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满不满意?” “就是……摸起来,怎么样?”宋砚不敢抬头看她的脸,但很快意识到自己正不知羞耻地抱着她,干脆闭眼把问题问全了,“我的身体,生得还算可以吗?” 柳筝明白他的意思了,嘴角噙笑:“我逗你的啊,当时是给你治伤,又不是做什么不得了的事。你问这个干什么?” “想你能对我多一个满意的点。”宋砚松开了她的肩膀,脸还是很红。 “挺好的,但到底满不满意么,我不知道。” “……为什么是不知道?” 柳筝已转身拿起小花壶给花房里的花草浇水了,宋砚没能看见她透着浅红的脸颊。他再次追问,柳筝转了话题:“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不知道……”宋砚还纠结着刚才的问题,本来要追问第三遍的,这一刻忽然明悟了。 柳筝正弯身浇着花,投在地上的影子比花还要好看。宋砚感觉到自己那卑劣的欲念在这昭昭天光下无所遁形了,他背过身去,将自己完全掩在阴影之中,扶着墙壁的手背上青筋一突一突的。到底满不满意,当然不是摸出来的…… 浇完了花,柳筝回头找他,见他躲在暗处便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宋砚的确不太舒服,但那样的事怎可说与她听。他摇摇头,不敢看她。柳筝觉得奇怪,搁下花壶拉了拉他的手臂:“伤口开裂了?” 宋砚又想到昨晚他意识不清时她那双在他胸膛上忙乱着施药的手,视线一落到她纤白的手指上就立刻躲开了。他又摇头:“没有。” 柳筝隐约感知到了点什么,松了手。微风从花房往这一阵一阵拂过,宋砚稍一侧身,低低地问:“如果有一日,你喜欢我了,你会愿意和我结为夫妻吗?” 柳筝看向他,他半张脸露在光外,黑漆漆的瞳仁被阳光照出了一种晶莹的光泽。柳筝直言道:“不愿意。” 他眼睛猛眨一下,移开了脸,虽仍躲在阴影处,却一把握住了她的小臂。宋砚气息微乱:“我不可能让自己喜欢的人做妾的,也不可能把你一辈子锁在后宅里,我一颗心只独独给你一个人。我还会离开国公府,立一番自己的功业。我能保护好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跟他们不一样,你想要我怎样,我就可以怎样。” 柳筝看着他抓握自己小臂的手,看得出来他着急又忐忑。她实话实说道:“我不想把自己绑在一个人身上,多喜欢都不可能。你觉得成亲意味着什么?” “一生相守,不离不弃。”宋砚有了片刻怀疑,“……难道这不对吗?” “对也不对。能守着丈夫相守一辈子,对丈夫一辈子不离不弃的女人多如牛毛,真能对妻子一心一意的男人却没几个。这在男人眼里只是个随时可以抛弃不顾的承诺,对于女人而言,一旦把自己像个东西一样完全交付给一个男人,说得再好听也是成了被他压着一辈子不能出头的奴。一生相守,不离不弃?这种东西骗不了我。” 宋砚因她的话想到了自己多年来难见天日的娘亲。因她成了宋家的妻,云家再不要她,一生都被宋家以各种名义欺辱。疯了如何,清醒又如何?她一个人哪里抵得过这不公的人间世道。 宋砚慢慢松了手,仍有些不甘:“你说得对,承诺无用,只有你自己把握得住的才是真的。那,我入赘好吗?我什么都给你,不是你属于我,是我属于你。” “为什么非得成亲呢?我不要你的承诺,也并不想向你承诺什么。”柳筝在摇椅上躺下了,懒洋洋地晃悠起来,“有一刻春光便享一刻春光,只要这些个时刻彼此身心唯一,做一对有情人未尝不可。” 宋砚攥了攥拳,声音有些紧绷:“那我能做你的情郎吗?” 摇椅慢慢停了下来,宋砚走到她面前,看着她被日光照得愈发明艳的脸庞:“我想做你的情郎,就算有一日你不要我了也没关系。” 柳筝缓缓摇着扇子,打量少年,他生涩到了有几分傻气的地步。她移开眼:“别太冲动了。” “我没有冲动,我能为我自己负责。”宋砚俯身蹲下,握住了摇椅扶手,仰看着她,“你怎样对我都可以,只要我能取悦到你。” 他要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机会,先做她第一个情郎,再做她唯一的情郎。他是有自己的私心,他不可能甘于把自己喜欢的人让给别人,特别是让给不如自己的人,眼睁睁看她与他人缠绵。他不可能做得到。但就算她的心比刀子还硬还冷,他拿血肉去热,也总有一日能捂暖的。总有一日,她会喜欢他比喜欢所有人都多一点,会习惯他的存在,舍不得抛弃他,甚至舍不得让他伤心。 求不来爱又怎样呢,能求来怜惜也是好的。只要她肯垂怜,他愿意做她一辈子没有名分的玩物。 暑热难消,太阳越晒越热,柳筝身上起了一层薄汗,浸着衣衫。她垂眸看他,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他确有一副难得的好皮相。但是她问问自己的心,好像仍没有多少动摇。不是他不好,是她觉得情爱也就那点事,并不值得有谁为它整日苦恼。 