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好冷,文瑾如被箭矢击中了心房。 “好。” 文瑾背脊不由做颤,外面下雪了,雪下得很大,鹅毛飞雪。 端木馥眼底有得逞的笑意稍瞬即逝,“姐姐,披件衣裳再出去,外面冷得很。” 文瑾立在道清湖畔,等过湖去的御舟,她在思索,回去凤栖殿,抱上长林,然后回文府吧,看看义父的宅子荒成什么样了,打扫一下。 阿嬷在她身侧伴着,突然让了开去,好似谁来了。 文瑾手臂一紧,被傅景桁攥住了小手臂。 文瑾微微吃惊,祭祀朝喝的大喇嘛吹起了吉时的号角,接着无数号角吹了起来,国婚吉时到了。 文瑾与傅景桁同时一怔。 -瑾妹,长大了我要娶你做媳妇儿- 他们都在他的婚礼上记起他说过的话了。 他们望着彼此,千言万语又能说些什么呢,她在他眼底看见了红着眼眶的自己。 “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吧。别误了吉时。”文瑾试着平静的说话,催他回去,她今日不争不闹,把委屈咽下,就是不愿意耽误他的大事。 但是好讨厌,他成婚她已经很伤心了,为什么端木要在今日踢死她的小狗儿,让她连当众理论都显得是不识大体呢。她讨厌他的端木。 “小狗儿怎么样?”傅问她。 文瑾眼眶发酸,苦涩道:“我的小狗儿...死掉了。我讨厌年初七,原来初七是我小狗的忌日。” 傅景桁立时心疼住了,满天下都在等他国婚正名,他却满脑子都是她死掉的小狗儿,居然想转行去大理寺做钦差立时帮她的狗查真相,“嗯。我知道。别哭。” “我本来打算给你留下活着的阿大的,那样你就不会那么孤单了。”文瑾哽着嗓子道:“阿桁哥,我娘被杀掉后,我的狗狗也被杀掉了。我的仇人都混的比我好。可我已经够努力了。” “文。朕在。” “君上,吉时到了。该带端木馥去金銮殿之巅,立后,昭告天下,圣女归于傅姓麾下了。”老莫低声提醒着,尽量小声再小声,生怕惊扰了二人。 傅景桁却紧紧攥着文瑾的手臂,“好妹妹,可以等我片刻吗?有话说。” 他明白文瑾就要出宫了,他懂她马上就要离开去扬州,她生着病,又死了小狗,实在不该再带着误会离开,他要细细向她解释他没有不信任她。 他知道她没有怂恿小狗儿去害人,她的小狗儿和他在永安街别院生活过二三个月,他知道小狗儿秉性,好乖的。 而她辰时二刻正如温柔的小猫一样在他怀里呢,他是她的证人,他极少向女人罗嗦解释,但他却特别希望向她解释,不希望她在鹅毛大雪里,病的糊涂,抱着小狗,走得可怜。 喇嘛的号角吹得很急,大官都在搓手等着他,他却不想当皇帝了,她的小狗儿死了,他居然为了皇权不得不去娶别的女人,哪怕他并不爱那个女人,却要给她名正言顺的妻子之名! 文瑾点头,“嗯,等多久呢?” “二个时辰。这边典礼完了,朕就自金銮殿下来。”傅景桁说着,“现在是巳时,你过了午时,等我至未时。” 文瑾为难。 “等我!”傅景桁将她拥住,“圣旨。”
第168章 迟到 文瑾说,“好。不要迟到好不好。” “嗯。不迟到。” 傅得到她一个好字,便被端木挽着离开锦华宫,步上了金銮殿的云阶,将大广黎圣女封为了广黎国的皇后娘娘,于天下人面前辜负了他的乖乖,辜负了长林的阿娘,滋味好苦涩,高处好寒冷。 爷坐拥天下,爷妻离子散。 老莫宣读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天下为己任,惟人才为重,圣女之德配朕身,乃朕之幸也,今特加封尔为皇后,后宫无小事,尔德宜加弘扬妇德,带领后宫安居乐业,为天下之母,国之荣耀。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文瑾立在燕雀台上,雪越下越大,她简直淋成了一个小雪人,燕雀台上可以望见金銮殿那边的场景,大喇嘛在围着祭坛在跳着奇怪又神圣的祭祀的舞蹈,那些圆圆的大鼓被擂得震天响,仿佛满天下都能听见鼓声,文瑾竟有些呆了。 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好高兴,阿桁哥他做到了,他立于金銮之巅。 又好失落,犹如万箭穿心,阿桁哥他有皇后了。 又记起皇上曾经在燕雀台的誓言来了。 -苏文瑾,朕心悦你- 阿嬷叹口气,“孩子,回廊下等吧。” 文瑾木然地看了看阿嬷,“我不冷。阿嬷。你不看那些大喇嘛跳舞吗,好滑稽的。这种盛况国婚,一朝仅有一次呢。” 文瑾从巳时,等过了午时,二个时辰到了,君上没有来。又等过了未时,再等过了申时。等了四个时辰,君上也没有来。可能君上忘记她还在等他了吧,这条死掉的小狗儿皇上也不会要了吧。她站得腿酸了,不能继续等了。 忽然有一把纸伞打在了文瑾的头顶,为她遮去了风雪,文瑾回过头来,便望进了蒋怀州那温润的眸子,他正目光温柔地看着她,他说,“回家了,我母亲煲了热汤。” 文瑾心头猛地一暖,“蒋,你不是在扬州吗?” “提前回来了。想到你带着宝宝,纵然想去扬州路上也多有不便。”蒋怀州温声说着,“镯子还戴着吗?” 文瑾点了点头,“摘掉过,后来又戴上了。