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听信了小妾的胡说八道了么?” 陆江点点头,父亲不仅听了,还按照小妾的说法,请来巫师为娘亲驱邪,逼迫娘亲喝一种有毒的邪药,将娘亲活活毒死了。 “混蛋!” “这个男人不配做父亲!不配做丈夫!” “该将他千刀万剐,丢进水里浸猪笼!” 苏溪气得肝疼,奈何自己不会骂人,翻来覆去就说了这么几句发泄的话。 陆江笑了,说小男孩也是这么想的,在他娘亲的葬礼上,他打算用匕首杀死父亲。奈何小男孩年纪太小,才七岁,力气不够,只捅了父亲一刀,就被父亲一脚踢开了。 “可惜了,”陆江摇摇头,“那一刀没能刺中父亲的心口。” 苏溪沉默了。 她没想到小男孩在伤心和恨意之下,会做出弑父的举动。弑父是大不孝,即便情有可原,在伦理上也会遭受非议。 “我理解小男孩的做法,可是......小男孩这样做了,无疑断了自个的生路啊!” 小男孩的父亲本就不喜他,发生这种事情后,还能容得下他么? 他那么小,毫无生活能力啊! 陆江:“父亲觉得家丑不能外扬,于是将小男孩送到了亲戚家,从此再不相看。” 苏溪的心忽然梗得生疼。 一个本就体弱的孩子,没了母亲、还糟了父亲的恨,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虽然这只是个故事,苏溪依旧为故事中的小男孩感到惋惜。 “那他在亲戚家一定过得很好,”苏溪愤愤不平,“否则......你就给我换个结局!” 陆江被苏溪逗笑了。 他伸出手指在苏溪的眉间点了点:“嗯,很好。” 他想起手腕上那些深深沉沉的疤痕,那些一鞭又一鞭抽在他背上的声响......他眯起眼眸,望向被苍郁大树遮起来的天空,企图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到一点点的阳光。 好......应该很好吧! * 陆江的故事刚讲完,寒雪和夏末就寻来了。 苏溪坐在树上冲着两个丫鬟兴奋地喊。 “你们终于来了,呜呜呜呜,我还以为出不去了呢!” 苏溪哭丧道,她和陆江真是活见鬼了,围着这颗老槐树打转,死活也走不出去。寒雪想着此处距离山林的入口不过几百米的距离,皱了皱眉,没说话。 也不知是不是寒雪的错觉,她总觉得陆公子看她和夏末的眼神特别的冰冷,好像她俩做了极大的错事。 陆江看着苏溪绣花鞋上的泥渍,道:“我带你飞回去。” “不用了,” 苏溪赶紧摆手,搭上寒雪的肩膀。只有她人走在地上,她才觉得是安稳的。 “诶,不对,你不是飞不动了么?” “休息好了。” “那也不能为难你呀!我走走得了,活动活动双腿。” 苏溪挽着两个丫鬟的胳膊,率先走到了前面。 一路上,她叽叽喳喳讲个不停,说什么鬼打墙啦,老夫妇误会啦,还有陆江的功法出神入化啦......总之,她有说不完的话。 却不是对着他讲。 陆江默默地跟着后面,回头望了一眼越来越远的老槐树,莫名地怀念。 几人顺利到了官道,先前的车夫换了辆马车侯在远处。 陆江:“你们先回去,我还有事,明日再回来。” “哦,” 苏溪淡淡地应了一声。 她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习惯,既然陆江有事要办,她就要尊重他。 在陆江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苏溪突然喊住了他。 她站在他面前,低着头,没看他,然后深吸了几口气,往前迈了一大步,环住他的腰身,给了他一个温暖又甜蜜的怀抱。 “麻烦你告诉小男孩,我会对他好的。有好吃的,留给他;有桃花酿......分他一半。” 陆江的身子狠狠一震,握着宝剑的手紧了又紧。 飘摇的风雨中,他就这样定定地立着,像块腐朽的老木,像结冰的雕塑。可他知道,苏溪的温度融化了他,让朽木生了芽,让雕塑破了冰。 许久,他扬起唇角,根根分明的眼睫毛有淡淡的湿意。 “小男孩知道了。” 苏溪终于松开他,利落地转身,躲进马车里。 她怕她再呆下去,会哭鼻子。 * 陆江去到驿站。 驿站的院子里,黑衣人的尸体叠成了一座小山。 沐风跪在地上:“大皇子,是太子的人。” 陆江正坐在书房的桌案前查看近来宫中的情况。 往常,沐风会将密件带去城东的四合院,但依旧有一些不太紧要的事情尚未处理。 陆江闻言,拿着密函的手一顿,眸光阴寒。 近来他查到了知府经历司头上,想来是太子那边有了警惕,想要敲打他。 想到苏国公的生辰在即,而国公府又是太子背后最大的势力,陆江扔掉了手中的密函,吩咐沐风。 “准备一份贺礼。” 太子频繁给他“送礼”,他没有不还的道理。 午夜,陆江在昏暗的灯火下勤恳执笔。从他走进驿站开始,四个时辰了,一直在处理公务,从未停歇。 就连晚膳,也是匆匆吃了几口。 沐风命下人端来一碗桂圆莲子羹,犹豫道:“大皇子,天快亮了。您要不歇会再忙?” 陆江摆摆手,示意不用。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终于停了。窗外的天际已经泛白,从遥远的山那头缓缓升起。 他答应过她,他今天要回去。 早一刻便是一刻。 忽然,一个侍卫急匆匆地进来汇报。 “启禀大皇子,苏姑娘......苏姑娘生病了!” 侍卫说,苏姑娘淋雨后染了风寒,加上,加上来了葵水身子不适,晕倒了。大夫已经来看过了,开了退烧的药,可苏姑娘迷迷糊糊地晕了一宿,至今未醒。 陆江手里的狼毫笔滑落,“砰”的一声,从桌案的一角跌落,翻了几圈,在书桌上洒下黑色的墨汁后,跌在桌角旁的地面上。 他急匆匆出了驿站。 “备马!”
