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桁分析得很理智,文瑾得知他并不会自她的生命永远消失,也安心了些,她也继续克制自己,不让自己没有骨气沦为她的妃子,失去自我,她接受了他的宅邸以及他在把她交给蒋卿期间的温和过度,“我想要老文的宅邸。我对文府熟悉了,又和薛府是对面,可以把已经查封的文府赐给我吗。” “可以。”傅景桁好一会儿亲近文瑾,把她揉在怀里心疼不已,这么多年他实际是疼爱她的,后宫女眷多了,她却是他从不曾完全征服的那一个,也许他也在好奇是否她低头做小,他得到某种成就感后便只道是寻常,可她却保持着那份傲骨,喜欢他,却不沦陷于他,不是金银、宅邸,甚至于身份矜贵的大妃可以收买到的。 床铺被弄得很乱,他摸摸她头,“不躲我还不至于这样乱,方才你好可爱。” 文瑾没有说话,方才情不自禁,并没有被强迫。 老莫在门外有事要禀报,傅景桁叫他进来说话,他在皇帝耳边说,“傅昶奏请回朝探亲,说是三年没回朝,思念他母亲成疾了。” 傅景桁将饮了二口的茶碗搁下,“这准是收到无影的禀报,知道老文斗败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回来收拾朕的。准,让他回京吧。” 说着把傅长林抱在怀里摸着左膝颇为疼惜,又对老莫说道:“朕惦记傅昶多时了。” 无影是君上的龙替,在文瑾被傅昶安排的刺客踢在小腹被皇帝致死后,乔装作洒扫小太监彪子混迹在娄太后的慈宁宫的那位害怕娄太后夜里传他给他糖吃乃至失身的少年。那位老莫建议他自宫上岗以免身份曝露他却不肯自宫的那位少年。 文瑾帮皇帝将婚服再度穿在身上,刚才他太急迫,扯开他的衣物时婚服领口扣子也松了,衣袖衣摆也有些作皱,问他,“熨一下么?” 傅景桁笑道:“皱着吧。敢做就不怕她看见。” 文瑾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被宠幸的优越感,不喜欢这种被他当小的疼爱的感觉,御书房不知有什么事,他去了御书房。 文瑾便收拾着一些细软,打算带着乳母、丫鬟去文府住下,一直带着儿子和康蕊黎挤在民宅不是办法,她也打算找个机会,告诉奶奶和薛相,自己未婚生了一个孩子,吓他们一跳,找个什么机会呢...找个薛相最理亏的机会再提。 正收拾,突然赵姐儿奔进屋来,“瑾主儿,出事了,你的小狮子狗儿被踢死了。” 文瑾猛地心悸,“什么,谁把我的小狗儿踢死了?” “是皇后身近的侍卫。说是你的小狗儿突然疯了朝帝妻孕肚子扑了过去,帝妻于锦华宫内吓得花容失色,护着孕肚险些跌倒,吓哭了。她的侍卫为了保护帝妻便拾脚把小狗儿踢死了。” 文瑾双手抖作一团,又气又恼,“锦华宫在道清湖对面,我的小狗儿怎么跑过去的?” “听说是清早跑上了过湖的皇亲国戚的大舟,今儿君上从锦华宫迎娶帝妻,去道清湖的舟多得很。”赵姐儿非常紧张,“听说帝妻这几日有小产之症,眼下被您的小狗儿惊吓到了,好些太医都去了!今儿是君上昭告天下得天下正名的大日子,若是圣女有什么闪失,您岂不是大祸临头!” 文瑾心中惴惴不安,“我的小狗儿平日里温顺得很,怎么突然作疯攻击人?” “不晓得。”赵姐儿说。 “文瑾在吗?”正说着,凤栖殿外便赶来几位有头脸的大嬷嬷,是太后和帝妻那边的人,“母后皇太后请您自中宫移步,屈尊降贵下西宫去一趟,她老人家等着给您磕头请安呢,中宫娘娘!” 文瑾直羞得面红耳赤,“您爱说笑。该当晚辈去给太后娘娘磕头拜年才是。” “请吧!”大嬷嬷冷哼,说着又小声嘟囔,“什么货色也敢住在中宫!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什么出身。祸水。皇上敢宠,您倒也真敢蹬鼻子上脸!呸!”
