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蔷睨了元晋逍一眼,极为敷衍地回了几句,旋即毅然决然地撩开门帘。 元晋逍的同窗宇文琼含笑看他:“你的这个庶妹,看起来是个不安分的。” 元晋逍望着消失的背影,长叹一声:“这已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最后的提醒了,她既然志不在此,那便罢了。” 元栀在得到元公复的首肯后,如临大赦一般,刚出营帐迎面撞上元蔷,见她这般模样,只觉得怪异,却也不曾出口阻拦。 元公复几人正说这话,元蔷猝然而进,瞬时吸引了几人的目光,李承络的视线悠悠落在元蔷的身上,望着她与元栀相似的粉裙,了然一笑:“元将军的女儿个个出彩。” 元蔷温顺上前行礼,又将手上的茶点分了出去,绽开一抹鲜艳的笑,柔声说:“很多人说我与姐姐长的相似。” 旋即又对晋王和太子各行了个礼,恭顺地站在元公复身侧,一双湿漉漉的杏目悄悄地打量着李承泽和李承络。只见李承泽目不斜视,自顾说着春耕节的安排。 可她猝然收到李承络意味深长的目光时,小脸一红,默默低下了脑袋,做出一副格外羞赧的模样。 元蔷只顾着自己的小心思,全然没发现元公复森冷的视线。 …… 元栀跌跌撞撞回到自己的营帐时,正在营帐内收拾内务的绿芜见她神色发白,当即骇了一跳,忙围上去,担忧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元栀没有回答,只是坐在自己的帐床上,也不顾桌案上的茶已冷了三分,一咕噜全都闷下。 这李承络着实大胆,适才竟敢挡着太子的面说出那样的问题! 元家一直中立,但眼下晋王与太子势如水火,只怕李承络找上元家,也是冲着那样的目的来。 一想到适才的场景,元栀便有些后怕。那元蔷竟还自己送进门去!真是愚蠢!笑得和朵牡丹花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意而来? 绿芜见元栀这般模样,又外出去替她烧水,好擦去额尖、后背的冷汗。 元栀正喘着气,耳侧猝然传来一道调笑的声音。 “这便吓到了?” 凤玄歌撩开碎玉子缓步走进,似笑非笑地望着瘫坐在床边的元栀。 “我才没有……”元栀嘴硬不肯服输。 她抬眸撞见凤玄歌擒着笑意的双目,更是气鼓鼓,只觉得被人瞧低。她正想说些什么,倏地看见被她烫红的手指。心下浮现起一丝愧疚,当即起身,在随行的包袱里翻来翻去。 “你找什么?”凤玄歌走近两步探身去看,只见元栀蹲在地上翻着包裹。 她在包袱里找了许久,这才找到一个青花瓷瓶,转身递给他,认真道:“烫伤膏。” “我不需要。”凤玄歌蹙眉,他不过是被茶水烫了一下而已,哪有这般娇气? 元栀垂睫看向他的手指,指了指,温声道:“都红了,你回去擦两三次就好。” 她犹豫片刻,似乎又想到什么一般,补了句:“这药是小薇给我的,药效很好。” 每次她出门,林薇都会给她带上一堆伤药,生怕她在外受伤。 凤玄歌盯着面前艳若桃花的女子,视线顺着她的面颊徐徐往下,旋即定在在她捏着青花瓷瓶的粉色丹蔻上。 她的指甲很好看,莹润的长甲染过凤仙花,透着艳红,指尖的月牙格外圆润。 他眸光一转,施施然坐下,撑着下颌伸出手递到元栀眼前,懒声道:“你帮我。” “你……!”元栀脸色涨红,随手将药罐塞到凤玄歌的怀里,嘟囔道:“爱要不要。” 凤玄歌好笑地看着她,他骤然起身逼近,原本清浅的檀香随着他的逼近逐渐浓郁,萦绕在元栀的身前,他的声音低沉带着股若有似无的勾人:“从前那般大胆……眼下就害羞了?” 他的声音轻轻的,像羽毛挠在她的耳侧,元栀的耳尖即刻染上一层烟霞,她抬眸望着凤玄歌似笑非笑的眸光,脸颊又是一红,别开视线,轻咳声:“……涂就涂!” 二人坐下,元栀打开药罐,用长甲轻挑一块药膏出来,药膏呈米白色,她的指腹轻轻揉在凤玄歌的手指上,米白的药膏瞬间化为无色,融在他的肌肤。 凤玄歌垂眸看她。 元栀从前穿鹅黄穿月白,但甚少穿这般俏丽的颜色。一袭粉裙非但不艳,反而更加清丽脱俗,宛若桃花仙子一般,她的指腹很热,轻轻抚过他的指尖,像是带起一片燎原之火。 少女垂首,露出一段盈盈洁白的脖颈,三两碎发轻耷在侧,她的目光专注温柔。凤玄歌的目光定在她的侧脸,一时间竟是看得痴了。 “小姐,谢公子问你去不去骑马。”绿芜的声音隔着营帐的门帘从外传进。 “骑马?!”元栀猛地抬头,涂药的动作瞬间停滞,目露欣喜,雀跃道:“好……” “不许去。”凤玄歌反手抓住元栀的手,目光灼灼,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为什么?你的药都上好了。”元栀蹙眉,她好久没骑马了,只怕技艺生疏。伏鸾原广袤,若是纵马定然畅快。 “我许久未曾骑马,谢晦说要教我的。” 凤玄歌捏着她的手腕,神色一冷:“本相说你不能去,就是不能去。” “你……!怎这般不讲道理!”元栀气急跺脚,略有愠怒地瞪他一眼。 “你第一日知道我?”