛架住,先是一愣,接着右肩“咔擦”一声,剧痛无比,他瞬间涕泗横流:“我的母后啊!!我要死了!!死了死了!!!救命!救命!!逆贼!!!”惊慌失措下,李乐打起了王八拳,两手毫无章法的乱挥。但此刻正两人抱作一团,李乐挥了几百下,只有十几下打在了云黛的背上,大部分不是挥空就是打到自己。 千牛卫们见云黛暴起,后排的有个弓箭手立刻搭箭就射,好在旁边的人眼尖,在箭离弦的一刻抬了一下把弓的左腕,箭立刻失了准头,带着破空之声向天空射去。 如此之近的距离强弓重弩射一对抱在一起的人,唯一的结果只能是两人都被弓箭穿透! 云黛与李乐抱得难解难分,千牛卫们看不清楚情况,也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云黛是想和李乐分开的,但是李乐已经被吓得完全失控,一只手抱着云黛死不撒手,另一只手不停的捶打,嘴里还不停地说:“打死你打死你,我要和你同归于尽!!!逆贼!亏我那么信你!!!你辜负了孤的 信任!!!打死你!!!打死你!!!” 云黛被锤得直咳嗽,有几下还被锤到了伤口,几次想开口说话也没找到机会。 最后李乐打累了,慢慢冷静了下来,但是手依旧死死抱着云黛:“你是何人,家在哪里?你弑杀亲王,孤要夷你三族!!!不,要夷六族!九族!!!全族!!!” 云黛默默地说:“晋王殿下,按照大夏律,罪犯谋逆最多也就夷三族!” 李乐把眼泪鼻涕擦到云黛的衣肩上,恨声道:“我做鬼都不会放过……等等,我的右手……可以动了!!!”到此时李乐才意识到,刚刚垂着的右手竟然可以自由运动了。 李乐不可思议的放开云黛,动动左手,又尝试着挥舞了几下右胳膊:“真的能动了!怎么会这样?!!!” 云黛退后一步,跪倒在地:“请晋王赎罪,适才草民见殿下右肩脱臼,行动不便,时间拖久了恐怕与伤势不利,这才斗胆为殿下接骨。” “你给我接的啊?就刚刚那咔擦一下,就是接骨吗?”李乐这胳膊是在进山路上,不慎坠马受的伤,他带去成德祝寿的千牛卫里并没有军医,后面又有追兵,根本来不及处理伤臂,也只能由它这么坠着。一整天了,这只胳膊终于再次属于自己了,李乐开心得一边挥着右手一边原地蹦跳:“太好了,太好了,恕罪恕罪,肯定恕你无罪!对了你说时间久了会对伤势不利是什么意思?” “殿下,骨骼脱臼原本平常,但是如果迟迟不能复位,势必造成周围的经脉血肉随之位移,是以不宜久拖。”云黛看李乐这活泼劲儿憋着笑说:“殿下,您的胳膊刚刚复位,还是不要动作过大,以免再次脱臼。” “哦哦哦,好的好的!”李乐一听会再次脱臼,立刻把挥舞的手放了下来,人也不跳了,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云黛:“那现在该怎么办?我不动就会好吗?” 云黛觉得李乐天真的眼神像极了自己的幺弟云岚,一时间五味杂陈,她强压心绪说道:“若是能找到些木板将肩膀固定一下,更有利于恢复。” 李乐点头如捣蒜,对着身后仍然全神戒备的千牛卫们说:“听到了没,这个……你叫什么来着?” 云黛被问得一愣:“云……非墨。”她下意识说了一个假名,毕竟李乐一行人起先认定父亲是谋逆的反贼,虽然经过自己的解释,想法有所改观,加上成德又发了海捕文书,此刻显然不是表明身份的好时机。 李乐看千牛卫们依旧没动,又摆起了王爷的架子:“听到了吗?小神医让找些木板固定孤的伤处!”说着还上前亲热的将云黛扶了起来。 云黛撇了撇嘴:神医就神医,什么叫小神医。我也没管你叫小晋王啊! 千牛卫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过了一会儿,有 个似乎是领头的人上前检视了下李乐的手臂,又盯着站在李乐身边眼观鼻鼻观心的云黛看了许久,发现此人本身受伤也不轻,加上再三确认了他身上没有带武器,这才吩咐人去找点儿树枝来。 千牛卫们虽然带了兵器,这些兵器杀人是一把好手,砍树就完全起不了作用,最后还是云黛出了个主意:让一个千牛卫脱了软甲,在软甲外绑上树枝,再固定在李乐的肩膀处。 被包扎的结结实实李乐心情大好,一直拉着云黛的不撒手:“你说你要给我接骨就直说嘛,突然来这一下子,真的是吓到我了,刚刚还打了你好几下……真是……真是……哎呀,我给你赔不是了。”说着李乐就要给云黛行礼赔罪。 云黛哪里敢受,连忙扶住李乐:“也是我唐突了,主要接骨之事吧,接骨者动作要快,伤者不能紧张抗拒,否则接不上不说,还可能会伤到别处。” 李乐想了想:“对对对,刚受伤的时候他们就想帮我看看,”李乐指了指千牛卫们,“但是太疼了,根本就不敢然他们碰。如果你先告诉我要帮我接骨,我肯定不会同意的!” “是,接骨时最怕的就是伤者过于紧张害怕。”云黛表面上笑着,心中也在不停骂自己太过鲁莽。从见到李乐开始,自己有三次差点儿就死了。 第一次,是裹着被子滚进千牛卫的包围里,差点儿被乱箭射死。 第二次,明明知道自己已经被通缉,还自报家门,只说了一个“云”字,千牛卫们就动了杀机。