柳筝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再说吧。” 宋砚的眼神黯了黯,握了她的手:“是我长得不好吗?你喜欢什么样的?” “咚咚——”楼下的门被敲响了。 两人侧耳细听了一会儿,是王初翠跑去开了门:“哟,小段啊!筝筝?筝筝她,她……她是有些不舒服……不用不用!你这孩子,跟你王姨客气什么!” 宋砚收了视线,却见柳筝仍侧首听着。他心里有了几分猜测,也伸手摸向她的脸。柳筝霎时回神,他手掌宽大,手指净白直挺,轻轻一覆就制住了她大半张脸。柳筝偏头想避开:“干什么?” 宋砚眸中深意翻涌,克制道:“我想听你的回答。” 楼下王初翠受不过小段的热情,已把他邀进屋中小坐了,隐约能听见他们客气寒暄的对话。 柳筝压低了声音:“什么回答?” 宋砚本想重复一遍的,忽而改了口:“筝筝敢邀我进你的花房,难道从不怀疑我会做不该做的事吗?我虽负伤,但到底是个男人。你不怕我之前所有的温良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吗?又或者,你谁都敢带到这来?” 柳筝总觉得他好像在听到小段声音的那一刻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她淡淡道:“你?” 她短短一个字出来,宋砚如被噎住了般。他脸上显出一种委屈的茫然来:“我怎么了?” 柳筝也不躲他的手了,眼睛含笑:“你说呢。” 最不清醒的时候他也只是抱着她不撒手而已,她随便凶一句他再任性都听话了,更何况是清醒的时候?有的人天生对自己底线要求得高,是做不出任何一点儿违背本心的事的。就连他现在,手虽碰着她的脸,力道却轻得不能再轻了,柳筝只能模糊得感觉到他指际应该长了不少茧。 宋砚故意用指腹摩挲了下她的脸颊,柳筝略皱了皱眉,他又僵着手不动了:“……我要是个坏人呢?” “你坏不了。”柳筝依然不顺着他的话说。 宋砚有点恨自己坏不了,他要是能坏一点,一定逼着她收他做婿。但此刻他连逼着她顺着他的话回答都舍不得。 他终于还是收了手,垂眸道:“你总要给我一个不愿我做你情郎的理由。是我长得不行,还是你根本不喜欢我这样的。” 柳筝思索片刻,正要说话,楼下不知怎么突然静了下来,小段的声音隐约传来:“……上面是有人在和柳姑娘说话吗?” 柳筝抿唇,宋砚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轻声问:“筝筝在紧张什么,怕被他发现我的存在吗?” 柳筝微瞪他一眼,示意他别出声。 楼下王初翠脸色微变:“怎么会,是外头行人吵闹,你听错了吧,筝筝在睡觉呢。” 小段的语气却有几分紧张:“王姨你们刚来京城不知道,这附近有个无赖,半个月前才从牢里放出来,听说最近又开始到处晃荡了……他这些年不知祸害了多少人家的清白女儿。” 王初翠听在耳里,心里却在想筝筝到底在和官爷说什么呢,这冯策也不知道躲好了没有,万一被小段瞧见了,难免误会。 宋砚沉默着,却将她方才碰他脸的那只手握得愈发紧了,眼睛一瞬也不肯放过地凝望着她。柳筝甩扇子没用,晃摇椅也没用,他就这么一直巴巴地看着她。柳筝受不住道:“你长得很好,是我……我还没有喜欢的人,不想收谁做情郎。” “那你能留下我吗?至少我长得好看,你看得久了,说不定会喜欢上。” 柳筝总能被他的话逗到,一时忘了楼下一时高一时低的说话声,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扇柄玩:“留下你?留在这?你想用皮相勾引我?” “你爱美,我知道的。如果我长成冯策那样,你还会为我治伤吗?” 柳筝被他问僵了唇角,难以想象冯策那般五大三粗的汉子躺床上任她扒了衣服露出胸毛眼泪汪汪叫她轻点敷药的样子。她拿扇子抵了额头。宋砚摩挲着她的手背,追问:“会吗?” “……反正没这样的事发生,这有什么好问的?” 宋砚觉得她这样可爱,弯了眸道:“你就把我当成你的花花草草吧,当成什么都可以,我想你总能看见我。” “你又不是真的花啊草的找个盆种下就可以了,你的衣食住行,难道要我伺候吗?”柳筝拿扇子打在了他的手腕上。 宋砚仍不松手:“当然不是。是我照顾你,帮你洗衣做饭,劈柴磨浆,浇花剪草。餐饭银两我自备,只要我够贤惠,你总不会嫌弃我的。” “这些你会吗?” “都可以学,我可以学得很好。” “宋砚,你是国公府的世子爷,你还记得吗?”柳筝笑他傻,“你跑来给我做小厮?” “不是小厮,是情郎。我想做你情郎。”宋砚定定地看着她,“我觉得你如今待我,和待别人,已经很不同了。” 柳筝不说话,这倒也不假。他是第一个被邀进她花房的陌生人,不论邀他上来的目的是什么,他站到这的时候,在她这就已经与旁人不同了。柳筝意识到了这微妙的变化,又看他一眼。如果昨晚换一个男人要她治伤,随便长什么样吧,她会答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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