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丫头。”阿嬷先进得船舱。 文瑾闻声,回头就见情同母亲的阿嬷来了,她煞那间热泪盈眶,扑在阿嬷怀里一阵委屈,“阿嬷,我们一年多没见了阿嬷。你身体都好吧。” 阿嬷把文瑾搂住,摸着文瑾后脑发髻一阵儿心疼,“你原瓷白的小脸儿晒黑了,嫩葱似的小手也粗糙了,你是吃了多少苦头。我的儿。杀千刀的孟婉,迟早作死了她。为何夺人功勋险些害我儿性命。” 老搂着小好亲热一阵儿。眼泪湿了帕子。 文瑾又同语嫣说了会体己话,文瑾在母亲面前始终是胆怯的,将长忆介绍给母亲的时候,母亲眼底也有些微辞。 文瑾明白母亲对傅家对皇门女婿并不满意,母亲眼底有些失望,文瑾明白母亲是对她失望,失望她为了傅景桁飞蛾扑火、义无反顾,但文瑾没有因为母亲眼底的失望而动摇自己的决心,她决定了和傅景桁在一起,便不再动摇。 太后对她家人做的事情母亲都说了。宝银受到极大心灵创伤,所幸宝银完好,玉甄赶上了科考。文瑾对太后愤怒。并没有归咎于君上。 语嫣说,“你的皇家婆母,哪里是个人?骨子里就自私,她儿能好?她对外面说我是带着你弟你妹回老家调理身体。实际你妹妹过的什么日子。老头儿在床上对她笑几回,吓得你妹妹不出声。你还和傅家牵扯吧。皇后娘娘。凤冠挺好看。” 文瑾愧疚不已。 沈子书颇为心疼,刘州府肋骨让他断了二十根。 宝银说,“阿娘,不准你批评姐姐!阿娘是后来的,姐姐养大了我。又不是姐姐造成这一切。宝银只觉得不能给姐姐出力而难过呢。又不是姐姐愿意进宫认识傅家的。还不是姐姐被人扔了?那时娘在哪,爹在哪。宝银只怪爹娘。” 语嫣落下埋怨,直说,“那时娘被人害了。” 文瑾说,“不要内讧了。冤有头债有主。怨先皇安插给老薛的二房。宝银过来姐姐抱。” 宝银便进了姐姐怀里,眼睛往沈子书看了下,她也不知道沈子书为什么对她好,阿叔人还可以,像亲叔叔。 后来宝银出甲板玩,子书送她一把镶宝石的匕首,“以后有人欺负你,你拿这个刺他。阿叔承担后果。” 宝银笑了笑,经历半年那件事,内向太多,“阿池知道我嫁过老爷爷都不理我了,见我绕着走。” “阿池是谁。” “阿池是我们学堂里学习仅次于我哥哥的公子。工部尚书章治叔叔家的二公子。”宝银年纪小,心事都直说。 可把子书急坏了,他轻声道:“宝银…我…” 说着想起差十四岁,她小时候穿开裆裤他都见过,自己对宝银来说也是长辈的世界里的。他就没说了。 “你怎么了阿叔?”宝银不解,又说,“以前阿池还教我做功课。现在不教了。” “没…没什么…”子书说,“阿叔教你做功课。章治和阿叔挺熟,阿叔和章治说一下,让阿池和你玩。” 宝银认真道:“不用了。这样他也不是自愿的。” 子书心里发酸,“那行……” 这时文瑾等人出舱落地。 下船后,吴信、刘迎福为首的大官跪地山呼:“恭迎皇后娘娘回京。” 漓山的百姓山呼:“恭迎皇后娘娘回京,谢谢皇后娘娘的救命之恩。” 文瑾连忙叫都起身,幽幽吁了口气,内心里曾经被冤枉的那种委屈缓缓的平复了,打眼去看,长街十里尽是她爱的风信子,街上弥漫着花香,文瑾不由弯了唇角。 老莫说,“爷特地给您准备的鲜花。” 文瑾颔首,“长林在宫里?我们尽快回宫,本宫要回去看望长林。” 