抱歉。” “你心里是知道的,君上不会为了你的小狗儿兴师动众去查事情真相的,是吗。”蒋怀州轻声说着,“纵然调查出真相,君上也不会为了你的小狗儿发办任何一个大妃的,他不会给小狗儿报仇,那对于人君来说很滑稽,是不是。” “我知道。”文瑾幽幽一叹,又说,“我的小狗儿死掉了。” 蒋怀州怜惜道:“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淋雪等呢。” 文瑾对蒋怀州说道:“蒋卿...我身体不舒服,可以麻烦你帮我请...大夫吗...” 说着,文瑾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失去了意识,后来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恍惚间只依稀记得自己落在蒋怀州那温暖的臂弯里,阿嬷与仆从都乱作一团,这边热闹的程度也不亚于国婚呢。 傅景桁立在金銮殿之巅,接受着文武百官的朝拜,布告天下,咸使闻之,天下是朕的,得圣女者得天下,朕乃民心所向,朕得圣女于麾下,与端木馥联姻,有数位高官之女为大妃,裙带联袂,自此坐稳朝堂。 瑾说得不错,那些大喇嘛的帽子好高好滑稽,那些圆圆的大鼓上面能立十几人。 他终于爬上来权力之巅,可身边伴着的却不是瑾,他大婚这日,瑾的小狗儿死了,而嫌疑人正和他一起俯瞰着这天下,在他身边笑靥如花,满面喜气,他喉间有了血腥气以及肃杀之气。 他原以为典礼二个时辰够了,可雪太大,许多繁文缛节进行得比平日里慢三倍,烽火被冻住点不着,宫人要先把烽火台子灯芯子化冰了才能点火,足折腾四五个时辰,婚礼才结束。 礼散。 皇帝靠在金銮殿门处缓缓坐下,如失去伴侣般,孤寂难抑。 夏苒霜放下心来,“好啦,以后成家了,就要相亲相爱,一起治理这天下了。” 端木馥也把心放进肚子里,她终于成为了帝妻,终于将文瑾挤出了皇宫啦,“是,馥儿谨遵太后懿旨。” 老莫在他耳边问了几回话,傅却如没有听见那般。 老莫又道:“爷,皇后娘娘赐居哪处宫室?” “西宫。”傅沉声道。 哗然。 西宫不是妾室居住的地方吗。皇后娘娘不是应该住在中宫吗。 端木馥脸色大变,心头不由生出嫉恨,“君上,我已经是您的妻子,再住在西宫那边和姬妾比邻,不合适吧。” 傅景桁睇她,“中宫朕已经送给文瑾了。再有,你不是大度?在哪里住有什么差别?” “文姐姐要嫁与蒋怀州了!”端木馥不满。 “那么中宫就空着!”傅景桁冷然立起身来,他和文瑾结了发了,古人云,发妻,结发为妻,“她一天不回,中宫就空一天,一年不回就空一年,一世不回就空一世!中宫是她的,中宫是苏文瑾的。” 端木馥将手攥紧,指甲深陷在掌心皮肉,她要文瑾死!她一定要文瑾死!速死! 皇帝步下金銮殿,来到燕雀台,文瑾已经不见了人影,他又回到中宫凤栖殿,步至主卧,床榻上似乎还余有文瑾的体温,这八九天他们从早到晚都在一起,她在他怀里好乖好听话。 他习惯了每天有她和长林在身边,有个家的样子,她好念书,过年还去国子监找她外公看书。 他在屏风后面没有在看书,而是看她。 她左眼有百五十根睫毛,右眼有百四十七,他和阿嬷都数明白了。 坐稳龙椅后,却变得不快乐了。小时候在冷宫,前途渺茫,有她在身边,就很快乐,想回到小时候。 阿嬷走进屋来,看傅景桁在细细地抚摸着文瑾的枕头,将枕头上一根长发绕在他的指间轻轻摩挲,便叹道:“瑾丫头其实只是想要一个家罢了,一日三餐,粗茶淡饭。往后你不要再打扰她了。继续下去,是害了她。西宫那个不是省油的灯。那就不是过日子的人。那就是个势利眼。” “嗯。知道。”傅景桁听见阿嬷的声音,回过头问阿嬷,“她等了多久?” “等了你四个时辰。病着,也不肯打伞,被淋成了雪人仍说不冷。你不是说让她等二个时辰?”阿嬷叹气,“你食言多少回了。” “烽火上灯芯子点不着。雪大,典礼拖太久。我他妈也急死了。又不能中途跑。”傅景桁说,“她去哪了?” “蒋怀州带她走了,我叫人跟着,回了文府,病得厉害,死了小狗儿。偏你成亲这天死了小狗儿。”阿嬷叹气,“又不好在你婚礼上闹事。还不是想你名利双收。孩子,你开心吗?” “阿嬷,朕不开心。”傅说,“朕四个时辰里,不是想江山社稷,也没有得到王权的狂喜。朕在想的是如何为她的小狗儿报仇,朕甚至在制定计划。婊子养的,弄死她小狗儿干什么。朕把小狗儿当祖宗喂着的。”
第169章 饮不惯 阿嬷不言,“咱们二人为瑾丫头准备嫁妆吧!你亲手把她嫁给旁人。” “嗯。”傅应了,自袖底拿出二人的发结来了,青丝缠绕,如他心事,万缕千丝。 囚禁她,强迫她,独占她,内心里的想法冲上脑海。 放过她,莫伤她,祝福她,理智压制着另一个躁动的他。 她将为旁的男人穿上红嫁衣盘起长发,作个小妇人了,蒋夫人。 傅景桁于半下午踏入了翠玉阁,他的美人紧忙把他来跪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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