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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后言语中的宠爱与心疼半点做不得假，云黛忍不住想起来娘亲，也是鼻头一酸，忍不住低声劝道：“雪……梅妃娘娘，您切不可再自怨自苦，伤了胎儿伤了自己不说，还伤了皇后娘娘的心。” 梅妃眼泪婆娑：“多谢云公子，为了腹中骨肉，为了皇后娘娘我也会振作的。” 这么一阵折腾，等云黛从上阳宫中转回来已是傍晚，她想起今日功课还一点没做，赶紧铺开笔墨纸砚，她这边刚准备好，就听到外间李禅已经回来了。
第151章 啊！今天忘记写作业了 云黛听见门外众人向李禅行礼的声音，下意识的就想冲出去问李禅今天朝上的情况如何，成德之事朝廷有没有定策，可还没出门，就想到自己今天一整天功课都没写，又有点儿胆怯。想了想就又坐回桌案前，准备静下心好好写功课，这样若等会李禅过来找自己，起码看上去自己态度还算端正。 没想到过了不一会儿，就听护卫在门外说：“云公子休息了么？殿下请云公子过去。” 云黛忐忑不安的来到李禅房间，看到下人们正在给他更衣，旁边的衣架上放着刚刚脱下的朝服和头冠。 云黛小声道：“殿下，我来了。” 李禅并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接着又吩咐身边的下人：“把头发也散了吧，勒得头疼。”云黛在一旁听到李禅的声音疲惫得有些沙哑，透过侧脸看到的面庞也是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 李禅一头乌发卷曲着自头顶泻下，更衬得他得面庞肤白胜雪，如玉人一般。 云黛看得有些痴了，想到此人今后便是与自己长相厮守的夫君，更是心如擂鼓。 仆人帮李禅换好衣服便都告退，房间里只剩下李禅和云黛两人。李禅侧身倚靠在在榻上对云黛招招手，轻轻说：“你来。” 李禅此刻已经换上了宽大的道袍，人懒懒倚着半旧的缎面软枕，面目一半隐在乌发之后，平日亮晶晶的眸子此刻眼倦目涩，斜斜望着云黛，李禅这般样子全然没了平日的雍容自矜，反倒有种说不出的奇异和灵魅之气，云黛恍惚间都觉得，眼前之人是怕不是妖精所化。 李禅见云黛半天没有动作，轻轻咳了一声，略放大了些声音：“我累极了，不太能讲话，你这么远立着，怕是听不见……” 李禅说话时气息极浅，最后半句甚至都没有说完。 云黛吃了一惊，在医家看来，气息短浅可不是什么好征兆，像他这样连稍微大声说句完整的话都这么吃力，只怕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所以连忙上前卧起他的手臂想给他诊脉。 “我没事，就是昨日陪你逛街逛的太晚，有些累了，”李禅摆手不让，“今日起来后头就疼得厉害。不妨事的，睡一觉也就好了。” 云黛本来还想劝李禅不要讳疾忌医，但是见李禅虽然虚弱，可是神色却很坚决，想了想，干脆脱了鞋爬上床榻，扶起李禅靠肩膀将他抵住，又抽走榻上的软枕，半跪在李禅身后，让李禅枕在自己腿上。 放在平时，李禅肯定早就拒绝甚至呵斥了，此时他实在是太过疲惫，连反对的力气都没有。被云黛这么一番料理只是面上一红，刚想要挣扎，云黛的两只小手已经穿过他的发丝按在了几个穴位上。 云黛刚放上去，李禅就忍不住闷哼一声：“你手劲儿怎么这样大！” “什么手劲儿大？”云黛心中一惊，“都还没使劲。” “这还不算手劲儿大么？疼得……嘶……”李禅说了一半硬是咽回了肚子里，他已疼得发了一身汗。 “就是没使劲儿啊。”云黛摁了几下，根据手下穴位经络的反应，明白李禅不是作伪，只是轻轻按压就如此疼痛，他是怎么了？云黛心中担忧，两手在发间穿梭绕到了后枕处，“咦，你年纪轻轻怎么这么多白发。” 李禅感到云黛的手自后枕滑到脖颈处，大拇指按在了后颈某处，接着便是一阵酸痛，“啊！……还说没使劲……”李禅反手摸到云黛的拇指处，发现她手指微弯，筋肉松弛，确实是没有用力，也是一惊，“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你啊仗着年轻底子好，就这么糟践自己么？食少事繁，忧思过甚，都非长寿之道。像你这样日夜辛劳，只是头疼都算轻的了，”云黛自上方望着李禅，“你不愿诊脉，我帮你按按吧？” 李禅想了想，抬眼看着云黛，很认真地问：“疼吗？” 云黛噗嗤一声：“痛则不通，给你按开了，就不头疼了……况且，你堂堂吴王，男子汉大丈夫，还怕这么点疼？” 李禅本想回两句嘴，可云黛已二话不说顺着头上的几处经络揉起来。 李禅这才知道云黛刚刚是真的没有使劲儿，这会儿她一用力，只觉得脑袋同炸开似的，一股股钻心的疼痛顺着经络直接往骨子里钻，让他连叫都叫不出来。到了后来疼已经不算什么了，酸、涨、麻，有几处甚至有生撕皮肉的钝痛感。李禅非常想跑，但头被捏在人家手上，加上她那独特的手法，只觉得浑身无力，除了一身一身的出汗，还起了好几层鸡皮疙瘩。 云黛按了一圈，手背在李禅额头上一抹：“怎么出这么多汗。” 李禅此刻直觉眼冒金星，气若游丝：“云小姐高抬贵手，饶小王一命吧。” “忍着点儿，在家我给父亲就这么按的，一会儿就好了。”云黛压根不理他，她从塌上起来，绕到李禅面前。李禅以为酷刑终于结束了，没想到云黛二话不说，拉开李禅的衣襟，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李禅胸口。 李禅还没从头痛中缓过来，忽觉胸口剧痛，仿若中箭一般，嘶哑一声：“啊！”他昏昏沉沉强支起身子,“……还没过门呢，就要谋杀亲夫不成？” 云黛盯着李禅，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你怎么……有什么事儿这么想不开吗？” 李禅被云黛盯得有些发毛：“怎么了？” 云黛此刻已经基本断定李禅的身体肯定有什么问题，本想着给李禅好好把把脉，看看究竟症结在哪里，结果这时郑楚突然推门进来。
