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没有说话,缩在他怀里薄颤着,许久才道:“你不会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在我逼婚不成狼狈收场的时候,是蒋怀州收留了我,把我呵护犹如珍宝,他让他娘亲自照顾我,他凶他娘照顾我照顾不好,他把我介绍给他所有的朋友,他对我恩重如山。出于做人的诚信,我不会辜负他的,辜负他会毁掉他的!” “嗯...逼婚不成,朕的罪过。对,已经毁了朕,不能再毁了他。” “你说得对,是人都会犯错,我也会。纵然我的决定是错误的,我也不会回头。因为如果我摇摆不定,只会伤害更多人!你不可以毁掉我的生活,就如我不会干涉你的生活。我们应该彼此祝福。我承认,我去戏楼是忘不掉曾经。但我只是偷偷去戏楼,偷偷回忆,我没有要和你怎么样的...难道我连偷偷回忆也不配吗。” “嗯。朕会学着去祝福你。今天这样的失控,朕希望会越来越少...因为你知道,朕的女人突然不再属于朕,并且朕需要去接受和祝福,滋味并不舒服。” 傅景桁静静坐了许久,便起身去沐浴。 文瑾凝着他的背影,又看到了孤单的滋味,她心底不忍起来,明明他位高权重,却又令她觉得最是可怜不忍,可恨是他,可怜也是他。 傅景桁拿了药过来帮她涂抹,打开她腿,娇嫩的粉色的肌肤上有引产留下的二寸伤口,他小心地帮她涂着药,“引产的时候,朕不在身边,一个人受罪了,怨朕么?” 文瑾想到自己独自一人在蒋府狼狈产子,一个人听大夫说孩子膝盖有疾时的无助,不由喉中哽住,连忙别开眼睛,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软弱,“没...不是一个人。他在门外守着。” 傅景桁抬眸看了看她冷漠的侧颜,“方才朕一时冲动,三个月没有,属实想...。往后戏楼朕也不去了。不见你还好。想得厉害,见了怎么忍得住。” 文瑾咬着嘴唇不说话。 “伤口还疼么?”傅景桁问。 文瑾摇了摇头,“不疼了。好了伤疤,忘了当时的疼。” “小蒋明天早上什么时辰查你岗?”傅问。 “他辰时去刘宅接我,然后过薛府捎上玉甄宝银去国子监考试。约好了。” “嗯,你弟弟的大事,你的大心事。不能耽误。”傅景桁坐在床边端详着文瑾,拉过她手轻咬着她的手指,“在永安街陪我睡到明早。明早我提前把你送回刘宅。” 文瑾不说话,许久问他,“你不回宫?她不查你岗么?” “她管我不住。” “你为什么不回宫,而在永安街独居?” “没什么。别问了。” “她怀孕了,你不用陪她么,不用陪她一起去让张院判看脉吗,她爱吃酸的吗,酸儿辣女,她以后会给你生个康健的宝宝的...”文瑾逐渐失落,我的四斤,左膝有疾,“你会耳朵贴她肚肚上听她的胎动吗...” “文,我和你在一起,不要总提她,朕说过多次,不喜爱与你谈论她或她们。无论朕与她怎样,责任也好亲情也罢。不影响朕与你之间,朕与你之间的冲突不是她造成的。离辰时还有三个时辰,朕不想把时间花在谈论你以外的女人上面。朕更希望听见你这三个月的见闻和进步。谈你酒楼赚了多少银子,看见你独立坚强,朕觉得更为你开心。”傅景桁揉着作痛的眉骨,“时间有限,何必谈她。” 文瑾好无奈,他似乎可以将每个女人管理得当,旁人是否也希望做他的唯一。 “你不是要带我回宫去抹掉涂鸦么?抹掉我们儿时记忆吗?”文瑾苦笑着,“你不绝吗?” “舍不得。”傅景桁轻声道:“主要是逼着约你出来,本来只是想说说话,结果不可收拾,成了这副局面。” 文瑾别开了眼睛,没有回答他关于陪睡到明早的事情。 傅景桁把她搂在怀里,让她枕着她手臂,又问她,“留下么?不留下,我现在送你回刘宅...” 文瑾枕在他的手臂,将面颊偎依在他的胸膛,又忍不住惹怒他,“她枕过你手臂么。” “没...”傅景桁用谎言结束话题,那晚醒来,端木在他怀里枕着手臂同眠。 “她..有落红么。”文瑾的心在滴血。 傅景桁闭了下眼睛,“不问了好不好。” “嗯。明白了。恭喜你。情结被满足了。” “没满足。想要你的。你如果接着问。朕可拷问你的哪去了。别总设套让朕令你厌憎。" 文瑾便不再问了,这三个月她居无定所,在蒋府住了一个月,在薛府住了一个月,在刘宅民宅又住一个月,就像流浪,藏着一个宝宝东躲西藏,她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她枕在他的手臂,偎在他的怀里,有种回家的感觉,伤她最深的他,却给了她安心的感觉。或许,她也依赖着他,却不得不逼自己不再依赖他。 傅景桁摸着她被香汗浸湿的发丝,“回答啊,今晚留下陪我,好么?” 文瑾犹豫了,她不该留下的,留下是背叛蒋卿,“我...” 傅景桁将她拥紧了一些,“三个月我没睡好过。起初不喝酒睡不着。后来喝了酒也睡不着了。乖一点,今天咱们休战。平心静气地给彼此一些安慰。今晚什么都不代表,没有要逼你做床奴或者玩物,更没有要求你放弃你的良人蒋卿。没下圣旨逼你,乖乖。” 文瑾终于点了点头,“我答应你留到明早。