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情忽然峰回路转,以至于她面对盛华时都有些不自在。 也许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盛华忽然提到了魏京极,“太子殿下被禁足了,你可知道?” 苏窈摇头,“不知。” “那日太子殿下在茶楼喝醉了酒,听见几人在背后议论你,动了怒,命人将那一行人的腿都打断了,玄武街巡视的武侯说,他们那几人是被逼着用手爬回去的,爬了一夜,黎明时分才回到府中。 后来便有人呈折子给圣人,圣人也动了怒,命太子殿下在东宫抄写佛经。” 苏窈下意识问:“说了我什么,竟叫他这样动怒?” 盛华看着她的眼睛,“胡乱揣测你与殿下的关系,说殿下迟早会娶你。” 说话时,盛华一直在观察苏窈的神态,没有错漏她任何一丝异样的表情,令她感到失望的是,苏窈听到这话,眸光轻闪,似有些心虚慌乱。 盛华失望地捏紧勺子,既然她和太子殿下两情相悦,为何又要说那些话来给她希望。 看她在中间像个傻子似的转,她可曾真心将她当成朋友? 苏窈不想在盛华面前提起魏京极,也不知该如何向她开口,正想扯开话题,盛华却将碗搁在一旁。 她道:“我才想起来,今日宁安县主要来寻我,昨日接了段凛的帖,今日着急赶来,没给她留口信,时辰不早了,她也该到府上了。” 苏窈仰头看她:“那盛华姐姐你先走吧,我让白露送送你。” “不必,叫她服侍你喝药吧。” 语罢,盛华撩起衣柏,长睫颤了几下,挺直腰走出门。 苏窈听着远去的脚步声,烦闷地叹了口气,自己拿起药碗,喝了一口浓稠的药汁。 白露适时进来,将一封帖子送来,顺势接过药碗,道:“郡主,这是长公主府送来的帖,您要不要看看?” 郡主府每日的请帖能装一匣子,各位夫人的赏花宴,垂钓宴,同窗的各类酒席等等,应接不暇,近日因着苏窈生病,全数都拒了回去,只这一份留了下来。 苏窈打开一看,颇为意外,“长公主听说我病了,邀我去郦水山庄里住几日。” 不曾想段凛哥哥竟这般细致,长公主那他都去送了帖。 一个小小风寒,如今她身旁好友人尽皆知。 苏窈失笑,心却像是被人用棉花拂过,暖洋洋的。 “郦水山庄?那可是个好地方,清幽又静远,还能泡汤驱驱风寒,养病再好不过了。”白露回忆道。 苏窈其实是个不愿意折腾的性子,可也不想拒绝段凛的好意,欣然点头,“确实是个好地方,你扶我起来,我给长公主回帖。” 白露服侍苏窈回了帖,即刻着人安排下去,众仆妇丫鬟压着声儿,匆匆忙碌起来。 上一回来郦水山庄已是几年前的事,郡主府早先的随侍也都记得规矩,此次出行显得游刃有余,晚间行李便备好了。 长公主府的一等侍女莺儿早早的便乘了轿来,先是仔细问了问苏窈的病况,才道:“郡主莫怪,原先殿下是想亲自过来瞧瞧您的,可近日府上在做法事,殿下抽不开身,也怕临时离开惹得真佛怪罪,反对你不好,只能派我来瞧瞧。” “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病,只是风寒,劳殿下记挂准我去郦水山庄休养,我怎会怪殿下。” 莺儿笑道:“那殿下就该放心了,等郡主病好了,可要去给我们殿下瞧瞧,也好叫她安心。” “应该的。” 两人共乘一轿,长公主名下的地产,莺儿都是熟脸孔,比官家小姐的脸面都管用,有她领着他们去,公主府的侍卫一路放行。 就在苏窈动身后不久,段凛便来了郡主府,总算到了休沐的日子,他起了个早,却还是没赶上。 门房与他道:“郡主受邀去长公主殿下的山庄养病了,应需住上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段凛有些意外,一连几日没见着她,也不知她好些了么,想到她还要在长公主的山庄里休养数日,又需好一阵子见不着人,心下不免失落。 府前人来人往,他站了一会儿,决定去山庄寻她,就算只能看一眼,他也好安心。 思及此,段凛又转回,问是哪个庄子。 门房想了想,回答:“郦水山庄。” 与此同时,东宫也收到了消息。 梁远抓着信鸽的脚,取下一筒信,松手,信鸽扑腾翅膀飞走。 魏京极正在武场练剑,刀枪剑戟摆了几架在旁,靠墙的位置放着数个靶子,长弓利箭有序放置。日头毒辣,他赤着上身,手持一柄红缨枪,胸腹和腰背处肌肉紧实成块,似藏有狂劲的爆发力,随着行云流水的动作,汗水成汩流下,隐没润湿在玄色长裤裤头。 梁远等着魏京极停下,双手奉上信件,道:“郡主已经前往郦水山庄。” 魏京极深邃的眉眼染上凛冽锋芒,尚来不及褪去,仿佛又成了战场上掌生杀予夺的悍将。 他轻喘几口气,音色低哑,“嗯。” 梁远都忍不住耳朵发麻,心中告罪一番,正想告退,就又听到一句:“这里交给你,我再出去逛逛。” “……” 魏京极擦了擦汗,眼神淡漠,语气无情:“有急事,传信给我,不急,就说我在抄经。” 梁远:“……是。” 