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苏溪窝在东厢房的贵妃榻上,翻看手中的话本。 两个丫鬟看看渐晚的天色,看看空荡荡的西厢房,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天都快黑了,陆公子还没有回来,估计听了小姐的话,不敢回来。 寒雪跑到苏溪身后,殷切地给她捶肩膀。 “小姐,您真的不和陆公子往来了么?” 夏末拿了颗果脯喂苏溪:“陆公子人多好啊。小姐您把他赶走了,舍得么?” 苏溪回头瞪了夏末一眼,“他哪里好?把你迷晕了也叫好?” 夏末讪讪地笑:“奴婢这不......睡饱了精神足,才有力气伺候您呢!” 苏溪合上话本,甩手扔进角落里,没吭声。 两个丫鬟相互使了个眼色,纷纷蹲在苏溪的身侧,一个劲念叨陆江的好。 “小姐生病了,陆公子第一时间赶回来看您。” “您让他配合演戏,他积极响应、毫无怨言。” “您想亲就亲,人家从不反抗!” ...... 苏溪傲娇地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哼”,翻了个身,捂住耳朵。 寒雪见“求情”失败,拍拍衣摆,拉着夏末起身。 “反正小姐已经不在乎陆公子了,那他留下来的金子,您一定也不会要的。” “话说,这么多金子,咱俩怎么用得完?” “就是,十几坛呢!” “把小姐的房梁都要压断了。” 苏溪侧着耳朵:“......” 她俩说啥呢? 房梁上有金子? 苏溪从贵妃踏上蹭起来,伸出脖子看向头顶的房梁。 哎呀,十几个普通的瓦罐一排排挤在房梁上。 那瓦罐和陆江昨日送给她的“师妹见面礼”一模一样。 苏溪扳着手指数了一下。 ......太多了,数不清。 两个丫鬟像没看见小姐的诧异一样,还在商量该买栋宅子呢还是买间铺子,苏溪霸道地打断她俩。 “等会儿!” “这是陆江送给我的。” “你们不能拿走!” 两个丫鬟相视一笑,“小姐,陆公子疼您呢!他才来咋们四合院多久啊,就给您攒了这么多金子,本事呢!” 苏溪翻了个白眼,死鸭子嘴硬。 “那,那是他......他赚钱容易!” 他不跟着“大皇子”么?每天行走在刀刃上、拿命去搏前程,赚这么点钱,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再说了,他花了她好多钱呢!连本带息地“还”给她,不是挺正常? 虽然这个“利息”,多了不止一点点。 两个丫鬟了解自家主子的性子,知道小姐就是嘴硬,其实内心可柔软了。 两人再接再厉,帮着陆江说好话。 “陆公子是您的师兄嘛!” “您昨日才说要和他做天底下最好的师兄妹,今日就变卦?” “小姐的师父肯定不饶您!” “......你们?!”苏溪被怼得哑口无言,气道,“你们俩到底是谁的人?陆江给你们金子了?” 两个丫鬟悄悄捂好袖口里藏着的银票,那是下午的时候,陆江托人给她俩送来的,请她俩在苏溪面前“美言几句”。 “钱......钱能有您的幸福重要吗?” “奴婢跟了您这么多年,奴婢是贪财的人么?” “我们就是单纯地觉得,既然陆公子许诺不会伤害您和国公府,您就别赶他走了。” 苏溪沉默了,抱着双臂没回话。 正在这时,陆江踩着最后一缕霞光回来了。 两个丫鬟开心地笑了,赶紧退下去,把空间留给小姐和陆公子。 小厨房里,两个丫鬟把一张张银票摊在地上,兴奋地数着。 “寒雪啊,陆公子出手这么阔绰,我忍不住去想......” “想......小姐和他多吵几次架?” “难道你没有这种想法?” “自然......有的!” 反正小姐就是气一气,只要陆公子愿意哄她,小姐可是很好哄的呢! * 东厢房的门口,立着一抹修长的身影。 陆江逆着光影而站,昏黄的霞光打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仿若镀了一层金光。 也不知是不是苏溪的错觉,不过是半天没见,苏溪竟觉得他晶亮的眸底全是疲态。 苏溪不想搭理他,捡起角落里的话本,缩在贵妃榻上,继续翻看之前没看完的。 陆江在她门前定定地站了一小会儿,什么也没说,只盯着苏溪瞧。 须臾,他转身,走了。 苏溪抬头,望着陆江离开的背影,气得腮帮子鼓鼓的,狠狠地翻了一页手中的话本。 这......才几息啊,他就,他就不哄她了么? 真是, 真是没耐心! 然,没过多久,陆江又折回来了。 怀里抱着他那床云锦被,那床有着淡淡竹叶香的云锦被。 他也没问苏溪愿不愿意、是否同意,径直将被子铺在她的大床上。 苏溪从贵妃踏上跳下来,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她哆哆嗦嗦指向陆江忙碌的背影。 “你,你干什么呀!” 陆江将苏溪的被子放到里侧,将他的被子铺在外侧。 “我是你的外室,自然要和你睡一个屋。” 