第19章 在意 城东的四合院,东厢房内,夏末和寒雪急得团团转。 小姐回来的路上还好好的,能吃能喝、有说有笑,扬言从今天起就要开始学习“内功心法”,争取早日赶超陆江; 用过晚膳,小姐突然喊肚子疼,本不该来的葵水提前了好几日。每每来葵水,小姐都要痛上一两天,丫鬟们早习以为常,给她熬了姜糖水、备了暖袋,伺候在一旁。 谁知天黑以后,小姐竟迷迷糊糊发起了高烧,还说起了胡话,不过一个时辰,便晕睡了。 寒雪火急火燎地请来相熟的大夫,大夫只说小姐染了风寒,烧退了就没事。可这都整整一宿了,小姐还烧着,烧得整个脸蛋红扑扑的,嘴唇都干了。 陆江进来的时候,两个丫鬟正用湿帕子交替给苏溪降温。 陆江:“你们先出去。” 寒雪和夏末应下,可又不敢走太远,侯在了门外。 四围的雕花楠木床上,苏溪静静地躺着,盖了一床薄薄的棉被。 她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小巧的鼻头有细细的密汗;肉嘟嘟的红唇因为干燥而起皮,微微张开,艰难地呼吸着。 陆江用手背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 烫得吓人。 他撩开衣摆,坐到床前,从被子里拿出她的右手,为她细细地把脉。 那纤细的右手,和他抢桃花酿的时候灵动优美,此刻软绵绵的,瘫I软在他的掌心。 须臾,陆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悬了一路的心终于落下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抖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塞入苏溪的口中。 药丸约莫花生粒大小,昏睡的苏溪吞得困难,陆江隔着屏风发力,取来不远处桌上的温水,混着一起让苏溪服下。 起身,他为她掖好被角。离开之际,一只小手拉住了他。 “......不要......求你......” 苏溪在梦魇,也不知梦到何物,秀眉拧成一道麻花绳,五官难受地挤在一块,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 陆江俯身,凑近了些,终于听到她的呓语。 她说,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 陆江定定地站在床前,许久没有动过。 雕花床头围着粉色的帘幔,帘幔上绣着精美的荷花苞; 两个粉色的纸灯笼分别吊在床头的两侧,随着清风的吹拂,在明亮的大理石地板上投下浮动的光影。 陆江执起她的小手,发现她的小手死死地拽着他的衣摆,因为太过用力,导致她的关节呈现出一种奇怪的姿势。 陆江:“你就那么在意他们?” 苏溪无法回答,他又将她的小手塞回被子里,略带老茧的指腹来回轻抚她的唇瓣。 “你若是好好的,我便让他们活下来。” * 苏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她伸了个懒腰,感叹自己睡了一觉,浑身骨头跟散了架似的,还湿哒哒的,直到洗了个热水澡,才惊觉自己活过来了。 寒雪端来暖胃的热粥:“小姐,您吓死我们了!” “可不是,奴婢还以为您......” 夏末的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她没骨气地吸了吸鼻头,绕到苏溪身后给她梳发。 苏溪笑笑,说自己福大命大,不会有事,就是昨晚做了一宿的噩梦,烦人得紧。 梦里面,大皇子带着人马抄了国公府,可怜她头发花白的外祖父和外祖母,跪在大皇子的脚下,沦为阶下囚。 苏溪喝了一大口热粥,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两位老人遭那样的罪。 寒雪见小姐惆怅,问:“您梦到什么呢?” “乱七八糟的,没什么意义,”苏溪顿了顿,又说,“不过,我梦到一位大罗神仙,他赏了我一颗仙丹,说我吃了仙丹就会好起来。你们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寒雪和夏末对视了一眼,似想到什么,提醒道:“小姐,救您的人不是神仙,是陆公子呢!” 丫鬟们解释,天蒙蒙亮的时候,陆公子回来了。 他到小姐的房间里坐了会,就一小会儿,也不知他给小姐用了什么药,反正他离开后没多久,小姐就退烧了。 苏溪仔细地听完,勾起额间垂下的碎发把玩,笑得眉眼儿弯弯的。 两个丫鬟又开始强调陆江的好。 “您都不知道,陆公子昨夜回来的时候,有多急!” “他直接将马骑到了院子里,飞身下马后,冲到了您的房间,都没叩门呢!” “奴婢见他的衣摆和裤腿上全是泥渍,想来赶了很远的路。” 苏溪笑着打断两个丫鬟:“你们两个,何时说话如此夸张了?” “一点没夸张!奴婢要是敢瞎说,罚我三个月不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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