当即进了轿子,吴信大将军和刘迎福各在轿子一边驱马。 吴信说,“末将是个粗人,去年中秋的事,因为孟氏从中作梗,末将知错了。冤枉了主子,实际主子才是功臣呢。给主子赔个不是。” 刘迎福也说,“对不起,主子。迟来一年的抱歉。虽然很晚,但咱们真心过来补上。您受苦了。” 文瑾在轿子内说,“都过去了。” 傍晚回到了宫内,大轿子沿着宣午门将她抬进宫中,她掀开轿帘子,看着外面的红墙绿瓦,以及避雨亭内她和皇帝留在斑驳宫墙上的涂鸦,一切都很熟悉,她原以为此生都不能再回来了。终于又回来这处她生活了二十年的皇宫大院。 大王说她以后都不会再颠沛流离了。大王说,他会照顾他们母子四个一生。 经过小花园时,见花园边子上有一衣衫不洁,面黄肌瘦的女人坐在花园凳子上精神涣散的发呆,一时认不出,外头丫鬟为文瑾解惑:“主儿,您认不出她来了,她就是孟婉啊。她干的截取功劳的丑事被揭发以后,后宫里都没人和她来往,她被奴才打骂欺负的疯疯癫癫了。” 文瑾没有说话,将轿帘子放了下来,还记得那时孟婉十分趾高气昂的接管她的凤印,一年光景已经这般落魄,文瑾不爱后宫争斗,对孟婉的下场只觉得是因果循环,个人业障,总之人还是要问心无愧才是,害人之心不可有,以一颗善心积极的面对生活才是。 轿子停在中宫院子里停下,文瑾回到了熟悉的家,这里她有太多情愫和爱恨,但这里仍让她有归属感,人都是需要有个家的,她在这里成长,念头里这里是家。 她掀开轿子帘,轿子外就有穿着小蟒袍的小家伙面色严肃地立在外头把她来端详,他颇为成熟的说:“您路上顺利么。” 文瑾抱着怀里的傅长忆怔了怔,这小大人般的语气,又压抑着一股委屈的神情,立时把文瑾心疼住了,“启禀殿下,挺顺利的,走水路二月,又转了轿子回来。你一切都好?” “孤断奶已久。也不再尿床。并已学会自己穿衣。” 原来小大人是三岁半的长林。 文瑾温柔地笑了,“你可真棒。” "你还记得孤么?" "儿子,林儿。" 傅长林小身板猛地一僵,眼眶发红,小嘴瘪了瘪。
第344章 否极 傅长林看了看文瑾抱在怀里的长忆,他说:“这是孤的弟弟吗?” “是的。”文瑾回答,“是您的弟弟。” 傅长林把小靴子往前逼了一步,仍然颇为自持,“你可以抱动我们两个人吗?” “可以。我力气都好大的。”文瑾把手臂展开,“过来阿娘怀里。我的长林。” 傅长林突然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扑在母亲怀里,和弟弟平分天下,说,“母后,母后,林儿一直在想你。你买礼物买太久了母后。你买礼物用了三百多天。林儿以后都不想要礼物了。林儿只想和母后在一起。” 文瑾把长林搂着一阵儿好哄,“以后我买礼物不去这么远的地方了宝贝。不哭了好不好。” 赵姐儿说:“昨儿夜里君上说您今儿回来,大皇子清早就在阶上等您了。着急的很。小孩儿近一年没见您了,一天没把母亲遗忘忘呢。” 文瑾叫下人将她带的礼物、特产这些都抬进殿中,又传来了康蕊黎过来,得知康蕊黎经营着酒楼但是所赚钱银都上交娄氏,文瑾吩咐康蕊黎把自己的那十七家酒楼都砸了招牌强制停业,把吸血虫的血先断了,又叫高宴把薛玉林给从太学院二度劝退,激怒着娄氏。 