说完,魏京极便去了浴房,梁远立刻着人安排下去,样子已经有点轻车熟路。 ———— 郦水山庄与郡主府相距甚远,马车行了半日,才悠悠停下。 莺儿先下了马车,拿出长公主府的令牌,一一吩咐下去,才令郡主府的侍从下车,进了山庄。 白露带着人去安置卧房,莺儿便带着苏窈在庄子里转,好叫她熟悉熟悉。 山庄远离人烟,占地辽阔,从高台望去气势恢宏,朱墙内,楼阁庭院高低错落,莺儿带苏窈看了几处浴汤,又叫来山庄大夫替苏窈诊脉调方,带了个人到苏窈面前。 “郡主,这位是侍卫统领白石毅,他跟在殿下身边多年,是当年殿下开府时便被调在身侧的,有事您可以寻他。若遇解决不了的急事,庄子里养着信鸽,您可叫人传信去府上。” 她身边站着的侍卫统领穿着一身铁甲,虎背熊腰,朝苏窈一拱手:“郡主放心,有我在这,没哪个不长眼的敢来这里扰您清静!” 苏窈点点头认了人,丑时,莺儿离开山庄,与此同时,另一辆马车在山庄后门停下,马夫谨慎地拿着令交给白石毅,后者浑身一震,即刻打开了门。
第20章 山庄里除了主殿是常年候着长公主的,其余偏殿院落,想住哪皆由苏窈高兴。 侍卫将十多箱行李搬去左偏殿,几个侍女清点好物件,一一摆放妥当,燃香启窗。 夜里,两个侍女举着灯,引着苏窈去到最近的浴汤。 靠近左偏殿的池子出了些问题,临下浴时,白露眼尖瞧见底下有两块白石松动,混了不少泥土进去,因此叫来人修缮,现在用不得。 眼前这片温池甃石为池,白矾上彻,走近了,里头热气扑面而来,温度霍然拔高,侍女看向池子右边,提醒道:“郡主要小心些,这一块有一丈深,底下已砌了玉墙隔开,可下水时也需当心。” 这些事莺儿午间已同她交待清楚,苏窈点了点头,侍女恭敬将她的衣衫脱下。 浴池角落里点了灯,金柳叶缠枝的鎏金灯台,一盏灯台便有数十根红蜡,烛火簇簇燃烧,少女粉润无瑕的身子靠壁而坐,在昏暗灯光下如出水芙蓉,娇若凝脂的肌肤下了水迅速泛红。 从脸颊到纤细脖颈锁骨,藕臂……浑身发红。 侍女们骇了一跳,仔细确认了水温,方安下心去洒花瓣,再去准备牛乳和清水,准备为苏窈净身用。 苏窈鼻子还不通气,池子里又热,方才有人在,她还不好做什么,此刻人走了,她才往上坐了点,慢慢仰起头,用嘴轻轻喘气,像是搁浅喘息的鱼儿。 胸口顿时轻快不少。 “嘭”! 苏窈顿时睁开眼,立刻捂住胸。 这声儿听起来像是关门的动静。 她警觉地抬目朝门口看去,可并没有看到什么人,这里往外望去,只有一扇屏风稍作遮挡。 若有人进来,定会有影子,苏窈观察了一会儿,没多久又传来一道“吱呀”声。 她紧张地往后靠,背脊紧贴着壁。 是方才伺候她的侍女。 她们两人抬着浴桶进来,向苏窈请了安,叫来另外几个侍女进来抬水,她们则在屏风外候着。 苏窈犹疑片刻,最终什么都没问。 …… 与浴池咫尺之隔的院内,高大俊极的青年关上门,下颚线紧紧绷着,眉心紧锁,气息有轻微絮乱。 魏京极半阖着眼,深吸一口气,屏气几秒,缓缓吐出。 他就在郦水山庄这一事,苏窈还不知情。 那日将她吓到发热的情形历历在目,他本想明日再见她,换个温和点的方式,也叫她夜里好好休息,他亦好将政务处理完。 回京第一日,魏京极便与户部尚书董具打了照面,虽说近些年战事未止,可国库不至于亏空至军饷难以赴继,即使将士坚韧,最后一仗也打的惊险异常。他一早便打定主意来查,令人私下调查税粮,十日前有了点眉目,却死了一个重要线人,那伙人察觉到端倪,才有了茶楼那一幕。 魏元名下的茶楼,一群纨绔子弟明知他在,竟还有胆子大放厥词,许是觉得他醉了,觉得有机可乘,于是他便陪他们演了场戏,如他们所愿被禁足。 他并不心急,此举证明他们做的不干净,才需要时间抹除,历朝军饷案皆牵连甚广,此次正好顺蛇打七寸。 正思索时,魏京极推开浴院的门,此处连着他的院子,也是除了主殿和左右偏殿外最大的一处浴汤。 没走几步,他就察觉到了水流的动静,像是有人用手指抚弄水面。 他顿时僵在原地。 面前的白玉池里,少女粉面桃腮,玉.体不着一缕,她紧闭着眼仰头,双颊潮红,娇唇张合,媚极柔极,明明隔了几丈远,她却好像伏在他耳边轻喘,一声又一声。 魏京极平生第一次控制不住力道,将门关的震天响。 梦终究是梦,比不得亲眼所见的香.艳,他仰起头,靠在门后,喉结轻滑,不知何时额头上沁出了汗,沿着高挺的鼻梁滴入胸膛。 她住在左偏殿,怎么会来这里沐浴? 也不知道她看见他没有,魏京极有些头疼,臂上青筋跳动,过了一会儿,他简单用冷水冲了澡,身上那股躁动才勉强平复。 …… 因郦水山庄是长公主的地盘,段凛想去,也得征得她的同意,好在有两日休沐,他离开郡主府后径直去求见长公主。 燕儿走进佛堂,福身道:“殿下,段家二公子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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