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手指感受到了一股不同于血液的温热湿意。 江晚渔定睛看向自己的手,双颊瞬间涨红,蔓延至耳根。 “祁、祁屹!你、你怎么能——” 他怎么能这样! 明目张胆地将舔她的手指…… 凭什么这般戏弄她! “别动!” 祁屹呵斥一声,抓着她手腕的手又收紧了些,“这样可以止血,你不是会些医术,连这点常识都不懂?” 真、真的吗? 她好似没见过这种止血之法。 可他满脸严肃,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 原来啊,他是在帮自己止血,不是在戏弄她。 他……还会心疼她吗? 恍惚间,她仿佛见到了五年前的那个少年。 那时候她只是摔了一跤,蹭破了点皮,他急得眼泪都快要飙出来,抱着她非要上医馆。 明明他伤得更重。 莫名的,有股暖意攀上心头,江晚渔软软的说:“祁屹,可、可以了,我不痛了。” 看着她白皙的脸上未消散的红润,祁屹停下动作。 疯了吗? 他这是在干什么? 他怎么可能疼惜她! 祁屹重重甩开她的手,厉声道:“没规没矩,你也配直呼我的名字?” 说这话时,他的气息还有些不稳,满脑子都是她因羞涩而通红的脸。 可一想到她方才与李瑀衍紧紧相拥的画面,他感觉好像心中扎进一根钢针,疼得他连喘气都难受。 这种感觉并不是第一次,他参军的第二年,临上战场时,回过一次都城,本想见她一面,却看到她笑盈盈挽着李瑀衍。 远远看去,很登对。 而他只是个被铁匠收养的孤儿,还被赶出村子,如何能与她这样娇美的小姑娘并肩而站? 他终究没有勇气上前与她说上一句话。 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她,不曾想…… “大人,是奴婢逾矩,请大人责罚。” 低软却带着几分疏离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打断。 江晚渔伏在地上,又回到了以卑微姿态讨好他的模样。 一切都是她的错觉,那个少年不会再有。 她如今落入奴籍,每走一步如履薄冰,不该对任何人抱有一丝期待。 “罚你?今日是我的庆功宴,我何至于为一个只会勾引人的婢子坏了兴致?” “谢大人宽恩。” 祁屹鼻腔哼出一声冷笑,他才不是对她宽恩,只是不想在端王府生事罢了。 嗯,便是如此。 “做奴婢便要有做奴婢的样子,” 理了理外袍,他往王府正厅走去,江晚渔也藏起带有血渍的手,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哟,祁将军可算是回来了,怎的去了这么久?太子殿下已于将jsg军先一步到了!”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微臣乃一介武夫,又是寒门出身,从未进过这般气派府衙,不慎迷了路,这才回来晚了,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祁屹这话一出,好几个高门公子相视一笑。 李瑀衍抬了抬手,轻笑道:“祁将军免礼,本宫怎会因这点小事责怪祁将军,将军快请入座。” “谢殿下。”祁屹微微作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江晚渔很识相地退至他身后,全程不曾抬过头,也就没注意到李瑀衍看向她时的幽沉。 庆功宴正式开始,众人的焦点聚集在祁屹和太子身上,就连三公主也没有继续找她的麻烦。 她盯着自己的鞋尖,有一句没一句听他们高谈阔论。 他们问祁屹西北之事,问他究竟是如何以一万兵马取胜,当然,也有不少拿他取乐的话语。 祁屹的话不多,声音也淡。 他最多是在与太子、三公主以及端王交谈时会多说几句,至于其他人,他似乎都不放在眼里。 江晚渔心里清楚,那些贵门公子看不起他,他亦是看不起他们。 以前他就同她说过,他最是不屑那些自诩清高的公子哥,若不是家世背景好些,他们只会是废物。 武不行,文不能,日日吃喝玩乐,金镶玉裹的纨绔子弟。 将来若有一日,他得了凌云志,定要让他们明白,他们狗屁不是。 宴席间,好似有人不满祁屹的态度,摔杯而起。 “祁将军,你既然如此威风,能打出以少胜多的战役,何不趁今日让我们开开眼?今日太子殿下和端王都在,就用你腰间的双刀,舞刀助兴如何?” 在场的人起哄,“萧世子说得好,祁将军来一个!” 祁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的酒杯,没有回应起哄的声音。 空气凝固了几息,端王咳了一声,“太子殿下还在呢,舞什么舞,万一伤着殿下,本王如何向皇兄交代?再者说,本王府中的摆件儿价值连城,你们这群小子,想看舞刀弄剑上别处看去!” 那个叫萧世子的人并不想就此放过祁屹,他勾起不怀好意的笑,盯着祁屹。 “王爷哪儿的话,别处还能看到祁将军的风采?要我说,祁将军到正院舞刀,太子殿下和三公主在远处欣赏,至于王爷府中的摆件嘛……若是磕着碰着,摔坏了哪一件,都算在我萧晟的头上!” 萧晟挑起眉,拍了拍胸脯,这下子哄闹声愈发高涨。 甚至连三公主都饶有兴趣地参与进来。 祁屹依旧不言不语,他的眼眸隐在鸦睫下,光色晦暗不明。 江晚渔就算没抬头,都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凶戾。 他堂堂一个将军,在宴会上让他舞刀,岂不是把他当作杂耍卖艺之人? 