苏溪没想到陆江能“无赖”到这种程度。 他从前的脸皮不是最薄的么? 她要牵个手,他只允许她牵袖子;她要抱一抱,他立即用剑柄将她推开。 他......何时将“厚脸皮”练得如此“清新脱俗”了? 苏溪真的很想将他的被子扔到地上,又觉得那般太有失风度。 她抓起陆江的手,把他往门口带。 “你先等等,我有事给你说。” 苏溪牵着陆江走到门框处。 她脚尖点地,指着门框外面的一团阴影:“你看看,这到底是是什么玩意?老吓人了。” 门框外的墙上挂着一个没用的酒罐,被霞光一照,落在地上,形成一团阴影。 陆江却死活不走出去。 他的声音极淡,淡到苏溪没法冲他发脾气。 他说:“这招我用过,你唬不了我。” 苏溪气极。 她承认,陆江曾用这个方法将她“赶出门外”,怎地轮到她用的时候,他就不能配合配合吗? 她好不容易才逮住这样的机会呀! 苏溪使劲推陆江,试图将他推出去; 可陆江立得比山还稳,她压根推不动他,手倒是酸了。 苏溪索性去到旁边的耳房,把自己关起来。 耳房就在苏溪卧室的旁边,中间隔着一个厅堂。 苏溪和陆江隔着一道紧闭的木门。 陆江走到耳房的门外,沉沉吐一口气。 “我在京城的五里街有一栋三进三出的院子;” “院子里堆满了黄金和各式各样的珠宝;” “我还有良田百亩、商铺十间;” “‘利来钱庄’有一半是我的。” ...... 陆江还没说完,耳房的木门便打开了。 苏溪斜倚在门栏上,神态很是慵懒:“说吧,你到底想干嘛?” 陆江侧身,一只脚伸进耳房的门框内,另一只脚抵在门外,左手握着的宝剑悄悄放在苏溪的腰侧。 若是她再逃,他便搂住她。 陆江与苏溪面对面而站。 他勾了勾唇,暗哑的语气带着十足的讨好。 “我想用这些买半个床位。” 作者有话说: 三年后,陆江跪在地上,苏溪手里拿着一根木棍:赤胆?大皇子的人?
第38章 床位 其实苏溪早就想开门了。 她这栋院子偏僻, 院子里有繁茂的老槐树、四周有竹子篱笆墙、还有青草和小径。 美是美、意境也好,就是一到夏天,蚊虫多。 四月底了,讨厌的蚊虫从角落里飞出来, 声音嗡嗡的、个头很小, 叮在胳膊上和腿上, 又痒又难受, 挠上许久也不解痒。 平日里,寒雪会在东厢房和西厢房提前点上驱虫的檀香, 等到蚊虫差不多散了,再放下床上的蚊幔。 现在两个丫鬟不都在外面么?还没来得及给耳房点檀香。 苏溪被咬了好多个小包包。 难受死了。 现下,她和陆江面对面站着,分别倚在耳房的门框上。 苏溪向来不输气势, 哪怕胳膊和小腿痒得慌呢,她也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斜着眼尾、高扬着下巴。 “嗯?” 陆江再一次重复:“卖半个床位给我, 价钱你开。” 苏溪眼睑半抬, 却没看陆江, 只是瞥向走廊里摆着的兰花草。 这盆兰花草是陆江从麓山书院后面的半山腰挖回来的。 当时苏溪说好看, 央求陆江带回来;陆江不肯, 说才下过雨,稀泥太多,不好带, 他给她买盆新的。 苏溪不干, 非得要那株, 摇着陆江的袖子一个劲撒娇。 陆江无奈, 只能将其带回。 带回来后, 大大咧咧的苏溪彻底将兰花草忘了。 陆江只好找了个漂亮的花盆装起来、又是施肥又是除草,这不,都有花苞了。 苏溪收回视线,淡淡道:“我的床位......很贵的。” 陆江咬咬牙:“再贵......我也买。” 最后一缕霞光消失在天边,夜色降临。 陆江穿着紫色和黑色相间的锦袍,颜色深沉,在夜幕的掩映下,完全看不出样式,只勉强能捕捉到他流畅的身体曲线。 他后背僵直、左手拿着宝剑拦着她、一只脚抵住门、另一只脚防止她逃跑。 这个姿势,他已维持许久。 苏溪勉勉强强应下,下巴轻扬,指向东厢房:“行吧,那边聊。” 苏溪抬腿,陆江赶紧收回脚,侧开身子让出路。苏溪走在前面,水润的眸底尽是得逞的笑意。 东厢房内,寒雪已经掌灯。 房内共有四盏灯,书桌旁有两盏、床边有两盏。 灯罩是米白色的、半透明的,隐约能够看见黄色的烛火随着清风微微地摇晃。 苏溪走进东厢房,陆江紧跟其后;苏溪绕过屏风,陆江也绕过屏风;苏溪打开衣柜,陆江就站在她的右后侧。 苏溪在哪,他在哪。 寸步不离。 苏溪翻了个白眼。 “停下,不要跟着我!”苏溪随手一指,指向窗边的长方形矮几,“坐在那,没我的命令不准动。” 陆江犹豫了一瞬,却也只是一瞬。 他没回话,抱着宝剑坐到矮几旁,“规规矩矩”地望着苏溪。 苏溪从衣柜的最上层拿出一瓶小药膏。 她被蚊虫咬了,痒得厉害。 苏溪坐到陆江的对面,打开瓷瓶,将白色药膏涂抹在被蚊虫咬过的地方。 她肩上披着一件半透明的白纱,想要涂到胳膊上的小疙瘩很容易,半垂下白纱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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