其实一开始她就注意到李乐一行人狼狈异常,当时自己若不是一门心思只想着如何能活着进京,若是能稍微多考虑下他们为什么会这么狼狈的原因,就不会这么贸然行动! 第三次,也是最危险的一次,想起来云黛就像抽自己:瞎逞什么能?!!!居然在这种时候想起来给李乐接骨!我是疯了吗?!!! 一见到李乐,云黛就看见他脱臼了,出于大夫的职业病,她一方面和李乐说这话,一方面看着断臂心里难受的不行,总想找个机会给李乐接上。中间说云麟谋反打了个岔儿,但当李乐相信了父亲不是反贼,毫无防备的上来扶自己起来的时候,云黛的大夫之魂又觉醒了,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去给他接骨了?!!! 那支飞向天空的箭云黛看得真切,当时她背上就出了一层汗,要不是旁边的千牛卫机警,及时出手抬了一下弓,此时她和李乐就已经被穿个透心凉了。 云黛自我反省:太鲁莽,实在是太鲁莽、太冲动!
第13章 吴王的锦被 李乐笑盈盈看着云黛,他对眼前这个人太好奇了!他瞪着大眼睛激动的问云黛:“云兄云兄,快和我说说,你是什么人?”李乐是少年心性,在宫中就痴迷于山中奇遇有奇人异士的故事,现在一见云黛这样的“奇人”,这个奇人还帮自己治了伤,立刻就把云黛跟自己印象里的传奇对上了号,对云黛的称呼也变成了亲热的“云兄”:“为什么云兄会裹着一床被子从山上滚下来?云兄是在练什么功吗?我听说江湖中有很多奇人异士,上能飞天,下能遁地,撒豆成兵无所不能!你是不是就是这种人?是不是?”李乐连珠炮一样说个不停,“还有还有,我这一路上怎么都想不明白云将军为什么会谋逆,你三两句话就说明白了,太了不起了!还有还有,你怎么会接骨的?手法太神奇了吧,就咔擦一下,就一下子啊,我都没反应过来,就给接上了!而且一接上了就能动了!还有还有还有,你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太不可思议!太神奇!太好玩了!!!” 云黛被李乐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不知从何说起。 李乐也意识到自己一下子问得太多了:“对了,就先说说,你为啥会认识我的,之前你刚说了个‘云’字就被打断了,那时候我还以为你是来杀我的刺客呢,哈哈哈哈……”李乐笑得有些尴尬。 云黛在脑中盘算了一下,决定避重就轻:“回殿下,今岁大河以北先旱后疫,云大都督下令将成德境内擅医药者延请至大都督府,商议应对时疫之法。草民粗通医理,蒙云大都督厚爱随侍左右。那日云大都督在镇州城外迎接晋王殿下的时候,草民就在队中,曾远远见过晋王殿下风姿,是以能认得殿下。” 云黛的奉承李乐听得很舒心:“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对了,以后不要殿下殿下的叫我,咱们就兄弟相称,你直接叫我李乐,或者李八,我排行老八,”李乐想了想,“那你怎么会裹着床被子,摔下山来的?”说完转头吩咐道,“来人啊,把云神医的被子取过来。” 一个千牛卫将被子递给了李乐,李乐拿着被子翻过来翻过去,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云兄,你这被子好眼熟啊,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它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 “啊?世间被子不都长得差不多,”云黛被问得哭笑不得,只好照实说:“这被子没什么神奇的,就是为了保护自己,跳崖下来别被山里的树扎……若是撞上了什么,也能减轻冲撞的力量。” “哦~原来被子还有这种功能,厉害,厉害!”李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跳崖?云兄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儿,要寻短见吗?” 云黛心里白眼都快翻上天了,我想不开干嘛还带个被子保护自己?但谁叫对面这个 人是堂堂晋王殿下呢,只能耐着性子,掩去了被王廷安追杀的那段,只说把自己被狼群追赶:“身上这些伤就是为狼群所害。” 一听云黛被狼追,李乐眼睛都亮了:“被狼追?那肯定很刺激吧!我这次来河东,就是听说这边山上有狼群,特地来猎狼的!” 云黛感觉自己快被李乐气吐血了:“是,是挺刺激的,刺激的我都快被狼咬死了。” 李乐:“怎么会呢,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嘛,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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