你答应我把酒戒了,老莫说你脾胃出血,病了好久了。往后你不可以拿酒送药下腹了,真的伤身体。” 傅景桁将下颌靠在她肩上,嗅着她身上的暖香,心渐渐安定下来,“你在身边好戒酒。你不在就戒不掉酒。白天忙还好,入夜静了,一个人真得难挨。” “你把酒戒了。好好吃胃药把胃养好。”文瑾到底心软,不忍心他作践身体,“不然我现在就走。” 傅景桁终于点了点头,“好。朕试着戒酒。” “你不要骗我。我希望我离开你以后,你过得更好。而不是生病。”文瑾温声说着,“我们是成年人,要理智,要习惯分别。” “嗯。我袍底充盈。过得没有不好。放心吧。”傅景桁将一对小银镯递到文瑾的手里,“在你第一次亲口告诉我长林是我的孩子时,我便命人打了这对银镯。以前不敢送你,怕你怪我曾经对你不信任,你不肯收。现在送你,又显得晚了。朕总是在错误的时间做不合时宜的事情。过去没有珍惜,如今想珍惜,又没有立场了。” 文瑾把银镯子攥紧,险些不顾及夏苒霜关于永世不得将孩子曝露在君上面前的警告,而脱口告诉傅关于孩子的事情,傅被她和夏苒霜隐瞒真相,的确对傅不公平,他实际也有权知道孩子的存在,喜欢与否另说,但他作为父亲,不该被丧子之痛折磨。 但文瑾顾及太多,老文也希望长林死,夏太后更不能容纳长林的腿疾。长林的存在若是公开,会给她带来很多麻烦和潜在危险,也会给长林招致灾难,她最终没有告诉傅景桁真相。 傅景桁在她身边睡着了,熟睡中也用手紧紧攥住她的手腕,他梦呓道:“媳妇儿...不要走...媳妇儿...祝福你...”
第126章 做颤 文瑾在夜深人静时,轻轻拍抚着他的肩膀,他紧蹙的眉宇缓缓舒展,在她怀里找到一隅安身之处,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如她是他珍视的宝贝,他呼吸渐渐调匀了,她忍不住泄露了自己的内心,悄悄在他冷俊的眉宇印下一吻。 翌日文瑾早早起来,将永安街别院傅景桁的衣柜整理好,每个柜格都贴了字贴标注里面叠放着些什么,并且在卧室墙壁上的穿衣铜镜上,用硕大的小楷写下‘戒酒’二字,挂在了镜子上。 别院酒窖里储藏着许多百年藏酒,她用个小铁锤将酒坛一个个都敲碎了,让酒水洒了满酒窖,发了一场小洪水,毁了他所有的佳酿,登时别院里满是酒酿香,马儿也闻的微醺了。 文瑾用有限的时间,帮傅做着更多的事情,如过往多年那样,如宠儿子似的照顾他一会儿,她记起他爱吃她做的云吞,便做了他喜爱的云吞,她能给皇上的也只是这人间烟火气了,生活的味道。 傅景桁起身后见身边没人,怅然若失,问老莫道:“瑾丫头已走了?” “这回没走。”老莫躬身道:“一早起来把您的酒窖毁了,价值不可估计,主要是百年名酿,咱家看着心疼,不过不喝酒好,养生。然后瑾主儿整理了衣柜,亲手洗了您昨夜换下来的里衣,现下在小厨房做您爱吃的云吞呢。瑾主儿回来才像家呢。” 傅景桁闻言,心中猛地一动,以前属于他的一切,现下有种偷来的感觉,看见铜镜上两个大到离谱的‘戒酒’二字,他忍不住抿唇笑了,也就她敢这样拿大字刺激他,“把随行太医叫来。有话问。” “是。”老莫便去后殿将皇帝的太医,太医院张院判传来。 张院判近御前,跪了下来,“君上请问。” 傅景桁饮了口文瑾提前备下的温茶,没有迂回,开门见山:“女人引产后,会有...乳汁么?” 昨晚亲密时,他尝到了甜甜的奶香,被他揉了以后,喷他口中不少,犹如溢乳,当时他又慌又受用却忍着没作声。 张院判老脸一红,君上这是...这是对瑾主儿做了什么,他面不改色认真道:“瑾主儿按月份是七个月引产。这个月份引产掉的话,是会有乳汁分泌的。慢慢就回奶没有了,现下三个月过去,按说该没有多少了才是。” “嗯。知道了。下去吧。”傅景桁还存有一丝念想或许他和苏文瑾那个孩子还在世,她奶水...挺多的,是引产还没有完全回奶么,还是...念及此处,手中杯盏做颤。 张院判退下。 傅景桁来到小厨房,便见文瑾穿着素色衣衫,正用手将发丝挂在耳后,温柔温婉极了,他走过去从后面将她抱住了,亲了亲她耳廓,“以为你走过了,发现没有走,让我骄傲了,你难得大方一次。” “你起来了。”文瑾回头看他,他往她唇上啄了一下,如还好着的时候那样。 “嗯。昨晚上折腾得厉害,险些起不来,腿打软。”傅景桁有意与她打趣,看着她耳根变红。 文瑾不能与他毫无心里芥蒂地调情,因为她有蒋,“别说了...” “一会儿朕送你回去,远远地看你回刘宅,把你还给小蒋。” 文瑾为难,“亲自?” “朕不露面,在那个...胡同远处避人的地方放你下来,不会让小蒋难堪。与下臣当面夺女人,有失身份,朕做不出来。最多夜里突然下薛府出现你面前,在你闺房喝醉,让你花容失色。”傅景桁又轻声与她说着,将薄唇落在她后颈,留下一个浅浅的吻痕。 文瑾被他调情的话激起些悸动,他深谙男女之事,她实在难以招架,他吻得她后颈作痒,便躲着他,笑道:“吃云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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