回来文瑾先把这二件给交代下去让办了,酒楼和国子监她都说了算,她不管什么把柄掣肘的,受够娄氏了,日思夜想也要解决她,随后才对赵姐儿说,“母子连心,本宫在外头也思念他的厉害。” 文瑾看看天色,已经近黄昏,她去院中对正在同长林玩乐的老莫说,“君上眼下在哪?” “在道清湖龙舟上有宴。”老莫没有细说。 “有贵宾?”文瑾随口一问。 “是..是呢。”老莫有些磕巴。 “你去回了君上,只说我平安到家了。叫他不必挂心。我煮了饭菜,他若有时间就回来一起用晚膳吧。”文瑾记起二月前傅景桁自漠北同她告别时,人非常瘦,二月不见不知怎么样了,她心里是记挂他身体的。 “是。瑾主儿。”老莫神色一怔。 文瑾随即便回到了中宫卧寝内,摆设还是同她离开前一样的,帷幔仍是浅粉色帷幔,她去到衣柜处,拉开衣柜看了看,真的挺乱,龙袍随手就搁在衣柜里,压的挺皱的,腰带也半挂在衣柜上,一看就是随手从腰里抽下来腰带丢上去的。 文瑾先洗去一身风尘仆仆,随即下厨煮了几样家常菜,腰果虾仁,酿豆腐这些颇为清淡利口的。 这时天色渐渐落夜。 文瑾期间走哪,长林和两只小狗儿阿大阿小就跟去哪,她叫赵姐儿盯着长林用了饭食,她自己没有用,她想等丈夫一起用膳,反正还早。 她将衣柜收拾了一下,把凌乱的衣衫整理了,看起来有条理多了。 文瑾又收拾书桌,在抽屉里找见了傅景桁曾经写的那封休妻书,不由手底猛地一顿,她不知晓这是傅景桁当初以为她对他无意,所以打算放她远走高飞时所书,非常疑惑这休妻书是怎么一回事? 她仔细看了看休妻书,大概是永别之类,她将休妻书放在抽屉,随即坐在餐桌边,又等颇久,月亮升上中天了,皇帝也并没有过来。 老莫在外面打门说:“爷说他有事,不过来了。让娘娘不用等。” “赵姐儿,你看着小孩儿。本宫去道清湖那边看看。”老莫走后,文瑾心里对那封休妻书有疑惑,便提了个小灯笼打算出殿。 赵姐儿忍不住笑了,“君上也素日念着您的名字,您的画像被君上摸的褪色了。估计一时不能歇宴。您去看看也行。那边不知怎么心里挂念您呢,上回漠北一别匆匆,你那时有大着肚子不方便。你们当好好团圆。” 文瑾被赵姐儿拆穿心事,颇为不好意思,便说,“没有,就去随便走走。” 说着,便提着琉璃小灯笼出殿,信步往湖边走,远远的看见靠岸边上停着一只龙舟。 舟上正有丝乐声,正在奏傅景桁给她唱过的桃花扇,唱曲儿的女官儿正唱‘年年垂钓鬓如银,爱此江山胜富春;歌舞丛中征战里,渔翁都是过来人’,借着月色,又逢七巧节,龙舟灯火皆美。 文瑾不知舟上傅景桁会见的客人是谁,便在岸边石椅坐了片刻,她目光注视着舟上小窗,窗子半掩,就见窗内两个人影在窗畔坐着说话。 文瑾认出左首那人是君上,连身影也挺拔,便望着他的影子看了颇久。 傅景桁于窗内望出来,便见二月不见的爱妻在岸边等他,她比孕期瘦多了,产子之后身段恢复很好,哺乳期内胸脯鼓鼓的,腰肢很细,纤浓合度,姿态优美,使人心动,他心中猛地漏了一拍,将手也紧了,张亭荺真的黔驴技穷,朕崩了也担心这么个好媳妇遭人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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