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的,陆江,一点都不疼......” 苏溪尝试着从陆江的大掌中抽出小手,陆江却握得更紧了。 他撕下一块衣角,小心翼翼地缠住苏溪的伤口。一圈又一圈,极为认真。 他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躯挡住她头顶的细雨。她甚至不用抬头,都能想象陆江紧抿的唇线。 两人站得极近,若是不细看,还以为她正娇滴滴地窝在他怀里。 “可以了,陆江,不用再缠了......” 苏溪想说,这么小的伤口,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会好的。相反,天气渐渐热了,包得越紧,越不利于伤口的愈合。 “嗯?” 陆江没有抬头,专注地包扎着。 苏溪放弃了,问他:“你是不是第一次包扎伤口?” 陆江不回话,那就是了。 苏溪又问:“那你从前受伤了,都不管不理么?” “总会好的。” 陆江回答得很随意,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苏溪看向被包成粽子的小手,寻思着他的包扎手艺......的确没怎么练过。 两个丫鬟相互搀扶着,时不时偷瞧苏溪和陆江,捂着嘴偷笑。 “切,你们两个,脑子里的想法一定......好龌龊!呀,陆江,有人要逃!” 山脚下,两个黑衣人见势不对,往山林里蹿去。 苏溪拉着陆江的手就要追。 平白无故被追杀,弄坏了马车不说,差点沦为剑下魂,苏溪可没好心放过任何人。 陆江脚下一顿,视线停在牵着他大掌的小手上。 他勾了勾唇,反手握紧苏溪。 * 两人追着逃跑的黑衣人,来到密林深处。 高大的杉树遮天蔽日,让原本阴沉的树林愈发昏暗潮湿;雨滴从树叶间落下,落在矮一些的灌木丛上,落在岩石的绿色青苔上。 偶尔一阵风刮过,伴随着小鸟被惊起的扑腾声,纠缠的藤蔓在空中摇晃,甩下冰冷的水滴。 黑衣人跑得快,又会轻功,在林子里很快没了踪影。 苏溪叉着腰,靠在一棵只剩半截的朽木桩上,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去追他们,别管我。” 陆江谨慎地环视了一周,忽地问她:“你畏高吗?” “啊?” “等会要是怕,可以抱着我。” 苏溪秀眉微蹙,正在思考陆江的话,陆江已经拥着她踩上树干,飞上树林的顶端。 苍郁的杉树向后倒去,林间的藤蔓越来越远,呼啸的风声混着雨声划过苏溪的耳畔。 她搂紧陆江,把小脑袋埋进陆江的怀里,直到确定真的不会掉下去,才探出头打量脚下的世界。 才看一眼,她便紧张地头晕目眩,连手带脚缠上他,缠得死死的。 “原来你也会怕。” 头顶传来陆江轻声的调笑,苏溪缩在他的怀里,不敢抬头,声音闷闷的。 “谁......谁说我怕?我只是......不想被雨淋到......” 陆江勾了勾唇,没说话。 很快,他们在树林的西北方向发现了黑衣人的踪迹。陆江紧追其上,在距离对方十几丈时,利索地甩出两只飞镖,正中黑衣人的脑门。 苏溪踢了踢地上死透了的尸体,哀怨地望向陆江。 “你干嘛不留个活口?我还不知道他们是谁呢!” 尽管苏溪认为黑衣人多半是陆江招来的,可她也想查个清楚,总不能白白被人欺负了。 陆江沉默了一瞬,犀利的视线扫过她受伤的手背,冷冷地开口。 “他们该死。” 苏溪不说话了。 既然是陆江自己的决定,她也不好过多干涉。 雨快要停了,可两人的身上已是半湿。 虽然里衣是干的,可湿润的外衣穿在身上,黏糊糊的,不利爽得很;加上雨水打湿鬓角,顺着头发淌下来,遮住眼睛,苏溪时不时得抹一把脸。 “陆江,咋们快回去吧!寒雪和夏末肯定担心坏了。” “好。” 苏溪和陆江往山下赶,奇怪的是,不管两人怎么走,始终在一棵老槐树附近打转。苏溪留了个心眼,再一次经过老槐树的时候,在树根附近做了个十字形的记号。 苏溪停下来。 “陆江,你看,我们才经过这里。” 苏溪研究了老半天,说这里既没有大雾影响视野,也没有瞧见木桩之类的阵法摆件,怎么就是转不出去呢? 莫非是鬼打墙? 陆江双手环在身前,望着老槐树拧眉深思,隔了一会儿,他一个飞身跳上老槐树,稳稳地坐下。 “那就等,等你的丫鬟来找我们。” “可是,可是,” 苏溪左瞧瞧右望望,觉得这个主意实在不好。万一打雷或者闪电,岂不是会劈死他俩? 她站在树底下喊陆江。 “你不是会轻功吗?会飞吗?你带着我飞回去呗!” 陆江正在闭目养神,听见苏溪的话,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苏溪也不知道陆江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毕竟之前他伤得很重,今天又是一番恶斗,还抱着她飞了那么远......现下他飞不动了,也情有可原。 “要不,要不......诶,算了,等就等吧,反正现在雨小,淋不死人。” 苏溪破罐子破摔,既然陆江都能等,她为何等不得?多少还有个伴呢! 陆江斜倚在树干上,一只脚踩在旁边的枝丫上,另一只脚悬在空中,半眯着眼眸,看起来惬意又享受。 苏溪:“你接我上去呗!我一个人站在树底下,多无聊啊!” 陆江幽幽地睁开眼,深潭似的眸底有一弯清泉在搅动。