凤玄歌猛地用力,元栀一个不稳被拉到他的怀中。 他的气息清晰可闻,轻盈扑在她的眉睫。 谢晦在外头等得不耐烦,左右踱步,旋即高声道:“栀栀你到底去不去,收拾好了没有?我可进来了啊!” 元栀一惊,再抬眸,她与凤玄歌离得极近,近乎贴在一起,状若相拥的姿势格外暧昧,若是让谢晦看见…… 她挣扎着,低叱道:“放开,他要进来了。” “不放。”凤玄歌弯眉看她,声音蕴着一丝极为明显的笑意。 谢晦撩开门帘大跨步走进,可他望着空无一人的营帐有些纳闷,疑惑道:“元栀人呢?” 绿芜亦是迷茫:“适才还在的。” 在谢晦进门的那个瞬间,凤玄歌揽着元栀的腰只一个闪身,便带着人躲在屏风后。二人靠的极近,元栀伏在凤玄歌的胸口,能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馥郁檀香直直窜入她的鼻尖。 谢晦的声音回荡在营帐内,他的步伐逐渐逼近,元栀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 就在谢晦马上绕过屏风时,元栀吓得闭上眼睛,这时外头有人喊了一声,谢晦的脚步停顿在屏风前,旋即转身离去。 元栀竖起耳朵听着谢晦走远的动静,这才悄然松口气,轻锤了凤玄歌的胸口,薄怒道:“为何不让我去骑马。” 凤玄歌望着面前娇俏的女子,心中百转千回,难道他要说她今日太过美艳,他不想让她去外头让更多的公子看见? 望着面前薄怒微嗔的女子,连他自己都有些迷茫,自己何时会起这样卑劣的心思。 不想别人看见她,只想将她困在自己的身侧。 他掩映的眸光里唯有元栀的面容,压下心中百转千回的难言思绪,喉头微动:“本相的骑射是长安第一,谢晦只是个半吊子。” 白皙的脸闪过一丝可疑的红云,他道:“我……来教你。”
第52章 凤玄歌话音刚落, 元栀还未瞧清他脸上可疑的红云,迷茫地‘啊’了一声。凤玄歌抿唇,也不多解释, 旋即握住她的手臂往外走去。 春衫薄, 凤玄歌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料子沁入元栀的肌骨, 很暖。 元栀被他的动作一惊, 瞬间左顾右盼环视一圈, 见周围并无旁人,唯有早已支好的营帐, 元栀这才长舒口气, 蹙眉低声道:“凤大人, 此处人多眼杂……” “怎么,你怕被人瞧见?”凤玄歌顿了顿,促狭道:“亦或是, 你怕被顾惜花瞧见?” 怎的又提到顾惜花?元栀一时间无语凝噎, 可在凤玄歌眼里,元栀的沉默更像是默认。 他的心顿时一塞,旋即一股无名怒火卷土而来。那顾惜花就有这般好? 分明是元栀先招惹的他。而后来的除夕夜里,仙茗居中, 那几次相拥而吻……他们之间,早就不甚清白。 即便这样的纠葛, 元栀竟还犹豫?凤玄歌略有愠怒,精致的面容蓦然浮现一层浅薄的森冷。 伏鸾原广袤无垠, 一派绿草, 独属青草的芬芳夹在风中扑面而来。 时值日暮, 金乌西沉,晚霞如锦, 璀璨金黄的暮色从遥远的天际逐渐染向伏龙山,黛色的青山亦披上一层清浅的橙衣。元栀兴奋地上前小跑两步,脚下是柔软的青草,暮风和煦,温柔轻抚她的脸颊。 “好美。”元栀看得痴了,眸光里盛满伏龙盛景。她下意识回眸看向凤玄歌,檀口微张,原想说出的话却顿在口中。 凤玄歌负手站在身后,长睫披着暮光,眉目潋滟,只似笑非笑地看她。 “……”元栀竭力忽视自己猝然加快的心跳。可在她平稳呼吸时,一缕绯色自耳尖悄然爬至她的脸颊。 凤玄歌吹了声口哨,元栀原先还看不懂他的行为。下一瞬,似乎听见一声由远及近的嘶鸣,她顺着声源看去,只见一匹白马与一匹黄马从远处飞奔而来。 马蹄沓沓,这两匹马骨骼健壮,流线优美,缓缓停在凤玄歌的身侧,打着响鼻,乖觉地垂首任凤玄歌抚摸。 凤玄歌领着两匹马上前,道:“白马为照夜玉狮,黄马为飒露紫,都非凡品,极通人性,你挑一匹。” “给我?”元栀目露欣喜,也不扭捏,上前看了好一会儿,当即挑了那匹白马。 凤玄歌沉吟道:“照夜比飒露紫更温顺些,也适合你,你要先牵住……” 他正徐徐说着,元栀只觉得聒噪,一把扯住僵绳,猝然翻身上马,在凤玄歌惊愕的目光中粲然一笑,捏着马鞭高高甩起,照夜仰天嘶鸣,向着日暮的方向疾驰。 “……”这么鲁莽! 凤玄歌无奈扶额,他竟是忘了,元栀出身将门,本就是会骑马的。不过常在长安,怕是骑术不行。凤玄歌有些担忧,旋即上马紧跟其后。 “你骑术不佳,莫要鲁莽,若是照夜暴躁,你只怕有性命之忧。”凤玄歌三两下追上,凝眸看她,语气不自觉地重了些。 元栀讪笑两声也不说话,她不过一时兴奋,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但是……凤玄歌是在关心她? 念及此,元栀又悄悄抬眸去打量他的脸色,只见他神色严峻,将银发束起的他更像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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