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哭喊:“四哥哥——” 戚延狠拽过她,捏住她双颊,一双好看长眸带着暴戾杀气:“你找死么?” “叫什么四哥哥!” “我怕水,我怕水。”温夏颤抖地哭喘:“我落过水,是四哥哥救过我。我不要在这里!” 戚延眸中戾气终于散去,中途停下,他却未觉败兴,抱起她上岸,就在殿中一方矮榻中。 殿外,凤翊宫的宫人未敢散去,可何曾听过这般娇弱的哭叫声。白蔻遣退了宫女出去,与香砂留在门外,二人面颊滚烫,眼中俱是担忧。 漫长的一个时辰过去,香砂没有白蔻这般沉稳,终于忍不住冲进去:“皇上,求您别再欺负我们娘娘!” 一股强大内力带着萧杀的寒意自纱幔后袭来,将香砂推至殿外,香砂狠狠往后倒去,白蔻忙将她扶住。 殿中的哭叫终于变成细碎的低泣,脚步声传来,二人忙退后,只敢以余光担忧地看一眼。 身躯健硕的帝王宽肩上皆是水珠,横抱着裹着龙袍的皇后出来,唯有一双细足露在龙袍外,布满红红伤印,颤颤打着抖。 戚延行入寝宫,冷淡命令宫人阖上房门。 他将温夏放至床榻,她挣脱着,他扶正她白皙额头,深眸沉沉望进去。 “在我身前叫别人的名字,是你兄长也不行。” 手指捏住她下颔,他吻住她唇,变本加厉地惩罚。 …… 寅时已至,殿中一切终于结束了。 温夏鬓云散乱,一缕缕发凌乱贴着酡红脸颊,盈盈含泪的杏眼散焕睁着。 戚延自镜前看见肩处一排小牙印,倒是笑了。 披上寝衣,他倒了水喂到温夏唇边。 她早已似干渴的鱼,喝得很急,水滑出唇角打湿脸颊。 戚延耐心喂着,眸中一片餍足,待温夏不再喝了才小心替她擦拭唇边水渍。 温夏一动不动望着他,忽然扬起手。 啪的一声。 她的耳光落在他脸上。 戚延一瞬间的错愕,满目愠怒,眯眼紧睨温夏。她却红着眼眶流下眼泪来,他一时又气又燥,恼喝:“哭什么,是你打朕。” 温夏嗫嚅着唇,想说许多话,想告诉他他太混蛋,却终觉得跟这样的人掰扯只能是白白浪费她力气。 眼泪一颗颗滴落在衾被上,她发出细碎的啜泣声。 戚延僵硬着,被扇一耳光的错愕恼羞早已顾不得,皱着眉看一滴一滴不停掉下的眼泪:“你别哭。” 他想替温夏擦掉这泪,被她挣脱开。 戚延只能俯下身,又觉看不真切温夏模样,半蹲在床下仰头看她:“别哭,朕没怪你打朕,没想跟你动怒。” “你别哭了行不行,夏夏,你要怎样?” 温夏哭得更凶了,眼泪不停地掉。她的哭声并不吵人,细细碎碎的,连哭都轻轻柔柔。这哭声涌入耳中,让戚延忽然觉得他简直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别哭了,你别逼朕。” 温夏纤薄的双肩忽然一颤,仍低低哽咽。 “再哭!别逼朕想别的法子求你!” 他的法子终于吓到了她,她终于停了哭声,仍有细微的哽咽。 戚延愁得憋屈:“朕没把你怎么样,方才也是你扇朕,怎么就变成你这么委屈了?” 温夏泪光闪烁的目中一片错愕:“是你欺负我的……” “朕跟你做这事是欺负你?”戚延皱眉,终于才知她哭泣的原因,甚觉无稽:“你是皇后,是朕的人,朕这样对你,天经地义。” 温夏无声淌下眼泪。 戚延招架不住她的泪来,无奈放缓了嗓音:“夏夏,这件事,我只想和你做。”他拥住温夏,不顾她身体微微的颤抖,抚过她散乱发丝,嗓音低哑:“朕没宠幸过别人,后宫妃嫔不过是朕跟母后对峙纳的,朕一个也没碰。” 温夏不愿理睬他,她没觉得这是多大的恩泽,戚延毫无节制,像野性的兽,没有人性。 “你不信朕?” “我疼,我要徐太医。”温夏闭着眼。 徐华君今夜不当值,深夜自府中被传召来,一刻也不敢耽搁。 戚延在屏风外听着,徐华君在内为温夏检查一番,出来禀报没有大碍,静养一日便好,皇后还年轻,初经人事,劝他节制。 香砂的眼睛都像燃着火般,落在戚延后背。 戚延淡淡扫她一眼,回到寝宫。 温夏背对着他睡着,青丝散乱,她却未再珍爱这一头从前仔仔细细养护的青丝。 戚延拿过梳子,骨节分明的手指为温夏梳好散乱长发,平铺于枕后玉版上,覆以云缎,耐心为她系上丝结。 他侧身拥过她,她仍有些颤抖,他轻轻吻了吻她耳鬓。 “夏夏,朕下回会注意。” “朕派了一支骑兵去瓦底国为你寻宝石,前日八百里加急传回消息,那处开采不易,他们国内劳力不足。朕便与其国主达个盟约,重金购买几个山头,再派万人与工具凿山,很快便会把世间更好的翡翠给你送来。” 温夏终于松动了:“山底下很多翡翠吗?” “当然。” 她的嗓音又忽然恢复了冷清:“臣妾不需要了,臣妾已经有很多宝物。重金买山,万人凿山,臣妾还没觉得自己能担得起这般祸国殃民的宠幸。” 戚延嗤笑:“好了,你睡吧,天快亮了。” 