第165章 她男人 大嬷嬷的呸字刚出口。 便听啪的一声,一记巴掌落在她的面颊。 是自西厢房步出的老太太柳汝素拄着拐杖步下阶来,往那孙姓的嬷嬷脸上打了一记,发出啪的一声,“你也知道皇帝宠她。哪里的脸呸呢。你在呸皇帝?你是个什么东西?” 那孙嬷嬷心里不服,又因老太太位高权重对皇门劳苦功高不敢回嘴,捂着肿起的半张脸谄笑道:“老太太吉祥。奴婢是蛆,哪里敢呸君上。呸我自己老母呢。” 说着又往自己脸上贱兮兮打了二三回,宫里的老油条,收放自如。 文瑾红着眼眶对阿嬷道:“多大年纪了,学人打架斗殴,打人一下自己都站不稳了,摔了怎么办嘛。” “站不稳也不能让人呸我家姑娘。”阿嬷拉住文瑾的手道:“小狗儿平时都乖,长林小手摸它嘴巴它也不咬的,怎么好端端的扑了人了。” 文瑾心肝开始做颤,“我不知道。昨儿皇上还逗它玩,说要给它配个阿小。我养阿大养了八九年了,它没扑过人,我刚捡到它的时候,它特别瘦小,我希望它长大点就叫它阿大了。” 阿嬷沉默了,凝思。 文瑾又拉过赵姐儿问,“小狗儿真被踢死了?是不是没死,昏过去了。” 赵姐儿说,“耳朵里出血躺着不动了。我倒没有去探小狗儿鼻子。也可能是昏了。” “哦。应该是昏过去了。”文瑾手心里有了细汗。 “老身和你一起去看看,真是小狗儿扑了人,该怎么赔偿补救咱们就做,该道歉就道歉,让她们闹不起来。不是小狗儿扑人,也不要在今天场合上和那边理论,坏了国婚吉时,皇帝想护你也当众护不得,反而落个你不识大体的名声,别被牵着鼻子走。委屈一时,事后算账不迟。” 文瑾和阿嬷想法一样,便随着孙嬷嬷一行过道清湖来到了锦华宫内。 进门,文瑾在殿内看见了自己的小狮子狗儿,白白的皮毛上蘸着不少血污,血主要来自耳朵和口鼻,应该是被踢破了内脏,死前狗狗很痛,以后再不能在她脚边绕来绕去了。 母后皇太后夏苒霜正在饮茶,见文瑾和柳汝素一起来了,便冷冷哼了一声,“搬来了先太后的人,这是来给哀家一个下马威的!年过完了,哀家没见着皇帝一回,你们一老一小劫持了哀家的儿子。阿嬷坐吧。” 端木馥坐在椅上,将娇贵的胳膊搭在脉枕上,叫张院判看脉,白着脸受到莫大的惊吓。 柳汝素坐下来,轻笑道:“皇帝不懂事不怪瑾儿。瑾儿劝了几回叫他回去和您吃年夜饭的。皇帝自己不去。他是大活人,谁能管得住他?他要谁,谁能说不?您不想想儿子为什么不和您亲近?这个节骨眼,别闹了。让他顺心点吧。” 夏苒霜更不服气柳汝素那个主母的语气。 文瑾没有说话,跪在地上把小狗儿抱在怀里,摸了摸鼻子,已经断气颇久了,身上快凉了,文瑾眼睛就模糊了,“参见母后皇太后。敢问方才发生什么事了?” 孙嬷嬷趴在夏苒霜耳边说道:“方才奴婢去传话,才叫小妖精过来问话,老太太就一巴掌打在奴婢脸上。这是打您呢。狂得不行。” 夏苒霜闻言看了看孙嬷嬷的被打得肿起的面庞,内心里有气,对文瑾道:“发生了何事?你个没脸的蹄子,在中宫赖着不走一住就是八天,不知道那是馥儿的婚房,好好的人被你气的险些小产,今儿是什么日子,不知道今儿是皇帝的大日子,全天下都等着他娶妻正名,你如何不拴好你的狗,勒条狗绳能如何?