萧晟这是明摆着瞧不起祁屹,想方设法激怒他,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在太子面前失态,陷入难堪之境。 可下一瞬,祁屹说出了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话。 “既然诸位想看祁某舞刀,祁某也不想坏了诸位的兴致,趁着太子殿下和三公主在场,祁某也想表现一番,不过——”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凤眸微抬,目光落在萧晟脸上,“单是看祁某舞刀不免乏味了些,祁某注意到萧世子腰间也别着宝剑,若是萧世子能接下祁某三招,祁某便为诸位舞刀助兴。” 江晚渔的心瞬间悬了起来,祁屹的脚伤未愈,就算他武艺超群,脚伤也是一大阻碍。 万一他输了,都城里更是无他立足之地……
第19章 想让他难堪 “欸,这个主意好啊!”端王一下子来了兴趣,“萧世子是镇远侯嫡子,镇远侯曾是征战远疆的大将军,萧世子也常在众人面前说起,自己自幼习武练剑,苦于没有机会为国征战,何不趁此机会与祁将军比试比试?” “对对对,阿晟,上个月你不还说自己学会了一套什么游龙剑法,无人是你的对手,和他比比看啊!” “才三招?祁将军这话是看不起咱们阿晟,阿晟给他点颜色瞧瞧!” 在众人的起哄下,萧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本意是想让祁屹出丑,没想到竟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他爹曾是大将军不假,但他是侯府独子,娘亲尤是宠爱他,平日里对他呵护得紧,根本不让他练武。 少年总是怀揣着一颗做英雄的梦,他这人又爱虚荣,仅仅和长姐学了几招花拳绣腿,就到处与人吹嘘自己剑法无双。 祁屹是沾过血的人,真要比拼起来,他怎么可能是对手? 可他现在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应声下来,心里祈祷着祁屹是徒有其名之人。 “比、比就比!但是说好了啊,咱们就只是切磋而已,点到为止!” 祁屹垂首恭谨,“自是如此,祁某意在为宴席助兴,不会伤及世子。” 萧晟一听,瞬间不乐意了,“什么叫不会伤及我?你未免也太自傲了,以为自己一定能胜过我?区区一个乡野出身之人,碰巧打了场胜战,还自命不凡了?” “祁某并非此意,一如萧世子所说,祁某乡野出身,礼仪方面多有欠缺,若有冒犯世子的地方,还请世子莫要见怪。”祁屹不卑不亢道。 萧晟哼了一声,“废话少说,正院较量!”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正院,下人们摆好椅凳,贵人们坐在正厅前廊。 有好事者小声说:“赌一把?五十两,我赌阿晟赢。” “我也赌阿晟赢,那村夫看起来虽猛戾,但想来也是虚张声势,若是没有他手底下的兵,他定是无法取得胜仗,不然皇上为何如此轻慢他,反赐许副将一个大理寺少卿之职?” “就冲他那卑躬屈膝的姿态,一百个比不过咱们阿晟!哎等等,不对呐,我们都赌阿晟赢,那谁压那村夫赢?” “本王压!” 众人齐齐看向端王,满脸不解,“王爷,当真?” 端王挑了挑眉,瞳中闪过一丝狡黠灵光,“当真,本王压一千两,如何?” 他们犹豫了片刻,当即敲定,“好!王爷待会可不许反悔!” 端王但笑不语,命人取来一张千两银票。 他不知道祁屹是什么来历,但他能确信,这个人很危险。 祁屹根本不像自己所说那般,是一个乡野莽夫,他面对挑衅和鄙屑多有隐忍,卑恭又恰巧到位,没有刻意讨好任何人。 祁屹不简单。 端王随意抓起一颗蜜饯,靠在椅背上,意兴盎然地观赏这场毫无悬念的对战。 正院中,萧晟抽出腰间佩剑,手腕轻轻旋转,佩剑随风舞。 挽了个剑花后,欢呼声雷动,萧晟轻蔑地望着祁屹,“轮到你了。” 祁屹干脆利落地握紧双刀,“祁某粗鄙,并无前招。” “那你便接好小爷的三招!” 说话间,萧晟借力脚下石板,跃身而上,银色剑光在空中形成一道弧线,剑气逼人。 银辉剑身随臂而动,真若游龙一般蜿蜒盘旋。 他看准祁屹的致命处,用力一击。 铛——! 萧晟手中的银莽剑竟断碎成两截! 而祁屹不知何时绕至萧晟身后,刀柄对准他的肘部,自上而下猛击。 “啊——!” 霎时间,惨叫声响彻整个王府。 众人皆是大震,祁屹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仅用了一招就能将萧晟打趴在地,速度快到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 果真是上过沙场的将军! 站在角落里的江晚渔不由得舒气,白担心一场。 她还是小瞧祁屹的实力了。 “祁、祁屹!说好点到为止,我、我的手臂都要断了!”萧晟瘫坐在地上,手捂着受伤的手臂,面部扭曲得不成样子。 祁屹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将双刀插回刀鞘,看也不看他一眼,“我确是点到为止,若是动真格,世子这条手臂怕是要被卸下来了。” 萧晟眼中闪着凌厉怒火,脖颈间暴起一道道青筋,“你等着,我爹自会找你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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