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栀犹豫片刻,摇头,又点头,儒声道:“大梁能着蟒袍的王爷少之又少,臣女不过一猜便恰好猜中罢了。” 李承络闻言,微笑颔首:“元姑娘果然聪慧。” 对于这李承络,元栀也是略有耳闻,元晋舟也曾同她提过几句。这李承络便是能与太子分庭抗礼的晋王。 “这奴婢是本王府中的,但她着实无用,竟险些伤了元姑娘,来人,将人拖下去,杖责三十。” 元栀心一凛,不过是撞了一下,就杖三十?岂非要人性命? 跪在地上的奴婢瞬间慌了,一个劲地磕头,嘶哑哭泣道:“王爷,求王爷放过奴婢,奴婢,奴婢只是无心……” 李承络笑意未减,捏着手上的佛珠,一脸柔和:“那该怎么办呢?你冲撞的是元家嫡小姐,不如,你求求元姑娘,若她同意,本王便放过你。” 听闻此话,那奴婢当即跪着走来,匍匐在元栀脚下,一面哭一面求情:“元姑娘,是奴婢的错,您绕了我吧……” 说着,还朝着自己的脸上扇巴掌,白皙的脸瞬间红肿。 “好了,我原谅你。”元栀见不得这般,当即出声阻止。 “听见没?今日是元姑娘大度,还不快滚?”李承络笑容依旧,但说的话总让人觉得寒意森然。 “不知元姑娘可撞疼了?本王这里有上好的止疼药——”李承络朝前走了一步。 元栀不动声色地后退,旋即行了个大礼拉开二人的距离:“多谢王爷关怀,臣女无碍,不知元家的营帐在何处,可否请王爷指点一二?” 李承络挑眉,丝毫不在意元栀后退的步伐,温声道:“本王恰好知道,我恰好找元将军有要事相商,不如,就由本王带你前去?” 元栀犹豫,眼前的人明显不是个好人,她的思绪飞速旋转,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推拒。 “不劳承络了,本宫恰好也有事要找元将军,不如就由本宫带元姑娘去?” 元栀闻言,忍不住松口气,她顺着声音的方向去看,只见李承泽和凤玄歌站在不远处,二人眉色温和,可元栀莫名察觉到期间凛冽的锋芒。 “太子殿下,凤大人。”元栀福了福身。二人颔首示意,元栀忍不住抬眸去看,却见凤玄歌的目光笑盈盈的,可却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李承络,没有一丝一毫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亏她今日还算是精心打扮…… 她正腹诽着,眼前蓦然出现一道绯影,凤玄歌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前,将她的视线遮了个严严实实。
第51章 面前的男人身姿颀长,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向来散下的银发今日竟用玉冠高高束起,耳侧留了缕碎发, 倒平添一分本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气息。 元栀不知他为何总着绯衣, 她望着凤玄歌的如瀑银发, 蓦然想起文澜对凤玄歌的描述—— 青丘境偷入凡尘的仙君。 倒也不负评语。 可一想到文澜说长安中心心念念想嫁给他的女子不知凡几 , 元栀就没来由的烦闷。 李承络的眸光映衬着凤玄歌二人笑意满盈的模样, 他略略上前一步,恭顺道:“既然皇兄都这般说, 那不如, 一道同去?” “如此甚好。”李承锦大笑两声, 似是极为畅快,与李承络左右而行。一路上,二人评论着伏龙山的山水, 畅谈后日的祭祀大典。凤玄歌跟在他们一侧, 时不时偏目与他们二人说说笑笑。元栀犹豫片刻,咬了咬牙,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伏龙山下有一大片草原,俗称伏鸾原, 此次春耕随行的文武百官、官家小姐皆再此驻扎。此起彼伏的米白色营帐,在原野中格外突兀, 元栀默不作声,心里默记着从外围往里的路。她素不认路, 这些营帐长的又大差不差, 七拐八绕的路让她止不住头疼。 “皇兄, 素闻你喜爱岭南的荔枝,我特意让人带来。”李承络兴致盎然地叙说, 李承泽张了张口,似是极为惊讶:“如今不过二月,何来荔枝?往年最快也得五月。” 李承络笑意更盛:“皇兄喜爱,我这个做弟弟的自然铭记心中,岭南的人培育了新品种,我便让人快马加鞭地送来,大抵后日便到。” “这般麻烦你,可叫我这个做兄长的不好意思了。”李承泽轻叹口气,拍了拍李承络的肩。李承络当即摆手,正色道:“做弟弟的念着哥哥,这不是最正常的事儿么?” 他顿了顿,旋即侧过头,含笑问:“元姑娘,你说是不是?” 元栀正默默记着路,猝然被发问,脑袋一懵,有一瞬的空白,她默了半晌,这才嗫嚅道:“这……这是自然……” 李承络像一条毒蛇,分明含笑的目光却让元栀如芒在背,凤玄歌适时开口:“晋王与太子殿下是自幼相伴长大的,这兄弟情谊自然非同一般……这不是元将军?” 他这般说,众人才发现已来到元公复的营帐前。守门的侍卫正想通报,却被李承络挡了去:“不必通报。” 众人走进营帐,原先还在看着兵书的元公复见到来人,眉眼一跳,当即放下书册阔步上前,恭声道:“两位殿下、凤大人怎么来了?那些下人做事实在疏忽,竟不通报?我这一时间都没准备……来人,上茶!” 几人缓次坐下。