温夏浑身疲累,明明抵触戚延睡在她的床上,脏了她喜欢的蚕丝衾被,最终没有抵过浑身疲惫,沉沉睡去。 她再醒来已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只见着屏风上的山水龙凤被阳光投射,在地毯上拉出暗暗影子。 无力地坐起身,香砂闻声进来服侍她,眼眶都红了。 温夏觉得口渴,要了许多水,才抬眼问:“药呢?” “娘娘吃了饭再用药吧。” 温夏摇头,接过香砂端来的避子汤仰头喝下。 眼下已经午时,香砂说戚延两个时辰前便已起来了,在清晏殿召见了温斯立,册封了温斯立为骠骑大将军。 又升了一阶。 温夏垂下眼帘,用着早膳,宫人从外禀道“拜见皇上”,她忽觉得满桌玉盘珍羞都不好吃了。 温夏没有起身朝戚延行礼,她今日不想,他也说过不用她守礼数。 戚延一袭玄金色龙袍,一如往常的帝王威压之气,面色却霁悦几许,他腰间的玉带精美别致。 他道:“今日朝上,朕加封了你兄长。” “大哥为大盛出生入死,这是他应得的。”温夏不想对他阿谀奉承。抬起眼,忽然错目望着戚延腰间玉带,猛一起身去解下。 戚延未料她如此反应,忍俊不禁道:“知晓是你送朕之物,朕早晨特意佩戴,就是想告诉你朕挺喜欢这条腰带。” “皇上,这是臣妾做给兄长之物,不是给您的。” 戚延面上笑意霎时凝住,深邃眼眸一寸寸凉下去。 取来腰带的胡顺自然更错愕了,忙无声跪下。 他一跪,殿中御前宫人悉数落跪,凤翊宫的宫人也跟着无声跪下。 温夏有些微微的不自然,却不是因为拂了戚延脸面,而是觉得方才环住他腰,解下腰带的动作不像一名礼仪优雅的贵女。 她紧握着手中玉带,朝戚延敛眉行礼:“臣妾让皇上误会,是臣妾的错,皇上恕罪。” 戚延紧盯她手中腰带,余光之处,他龙袍散开,竟第一次有这般狼狈之态。 忆起昨夜温夏大颗的眼泪,戚延终是紧捏着扳指,冷声道:“不是就不是,你便给朕也做一条。” 温夏敛眉称是,将腰带交给香砂。 满殿气氛死寂一般,在温夏与宫人都觉得戚延会发怒时,他沉声道:“你给朕做的,要比这条好看。” 他转身大步离去,龙袍衣摆凛冽翻飞。 沿途甬道上修建花枝的宫人何曾见过皇帝衣衫不整,不系腰带便寒着张脸出来,皆跪了一道。 戚延回到乾章宫,回身冷睨胡顺,目中森寒暴戾几乎折人性命。 他大步坐进龙椅,转着玉扳指的手都快像个陀螺了。 胡顺躬着腰,惴惴道:“那腰带也不好看,皇上素来不喜黎色,那颜色衬不上皇上龙威。” “皇后娘娘会为皇上制新的腰带,皇后娘娘手巧,相信没几日便做好了!皇上勿要动怒。” “你看朕有生气么?不过是一条腰带,皇后答应了给朕做,朕一点也没有生气。” 啪。 殿中砸下一只茶杯。
第39章 郯城关的军报传来, 温家军终于救回被掳的百姓三十七人,有六人死在乌卢未及救回。 副将与士兵都负伤回到了郯城, 但唯独失去了温斯来的消息。 温夏替三哥哥担忧,三哥哥是率先潜入城中为士兵探路,在撤退途中与众人失散的。按他沙场经验,除非遇到埋伏,不然不会与军中失联。 戚延却在此时下达了新的旨意。 因郯城关戍卫不利,但念其已救回百姓,副将革职查办, 杖军棍,当夜值守士兵按律发落,召回郯城关九万温家军入京都兵营重受集训。主将温斯来治下不严, 待回城后再行处罚。着温斯立领九万温家军三日后前去交接。 温夏似双耳失聪般,极大的震撼, 可却料到了这一日迟早会来。 戚延在削弱温家的兵权。 不过九万士兵罢了,温家不看在眼里, 在意的是这帝王之心。 若戚延铁心要削弱温家,没有人能阻止。 昔年两军交战,父亲威名赫赫,是先皇的倚靠。如今两国议和,没有战争的大盛,不需要拥兵百万的温家。 戚延今日能收九万温家军, 他日当如何?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始。 渐暖的气候, 温夏一颗心都似躁郁起来, 白皙面容从未像此刻这般清冷。 她凉了心。 即便交付了这具皮囊, 她也没有走进过戚延心里,不会令他的帝王之权为她让步。他口口声声说的喜欢, 不过只是见色起意罢了。 明明该是很难过,温夏却一点也哭不出来。 殿中沉香袅袅燃起,清新花木香气抚慰不了人心。 白蔻忧心问:“这是国事,娘娘去求,皇上会开恩吗?”她虽这般问,连她也知必是不会的。 身为帝王,戚延的所作所为于他而言全然无错。也许还会有朝臣觉得他如今注重国事是好事。 温夏只觉得,她被狗咬了,伤痕累累,还彻底寒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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