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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黛点了点头：“这样安排确实稳妥很多。那粮草呢？” “粮草就是眼下明面上最难办的事情了，”李禅轻轻敲了敲额头，“单是粮草之事还则罢了，可这粮草之事还带出了灾民、时疫两桩暗事。” 李禅看向云黛：“灾民聚集京师，若不加赈济，恐生灾变，若是万一再有时疫，就算朝廷万事俱备也是不能出兵得了。如今我领了赈济灾民、防止时疫的差使，就是要防止这件事情可能造成的影响，而此事目前急需你的协助。” 云黛一喜：“我的协助？什么事？”在李禅身边这么长时间，看的都是自己看不懂的事情，写行卷更是被李禅的才华和努力弄得气馁的不行。此时李禅说需要她帮忙，怎么能不欢欣雀跃 ！ 李禅笑道：“其一，你将你在成德那边的验方抄一份给我，明日我拿给太医署，让他们先议着。其二，你之前说若要治理时疫，最要紧的是将患了病的人和健康的人隔绝开来，最好是能单独建立一个疫病营。那么我需要你告诉我若是要建疫病营，该如何建法？选址有何要求讲究？最好是能在洛阳周边找好能建在哪里。实在不行你将布局图纸画给我，我去找地方也行。”李禅在此处看了一眼云黛，“其三就是……我要你去问问那位薛岳薛公子，那日说的建春门那十万石粮，是不是他家的。若是的话……你可帮我问问他来京城到底有什么目的。” 云黛连连点头，这几件事情，前两件都是自己拿手的事情，第三件虽然有点麻烦，但只是去问问薛岳，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云黛满心欢喜的就想回房去写药方和疫病营的要求。 可是还没起身呢，就被李禅拉住了：“不用回去写了，就在这儿，写完拿给我看。”
第153章 吴王不想睡 云黛看了看李禅，刚刚说了那么久的话，他额头又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担心：“不行，你得休息，我这又要写药方又要画地图，得要好一阵子。” 李禅却很坚持，非让云黛在这里写完。 云黛想了想：“你要我留在这儿写没问题，但你得立刻给我去睡觉。等写好了叫你起来看。” 李禅蹙眉：“我睡不着。” 云黛眼珠子一转，拢了拢袖子：“嗯，殿下不想睡也行，那我给你再按一遍。” 李禅回忆起刚才那滋味，不经又起了身鸡皮疙瘩。叹了口气，倒也没有回房，就在书房的卧榻上躺下。 云黛取来被子给他盖上：“殿下，无论是疫病还是灾民，都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这你比我更清楚，所以，好好休息，养好身子。” 李禅笑了：“好好好，就听娘子的。” 云黛想嗤他，却见李禅已经闭上眼睛。 云黛事无巨细，从卢龙时的验方，到如何调方、如何辩症、具体脉象等等写完，又将当时在成德时建疫病营的经验，结合她这段时间的整理，从疫病营的方位、布局、规模，到营中的清水取用，污水秽物的处理，再到疫病营交通的分割等等事无巨细的罗列清楚，关键的地方还仔细画了图谱示意。 等这些全部画完，已过丑时，云黛伸了个懒腰，看到李禅竟然还维持着刚刚那个姿势，听着他绵长的呼吸，想来是睡得极沉。李禅这么大个子，睡觉倒是出奇的安静。 云黛不忍心打扰他，蹑手蹑脚想要出去。 没想到李禅竟然醒了，他睁开眼睛：“寅时了吧。” “你把写完的放那儿吧，我一会儿过去看。”李禅从榻上支起身来，他想了想，“你的作业写得如何了？没想到一回朝这么多事，我怕春会前，可能都回不来了。” 云黛气势登时一弱，还以为李禅今天不会问这件事情呢，可是既已问了，欺瞒也没什么意义：“那个……没写。” 李禅：“为何？” 云黛：“今日……啊不，是昨日一早李乐来找我……” 李禅摆了摆手：“唉，这个老八！我知道了，若是他再找你玩乐，我让郑楚回了他就是。” 云黛摇摇头：“要是他的事儿，我自己就能回，是皇后娘娘那边的事。” “皇后娘娘？她找你……”李禅一惊，“是雪痕出了什么事儿吗？” 云黛点点头：“嗯，梅妃娘娘还是和出宫前一般剧吐不止，加上可能心伤云家的事……” 李禅：“她还好吗？” 云黛想了想：“不算好，目前胎强母弱，她又是双胎，月份小还没事儿，等月份大了，相互争夺怕就危险了。” 李禅：“你有办法吗？” 云黛：“我能有什么办法，无非就是开些药，让她止吐开胃，培本固原……历来女 人产子都是鬼门关前走一遭，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 “好了我知道了。”李禅眼神空洞的望向前方，“以后她的事情，我不会再问，你也不必再告诉我。” 云黛发现，只要提到苏雪痕，李禅就像忽然变了一个人，语气中所有的温煦都会化成寒冰。云黛心中闪过一丝疑窦：他们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原本嫁给李禅的雪痕姐姐却成了梅妃？但这疑窦很快就被困意消弭了。 睡了长长的一觉，李禅觉得精神了许多，他默默起身走到桌边，拿起云黛整理的药方和图纸，捏了捏厚薄：“这么多？……看完得要一些时间，我带去宗正寺看吧。” 云黛打了个哈欠：“那我去睡觉啦。” “别走，”李禅牵住云黛，柔声说，“辛苦了一夜，陪我用完早膳再去睡。” 