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团身上的担子非常重,除了要去贵州黎王府传达乾兴帝的遗诏,更要护送新帝平安回京,帝位更替的重要关头,谁敢保证不会有居心叵测之人在半路刺杀新帝? 那么,当宁国公的儿子李显陪在新帝身边伴读时,又有谁会比宁国公对新帝更忠心?所有人都相信,宁国公就是拼了自己的命也会坚持将新帝接回京城。 刻不容缓,这头乾兴帝刚咽气,李雍等使团成员哭跪一夜之后,天未亮便带上提前从京卫里抽调好的五千精兵出发了。 . 乾兴帝停棺在奉天殿,曹勋继续在宫里守灵三晚后,才因身体疲惫险些昏倒,被曹太后劝说着坐马车回了定国公府。 云珠上午才进宫哭过灵,今日不需要再去了,得知曹勋回府了,云珠心中只有一片复杂。 这几日进宫去哭灵的时候,云珠也见过曹勋几次,都是他陪在曹太后身边,两人最多对个眼神,没机会说什么话。 云珠也不知道能跟他说什么,问他小昏君的死是不是他安排的? 别说曹勋了,就是云珠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只要能瞒住,她连父母都不会透露半点消息,事前不说,事后也不会说,一辈子烂在肚子里才好,否则多一个人知晓,就多一分败露的危险。 有些秘密,心里知道就行了,没有必要非要问出来。 小昏君死了,她不用再面对小昏君的觊觎,黎王登基的话,娘家大概也会继续受到重用。 这样看起来,曹勋帮了她也帮了李家一个大忙。 可云珠不信曹勋完全是为了保护她才去谋杀小昏君的,不信自己在他心里有那么重要。 他为的更多的,应该是他自己。 曹勋早就跟她透露过,等他在朝堂的根基稳了,他自有办法“说服”小昏君做个明君,事实就是曹勋野心勃勃地要做个权臣。既然他要做权臣,小昏君必然要屈服他的权势之下,结果呢,小昏君才刚刚十三岁,就敢觊觎曹勋的妻子了,甚至为了这份觊觎不惜派曹勋去福建抗倭。 别看曹勋已经握有兵权,这个天下终究是皇帝的,只要曹勋去了福建,只要小昏君生出长期霸占云珠的贪心,那么小昏君不让曹勋回京,曹勋就不能擅自回来,除非大动干戈地用其他手段逼迫小昏君妥协。 这就相当于小昏君先朝曹勋露出了爪牙,明晃晃地告诉曹勋,他昏起来连亲舅舅都要对付。 一山不容二虎,小昏君不肯听曹勋的话,那就别怪曹勋要先下手为强。 云珠只是无意中成了一个引子,加速了小昏君与曹勋的反目成仇。 如果小昏君没有觊觎她,云珠相信曹勋会继续留着小昏君的性命,直到小昏君为了其他事要与曹勋对着干为止。也许那时候小昏君已经留下了子嗣,那么小昏君一死,曹勋扶植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继续做他权势滔天的大国舅,这比改立他另一个已经懂事的外甥王爷回京省事多了。 明白归明白,现在两人仍是夫妻,曹勋久别回府,云珠就得去接一下。 她带着连翘来到前院时,阿九刚扶着曹勋走到廊檐下。 此时的曹勋,因为多日的少眠变得憔悴无比,眼周青黑,下巴上胡茬细密凌乱。 他偏头看了过来。 云珠下意识地垂下眼帘,她不得不承认,经历过这么多事后,她已经开始怕他了。 不光光是因为他敢谋杀皇帝且成功了,也因为云珠知道,曹勋肯定猜到了她之前的打算,譬如她可能会为了家人而妥协去委身小昏君。 尽管云珠有诸多无奈才做出了这种选择,也不可能厚颜无耻地奢望曹勋作为夫君来理解她。 云珠也不需要他的理解,他多生气多恨她都是人之常情,只要一切尘埃落定后曹勋愿意放她走就行了。 阿九将曹勋扶到次间的榻上就先出去了,要吩咐水房备水。 云珠站在榻前,抬眸时见曹勋正盯着她看,云珠别开眼,问:“这几日你都没睡好,也没怎么吃东西吧,是先休息一会儿,才是让厨房做点吃食送过来?” 曹勋:“先沐浴,洗完你帮我收拾收拾脸,然后再吃东西。” 云珠不由地又瞥了眼他下巴上的胡茬,算起来两人成亲一年半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模样,确实不如清清爽爽的时候好看。 她垂眸道:“我没弄过。” 曹勋:“没关系,我教你,不难。” 此时此刻,云珠根本不敢违背他的意愿:“嗯。” 水房很快送来了水,阿九调好水温,来请主子移步。 曹勋下了榻,对云珠道:“拿一套中衣就行了,今天不用再出门。” 云珠点点头。 曹勋去西边的浴室沐浴了。 云珠走到他的衣橱前,取出一套样式简单的白绫中衣,然后也去了浴室。 曹勋还在浴桶外面搓洗,有屏风挡着,云珠只瞥见一道模糊的伟岸身形。 她没有多看,将中衣挂在一侧的衣架上,就去临窗的榻上坐着了,这里摆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有一把精致的剃刀,一盒散发着浅淡清香的白色膏状物,像女子用的面脂。 云珠没用过这些,但她见过哥哥是怎么刮胡子的,知道那白膏能让胡茬变得柔软易刮,或许也有些滋润肌肤的效用。别看哥哥是个粗人,到底也是富贵窝里出生的,该用什么母亲都会为哥哥准备最好的,哥哥也说了,用这白膏刮胡子不疼,其他效用他并不在乎。 云珠拿起那剃刀看了看。 