第152章 吴王头很痛 郑楚本来是看李禅太过疲惫，取了些安神的香木过来帮助李禅入眠，结果一进屋就见殿下衣衫半解、满面驼红，马上便联想到了别的事，吓得忙将香木和晚膳放到桌上，告了声罪急急退了出去。 李禅刚刚疼得不行，如今缓了一会儿人着实轻快了，头痛也不似刚刚那么剧烈，人爽利多了。他拉好衣服：“先吃饭吧。” 云黛：“哦。” 两人一阵沉默。 云黛的心思完全没在吃饭上：头疼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各种风寒风湿、忧思、内邪、外邪都能引发头疼，冬天受风之后头疼更是常见。他虽然疼得厉害些，但也不算大问题。让云黛在意的是，李禅檀中穴触之剧痛，这与头痛并非同源，看症状倒像是忧思过甚，伤心成疾的样子。加上这段时间以来，云黛发现李禅对自身苛刻到几近自虐，再加上这个症状，云黛更加肯定，李禅一定是遇到什么事儿，以至郁结于胸。可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弄成这样的呢？ 吃完饭，李禅又洗了把脸，感觉精神恢复了不少，就连脸上的神情也是一扫倦容，整个面庞都泛起些许红润来。 李禅柔声道：“谢云娘子妙手。如今已不像刚才那般头疼了。” 云黛立刻说：“要根治还得切脉。” 李禅收起笑容：“不必了，我的身体自己知道。” “讳疾忌医。”云黛嘟起嘴，“不肯诊脉，日后多休息、多吃些肉也会好的。” 李禅也不作答，人已默默走进了书房，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不过让云黛略感安慰的是，刚刚按压穴道的反馈来看，李禅身体底子极好，他只要肯改一改饮食习惯，多吃肉多休息，即便不能痊愈，也能大有改善。 但这又谈何容易呢？随着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她知道李禅外面看温文儒雅，雍和亲切，但是内里极为坚执忍毅，叫他为了身体不再如此操劳，他是一定不愿意听的。 云黛想不出办法，瞟着李禅问了别的事情：“殿下今日参加朝会，情形如何？” 李禅点点头：“我叫你来也是要说此事。” 云黛一听立刻期盼的望着李禅，他这样过来要找自己说，应当是有好消息吧？ 李禅略想了一下如何开口，低声道：“今日朝会陛下把百官都骂了个狗血淋头，我那三个弟弟也给骂的不轻。” “陛下？”云黛没想到李禅开口就提皇帝，“陛下为什么发怒呢？” “当然是成德定策的事情。”李禅招手让云黛离自己近些，“陛下的意思是成德之事已经过了那么久，朝廷不说定策，连个像样的方略都没拿出来，实在是不像话。” “本来就是啊！”云黛连连点头，“看来陛下还是英明的！” “云家除了是封疆大吏、一方节镇，更是皇家的姻亲。所以成德之事不 光是国事，也是家事。所以这事情总要等太子回来看看太子的意见再说。”李禅顿了一顿，“可是不论剿抚，朝廷都应该在太子回来之前做好方略。所以陛下当廷责令左右仆射会同户部、兵部等部寺针对此事拿出相应的方案。主张征讨的要有出兵的详细方略，典论、兵力、钱粮都要准备万全；主张安抚的，也要找到足以令天下信服的典论来，以防后来者群起效仿。” 云黛闻言略一思索就展眉笑道：“我明白了，陛下看上去是不偏不倚让朝廷拟订方略，实际上意思再明白不过，成德一定要剿的！以太子和我们云家的关系，怎么可能同意安抚王廷安？” 李禅听完竖了一个大拇指：“聪明！只不过此事光有陛下的态度还不够。自古以来皇帝想做缺做不成的事情多了去了。那些主张安抚王廷安的大臣，不管他们出于什么原因，他们一定会千方百计的阻碍朝廷定策征讨。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此之前，尽可能的把出兵的障碍扫除。” 云黛用力点了点头，这么久了，她终于感觉光明就在前方了。 李禅：“如今朝廷出兵的阻碍，明面有三：典论、兵力、粮草，因为你的《永昌奇案》，典论之事已经解决了一半，等你文会之后应当就可以完全准备好了；至于兵力之事又可一分为二，一是兵马，西征军百战之余，回京后当整备修养。要讨伐王廷安除了原本京畿附近的军队之外，成德周边节镇的镇军也要征发，以朝廷今时今日的威望，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至于选帅用将……” “选帅？难道不是太子么？”云黛有些奇怪。 李禅：“太子固然是极好的选择，但是太子方领兵回来，大夏制度，同一人掌兵权不可过久，即便是太子也不例外；而且太子与云家关系过于亲密，太子为帅恐怕会意气用事，反不利军事，”李禅摇了摇头，“不过太子不世将才，弃之不用也不可能。我估计最后陛下会选一位名臣宿将为帅，令太子为副，共同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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