叫你的狗过来往她身上扑,你欺负她欺负的过头了!” 端木馥用眼尾睇着文瑾,对夏太后委曲求全道:“娘娘,算了,今儿这场合,大事化了吧。让她去吧。” 夏苒霜拍着端木馥的手,“你如此好性儿,十足是会受欺负的。” 文瑾被斥的瑟瑟做颤,沉声道:“我并没有叫我的小狗儿过来。我也很意外我的小狗儿怎么过湖来了。” “你很意外?都有人看见你让狗闻馥儿的香囊了,不知你怎么训练你的狗!”夏苒霜厉声训斥着文瑾,“心术不正,扑掉了她的孩子,你的残废也当不得太子!” 文瑾倏地噙着两眼泪,本来还在生病发烧,这时小狗儿又死掉了,她的状态简直糟糕透了,“我没有要我的小狗儿扑掉她的孩子。也没有要我的孩子做太子。” 夏苒霜抬手便往文瑾面颊落了一记,发出一声脆响,“住口!没有要你的孩子做太子,你为什么在中宫赖着不走?!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你想教唆桁儿立你为后,什么东西也想做皇后,做梦!” 阿嬷见孩子被打,倏地立起身来,“如何打起人来?太后之慈在哪里?” 夏苒霜冷笑,“不是阿嬷先动手打的哀家的人吗?先太后代掌凤印之人就是不一样。” 说着便将一杯温茶自文瑾头顶浇下,又说:“那日花灯宴,狂的你什么似的,又是让馥儿跪下,又是往她头上浇茶水,看不上你这小娼妇!活着干什么!何不去死。” 文瑾被骂哭了,太后说话实在太难听了。 她继姐薛凝始终愤恨皇帝因为文瑾割她腕子的事,这时便对夏太后道:“她哪里容得下谁,她根本就是想后宫只她一个人。她自己生出个残废,又设计陷害帝妻的孩子,分明就很恶毒!她那个义父都像狗一样被轰出京了,她不知是仗谁的势!” 孙嬷嬷说道:“国婚当日,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晦气死了!” 文瑾抱着死掉的小狗儿,已经逐渐清楚这是有人在陷害她,她不打算现场闹事,闹大了对自己不利,只问道:“谁看见我让小狗儿闻香囊了?” 夏苒霜招手叫来翠玉阁的吴美人,“你说,你看见什么了?” 吴美人从姬妾群里出列,睇了眼文瑾,便对太后说道:“今日清晨里,臣妾看见文瑾在道清湖畔鬼鬼祟祟的,她让她的小狗儿闻着一个别致的香囊,随后便把小狮子狗儿放在皇亲国戚的大舟上让过湖来,臣妾当时不知她在干什么。直到方才那小狗儿突然疯了似的往皇后娘娘身上扑。臣妾才反应过来,她是教唆她的狗伤人呢。” 文瑾睇着吴美人,疑惑了片刻,自己和吴美人并无过节,甚至并不熟悉,她怎么会陷害她,莫非是受谁指使,在场最想她消失的,便是端木馥了,是端木馥在背后陷害她的吗。 “她鬼鬼祟祟在清晨里几时?” 这时,自锦华宫殿门处传来一声薄凉的嗓音。 众人不由一凛。 皇帝来了。 宫人跪了一地迎驾。 文瑾本就跪着,只将心口提了一提,他来...迎娶他的正妻了。 皇帝进屋一顿,在众人的注视下先亲手宰了孙嬷嬷,匕首穿膛,立时死了。皇帝又反手掴在薛皇贵妃脸上,把个人掴得珠钗乱掉,把姬妾吓得四处躲避,他说:“苏文瑾仗的是傅景桁的势。她义父像狗一样被轰了。她男人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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