他仔细地瞧了苏溪一会儿,仿佛在思量到底该不该抱她上来。 须臾,他俯身而下,一捞一带,将苏溪放坐在他的身旁,又拉开了些两人的距离,使得两人看起来没那么亲密。 苏溪怕掉下去,暗搓搓地拽紧了他的衣摆。 陆江扬了扬眉,眉梢有藏不住的得意。 一对带着乔帽的老夫妇经过,苏溪“呀”了一声,“陆江,他们正要下山呢!要不我们跟着他们一起走?准能走出去!” 陆江的气息忽地沉下来。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老夫妇的方向,心中生出几分恼恨,许久,才缓缓吐出几个字。 “他们往相反的方向走,你确定要跟上?” 苏溪想了想:“不要。” 她不想走那么远的路,多累啊...... 陆江适才松一口气,左手悄悄放在苏溪的腰后侧,以防止她不慎滑倒。 经过的老夫妇边走边打趣。 “老头儿,现在的年轻人多会玩啊,下雨天在树上看风景呢!” “可不是?比咱们那时候浪漫多了!” 苏溪怔住了,“不是,诶,老人家,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苏溪望着老夫妇的背影唤,侧身时,一个不小心往后仰。 陆江顺势一搂,将她搂进怀里。
第18章 浪漫 树林里,陆江搂着苏溪坐在老槐树上。 两人近乎贴在一起。 他的左臂环着她的纤腰,用了些力道,苏溪甚至能感受到他手臂上的肌肉线条;他的背挺得僵直,刻意收敛的呼吸在烟雨中化成一道道白色的雾气。 他侧过头,松了松手:“你若是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我完全不介意!” 苏溪望着十来米远的地面,想象着自个要是不小心掉下去了,多半会成为残废。她不仅拽紧了他的衣摆,还死死地缠着他。 陆江干咳了一声,将她推远了些。 “放心,我会护着你。” 细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来,透过老槐树繁茂的枝叶,打在苏溪的头顶。 一阵风拂过,苏溪打了个喷嚏。 不知怎的,她今日好像特别畏寒,明明里衣是干的,却还是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她不由往陆江怀里缩了缩。 “冷么?”陆江问。 “还好啦,” 苏溪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尽量笑得自然。 陆江皱了皱眉,指尖凝聚一道真气,注入苏溪的额间。 苏溪感觉到一股暖意从眉心往下,沿着血液流向身体各处,没多久,她的身体渐渐暖和,连外衫都慢慢干了。 苏溪摸着干燥的衣角恍惚了许久,终于明白武林秘籍中的“内功心法”不是骗人的。 “太神奇了,陆江,你能教教我吗?” 在苏溪看来,若是学会此法,以后洗完头岂不是不需要棉巾了?直接往眉心一点,头发上就会升起几缕白烟,立马变得干爽。 还有洗过的衣裳,不用放到太阳下晾了,自个烘一烘就行,再也不用担心江南的梅雨季节。 陆江没有回答她,而是解开腰间的细带,将外衣披在身上,再罩住苏溪,将她严严实实地护在衣下。 苏溪本就生得娇小,被陆江这样裹在怀里,远远望去,两人倒真有几分唯美的意境。 陆江的外衣,为苏溪撑起了一小方温暖又隔绝的天地。 没有风,没有雨,只有陆江熟悉的心跳。 陆江则淋着雨,任凭雨水打湿他的墨发。他悠闲地撑着下巴,望向林间雀跃追逐的鸟儿。 “你天资不行,学不会。” “胡说!我天资好得很,只要你肯教,我一定学得会!” 苏溪是死鸭子嘴硬。 她比谁都清楚,她的天资是超强的记忆力,而不是强健的体魄。论文采,她不输谁;可论武艺嘛,她确实不是那块料。 陆江倒没反驳她,只是说:“有我在,你无需学。” 陆江的声音低沉,像是大雪后白皑皑的松林,寒风吹过树梢,积雪簌簌落下,清晰可闻。 有那么一瞬,苏溪竟然觉得陆江......在哄她。 她敛下傲娇的下巴,收起磨人的小性子,笑得甜甜的。 她忽然觉得,陆江也不是很冷。 “陆江,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苏溪呆得无聊,陆江又是个闷葫芦,她问一句他答一句,有时候她问好多句,他才回答几个字。 陆江:“我不会。” “不会也可以讲呀!讲什么都行!” 陆江拗不过苏溪,答应给她讲个小男孩的故事。 小男孩出生的时候体弱多病,他父亲嫌他长大了不能成才,不能给家族带来荣耀,于是娶了小妾,和小妾生了个庶子。 父亲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一年到头也去不了几回娘亲的院子,娘亲时常抱着小男孩默默地流泪。 后来,小妾说娘亲是祸害,否则怎么会生出这么个没用的儿子? “这个小妾怕是狐狸精转世吧!” 苏溪每每听到这种故事就气愤不已。 身为女子,她不讨厌小妾,可憎恨一肚子坏水的小妾! 小男孩的父亲够狠了,宠小妾疏正室,没点责任感,更没良知。儿子身体不好,作为一家之主更应该关心妻儿,怎能任由小妾胡作非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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