这时,浴桶那边传来水声,云珠用余光去看,发现曹勋正坐进去。 云珠心不在焉地反复查看手里的剃刀。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曹勋出来了,擦干水迹,换上雪白色的中衣,头发他自己在屏风后面绞干了,随意用一根金簪束在头顶。 虽然他的脸上还带着连熬几晚的疲惫憔悴,这么一番梳洗后已经恢复了平时的七成风采,宽松舒适的中衣让他的气度变得更加温润平和。 他来到了云珠身边。 云珠闻到了淡淡的檀香,他一直用的都是这种味道的浴露。 曹勋坐到小夫人对面,先往有胡茬的地方抹了白膏,再握着小夫人的手教她剃须的力度,确定她学会了,他才躺到榻上,闭目养神。 云珠看着他的脸,心想如果是以前还算恩爱的时候,她是绝不会这么伺候他的,谁让现在形势不同了? 家里马上就要恢复曾经的荣耀了,只要离开曹家,云珠便可以恢复本性,面对谁都理直气壮。 唯独曹勋不行,因为她考虑过要给他戴一顶绿帽,因为他对她的这种考虑心知肚明。 云珠小心翼翼地掌控着手里的剃刀,一开始还有些杂乱念头,慢慢地,看着国舅爷刮完胡茬的地方又恢复了清爽,云珠的眼睛也跟着变得舒服起来。 不知何时,曹勋睁开了眼睛,看见小夫人低着头,神色认真,目光因为专注而清澈无忧,就像她刚嫁过来的时候。 全部都刮好了,云珠这才察觉脖颈有些酸,正准备挺直腰杆缓解一下,忽然对上了曹勋的眼睛。 那种轻松感瞬间消失,云珠率先避开他的视线。 曹勋用旁边备用的温水重新洗了一遍脸。 “国舅爷,夫人,面做好了。” 曹勋闻言,道:“端到东次间。” 外面就有脚步声往东次间去了。 国丧期间,厨房做了一碗素面。 曹勋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漱过口后,他牵着云珠去了内室。 “陪我躺一会儿。” 曹勋看着旁边的小夫人道,说完似乎掩面打了一个哈欠。 云珠便脱掉外衣,随他坐到床上。 前院卧室只铺了一床锦被,两人都躺好后,曹勋从后面抱住了她。 几乎就在那一瞬间,云珠察觉到了他的兴致。 她身体微僵。 耳畔传来一声有些无奈的轻笑:“有些时候,身不由己。” 云珠:“国丧……” 说实话,都做过这么久的夫妻了,云珠真不在乎再陪他一次两次甚至一两个月,但国丧期间肯定不行的,万一闹出孩子呢? 曹勋揽紧了她的腰:“知道,亲一会儿。” 云珠只好配合地转了过来。 不想看他憔悴的面容,云珠一直闭着眼睛。 曹勋亲了一会儿她的嘴唇,就在云珠以为他准备睡了的时候,他居然开始解起她中衣的盘扣。 云珠的睫毛颤了颤,呼吸渐渐变重。 先帝驾崩时,曹勋并没有现在的疲惫,国丧前期却也不曾这般过,显然对先帝颇为敬重。 如今轮到小昏君,他在宫里装得那么痛苦,不惜糟蹋自己的身体,其实心里根本没有当回事。 云珠可能是唯一清楚国舅爷真面目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知晓他谋害小昏君的人。 他究竟会怎么处置她? 云珠不知道,如他所说的那般,身不由己地拱了起来。
第81章 “可我在意你。” 当汗水落下,云珠尚未从那种飘飘然的状态中完全清醒过来,耳边已经传来曹勋绵长的呼吸。 熬了几晚的国舅爷睡着了。 可他还抱着云珠,一手横在她颈下充当了部分枕头,一手抱着她的腰背。 这么紧密的姿势,也就是天冷的时候才行,换成夏日定要把云珠捂出一身汗来。 云珠想脱离他的怀抱,才动了一下,腰上的男人手臂便收紧了,让她越发贴到了他身上。 要不是他眼底的青黑装不了假,要不是他的呼吸平缓,云珠都要以为他在装睡。 没有办法,云珠只好陪着他一起睡了。 说起来,她这段时间也没有一晚睡得安稳。 . 曹勋是午后回府的,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一更天,窗外早就黑透了。 内室也没有点灯,曹勋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黑暗。 小臂挨着温软的肌肤,有清浅的呼吸规律地吹拂在他肩颈。 曹勋抱得更紧了。 云珠就被他勒醒了,还没来得及抗议,一只修长宽阔的手托起她的脸,他又吻了下来。 这一次,他似乎都没有克制的意思。 云珠慌慌地提醒他:“国丧,国丧!” 他的膝盖这才卸去力道,平躺到一旁,再随手将云珠翻过来,让她像很多次事后那样完完全全地趴伏在他的怀里。 国舅爷的肩膀是那么宽阔,一身结实有力的肌肉,他的小夫人完全可以把他当成一条舒适的窄榻。 以前云珠很喜欢这样,谁又不喜欢一个身强体壮的夫君呢? 可惜…… 曹勋忽然捏了捏她的肩膀,另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滑落下来的长发:“比我离京时更瘦了。” 云珠没说话。 曹勋一边顺着她的头发,一边低声说了起来:“他才十二三岁,你想不到他会有那种丑恶心思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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