云黛双颊绯红，轻轻点了点头。 李禅把云黛写的那沓纸卷成了一卷，敲了敲嘴唇：“三年没回京，宗正寺里积压了不少公务，加上灾民的事情，千头万绪，估计我这几日是很难从宗正寺脱身了。即使回来，也就是睡一觉，你的功课还得自己用心。你现在的眼界、能力已经不俗，你要实在拿不准……我们就书信联系，你功课写完后交给郑楚，他会派人送去给我。” 云黛蹙眉：“这么忙吗？你身体怎么办？昨天头疼的事儿忘了？” 李禅神秘一笑：“能多抢些钱娶你，忙些也值得。” 云黛气得挽起袖管，一双小手冲着李禅笔画：“再贫嘴信不信我立刻赏你一顿十成功力的头部舒筋理穴！” 李禅吓得几乎弹了出去，哈哈笑道：“好好好，是小王输了。” 云黛嘟着嘴：“真的，你这样下去早晚是个短命鬼！” 李禅似乎没有听见，他推开窗看了看外面自言自语：“郑楚今天是怎么回事？”李禅自从成年开始辅政起，每日寅时初刻就会起床准备，这么多年寒暑不改，便是在晋阳时不用上朝，也保持了在京中的习惯。郑楚一直跟在李禅身边，自然知道他的习惯，平时这个时间他早该进来让人伺候洗漱了，怎么今日都已经过了半刻钟还不见动静？
第154章 误会了也就误会了 云黛听李禅在那里自言自语有些好笑，这么冷的天，郑楚睡多了一会儿，起迟了有什么出奇？叫他一下不就行了？于是打开房门，对着外面叫道：“郑大人，殿下叫你。” 其实郑楚此时就站在门边，见云黛开门立刻应了，倒吓了云黛一大跳。 李禅也狐疑道：“你躲在门口做什么？怎么到了时间却不进来？” 郑楚连忙着人给李禅洗漱更衣，见李禅问他，看了一眼旁边的云黛，走到李禅耳边低语道：“我见云公子一夜都没出来，怕、怕……” “你有什么好怕的？”李禅哑然失笑，这个郑楚实在是谨小慎微，想的有些太多了。侧头看向已然坐在前厅晃荡着双脚巴望着开饭的云黛，只觉没由来的心安，笑道，“和小厨房说，多给云公子备点儿肉食，饭量也要多些。” 郑楚答应着，见仆人从书房将被子抱回卧室，更尴尬的不行，咳嗽了一声，想劝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该如何说。 李禅此时已然换好朝服：“郑楚，你今天怎么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 郑楚见仆人都走了，云黛又在前厅，这才告了声罪：“殿下，云公子此刻虽是男儿身份，但此间毕竟是道观……护卫们虽然不会多嘴……总之，偶尔为之……” 李禅本来还颇怪郑楚小题大做，直到听他说到道观和亲卫，才忽觉不妥：他昨日撞见自己和云黛衣衫不整拉拉扯扯，小丫头又一夜没从自己房里出来。郑楚算是知道云黛身份的，误会了也就误会了。可是要是旁人看见，自己跟一个举子共处一室，抵足而眠……亲王交结举子的忌讳不去说他，这断袖分桃的传言也够自己受的。 此事以后倒是值得注意，但是眼下李禅也懒得向郑楚解释，摆摆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云黛写了一夜又困又饿，吃饭的时候就差把脸吃进碗里了。 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房怎么躺下的，昏睡之前，她只有一个念头：“在李禅手底下干活儿，太累了。” 大夏制度，除了每年正旦的大朝礼和每月初一、十五各一次的大朝会之外，其他时间朝廷各部寺都是在各自的衙署办公，不必进宫朝拜觐见皇帝。皇帝呢，则根据前一天的奏折内容或是心情，会选择几个大臣进宫问对，称之为燕朝。 燕朝的人选和时间并不固定，一般情况下只有有重要的事情或者极得宠信的大臣才会被选中觐见。像至于李禅这样身为皇帝的儿子，即便担任了宗正寺卿也是轮不上燕朝的。所以李禅一大早到了宗正寺点了卯，就在宗正寺少卿的协助下审阅宗正寺的案卷，还没到中午，一个主簿进来通报说户部的萧小姐到了。 李禅一听立马起身相迎，宗正寺少卿知趣的告辞，带着从员退 了出去：朝廷部寺里稍微有点耳目的官员，谁不知道这位萧倩儿在户部的位置？谁又不知道这位大小姐跟几位皇子的关系匪浅？人家有话说自己留着干什么？ 萧倩儿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袍子笑嘻嘻的走进李禅的公署，看着站在阶前叉手相迎的李禅，甩着宫绦对李禅道：“吴王殿下好大的威风啊，昨天才第一天上朝，就把我们户部的人骂的狗血淋头的。我们的侍郎大人回去之后忙的都快四脚朝天了。” 李禅也不解释：“这都是为国家计，萧大小姐请！”就引着萧倩儿向里走。 萧倩儿噗嗤一乐，却不往里迈步：“好了好了，不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来就是跟你说一声，你昨天送到的东西我收到了，你要的人手明天就能调出来，你打算怎么安排？是我把人带到这里来，还是你把东西送到户部去？” 李禅大喜过望，昨天一早就让郑楚他们带着钱去买足了萧倩儿要求的粮食，跟自己熬夜买齐的那些东西，下午一块儿送到了萧府，为的就是能早点请萧倩儿早点出手相助，如今看来这样做完全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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