李承络捏着手中的檀木佛珠,温声道:“元将军不必介怀,是本王不让人通报,想着将军若是在忙,贸然被惊扰,可不好。本王不过是想着上回与将军弈棋未分胜负,今日恰好得了上好的明前龙井,想着与将军再战。” 元栀默默找了个边角的位置坐下。 “哦?”李承泽呷了口茶:“元将军竟也好棋?不早说,本宫府里正有一副琉璃制成的棋子,说起来,还是承络从前送来的,此琪莹润璀璨,据说还是从夜郎国得来的?” 元栀接过侄女的茶壶,挥退了人,自己端着茶壶,静静为众人添茶。 李承络轻笑两声:“皇兄的喜好,我一直记在心里,向来是得了好的,就第一时间送到皇兄手里。” 李承泽莞尔,郑重道:“承络有心,本宫一直看在眼里,若是来日你有了想要的东西,知会本宫一声,本宫自然会竭尽全力替你寻来。” 凤玄歌眉目清浅,一面说话,一面将桌案上的茶盏轻轻捏住,便于元栀倒茶。 “太子殿下于外恩威并施,宽严待下。在内更是记得殿下的喜好,顾念兄弟,前几日还同微臣说,要去寻一方金丝楠木,就为给殿下打造手串呢。” “玄歌,你这般说出来,便没意思了。”李承泽佯怒睨了他一眼,唇角的笑意一刻不停。 “哦——?”李承络长眉微挑,长睫掩映的眸光晦暗不清,他缓缓端起手中的茶盏,捏着茶盖在边缘轻刮几下,嘴角抿了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温声说:“若说我想要的,还真有……” “承络直说,只要是本宫能做到的,义不容辞。”李承泽当即表态。 他绽开一抹无辜的笑,黑岑岑的眸盯着李承泽,意味深长道:“那……我若想要皇兄的位置呢?” 营帐外的忙碌叫喊声此起彼伏想,可室内却寂静无声,里间的人各怀心思,可面上却始终抿着一丝或寒或暖的笑意。 茶水入盏的清脆声未曾停歇。 元公复的手顿在空中,微不可察地将茶盏放在桌上,矍铄的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几人,后背蓦然起了丝丝冷汗。 这李承络的胆子愈发大了。 元栀闻言更是一惊,倒茶的手登时一抖,滚烫的茶水顷刻间落在凤玄歌的手上。修长如梅骨的手指瞬间泛起了红。她脸色骤白,却见凤玄歌神色自若,眼尾笑意寡淡,似乎根本没发现元栀的失误一般。 他将就着抿了口茶,旋即绽开笑来,打趣道:“晋王殿下真是,您想坐在殿下这,离元将军近些方便弈棋?可眼下又未带棋盘,不若择日,届时有微臣作伴,与您和将军一道。我棋艺不佳,那时说不定还能偷技一二。” 李承络的眼神晦暗不清,下一瞬他又朗声笑道:“这是自然,凤大人果真明白本王的心意。” 李承泽笑意未改,似乎根本没听出李承络的意思,依然同几人说说笑笑,眸底的森寒转瞬即逝。 李承络正说着话,猝然将目光落在元栀身上,隐晦打量一番后,赞誉道:“本王倒不曾想,元将军的嫡女竟出落得这般清水芙蓉。” 元公复笑意一顿,不动神色地睨了元栀一眼,笑道:“小女资质平平,难得殿下夸赞。栀栀,适才谢家公子来寻你出去,你先下去。” “哦?谢家公子?”李承络敏锐地察觉到期间的字眼。 元公复颔首,状若无意道:“嗯,是成华公主的幼子谢晦,也与小女有些交情,前段时日一道在云麓书院读书。”元公复缓声解释。 李承络闻言倒也没说什么,又将话题引到兵书上去。 “你说,太子殿下和晋王都在父亲的帐内?”元蔷的声音带着丝雀跃。 送信的侍女小鸡啄米般点头,她犹豫片刻后又道:“那晋王似乎对三姑娘格外在意……” 帐内燃着浓郁的鹅梨香,元蔷在帐内不停踱步,不消一刻,当即做了决定:“去拿些茶点来,我要亲自送给父亲。” 孙氏明白了元蔷的心思,蹙眉道:“那可是晋王和太子……” “娘,正是因为太子和晋王在,我才要去!”元蔷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孙氏身前,半跪着握住孙氏的手,激动道:“娘,难道你想一辈子做个妾室?若是我能得了晋王或太子的青睐,咱娘俩就不用过这仰人鼻息的日子了。” “娘,难道你不想扶正么?日日被元栀压着一头,父亲从不踏入芙蓉苑……娘,即便不成,我一个妾室的女儿,不过嫁给一个小官,亦或是嫁入某个侯府做妾室,娘,可若成了……”她越说越激动,连带着声音都带着丝丝颤抖。 孙氏如何不明白,元蔷身份如此,她再高嫁也嫁不到哪里去,嫁给一个小官做正妻还是嫁给一个式微的侯爷侧室。都不如嫁给这二位,哪怕是妾。 望着元蔷激动到发白的神色,孙氏最终亦是下定了决心,极为疼惜地摸了摸元蔷的手,决绝道:“你且去吧。” 晋王与太子势同水火,如日中天,不论嫁给其中哪一个,她甚至有可能,做未来陛下的妃子。 前程,是赌出来的。她现在就要去赌。 下人的茶点很快送到元蔷手里,她深吸一口气,绽开最艳丽的笑来,撩开帐帘,往元公复的营帐去。 元晋逍恰好与同窗经过,看见元蔷这般模样,心下一沉。这段时日他虽然与元蔷有些生分,也明白了许多事情,看见元蔷便觉得心中怪异。但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在元蔷进入营帐前拦住了她,冷声道:“父亲在与几位殿下议事,你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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