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旗觉得这小姑娘不安好心,是想捉弄自己。 池水既然不深,她完全可以随便找个仆从过去给她捡,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去? 但是她笑得甜,于是林旗点点头,没拆穿她。 他再次看向假山,沉息凝目,纵身一跃,光影一闪,人已稳稳当当到了假山上,目光低扫,看见了闪着光的两颗琉璃珠。 林旗捡起,返身回到岸边时,别说衣摆,就连鞋底都没有沾上一点儿水花。 他把琉璃珠递给姜榆,但是姜榆没接。 姜榆眼睛瞪得圆圆的,愣愣看着他,惊叹道:“你怎么这么厉害呀!” 娇美的小姑娘毫不遮掩的夸赞让少年林旗心生自得,他掩唇咳了一声,将琉璃珠往前递去,道:“算不得什么。” “真厉害!”姜榆接过了琉璃珠,双目亮晶晶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人!” 林旗心想:若不是我会功夫,这会儿裤腿该正在滴水呢,这小姑娘看着温顺,怎么心思这么坏? 心里想归想,这种夸赞还是很受用的,林旗心中熨帖,面色装得平淡,道:“雕虫小技而已。” “我可以喊你旗哥吗?”姜榆抓住他衣袖,神色期盼,不等他答应已经这么喊了,道,“旗哥,你可不可以经常来找我玩啊?我表弟仗着是男孩子总是欺负我,你这么厉害,我想你保护我。” 林家家风严谨,林旗更是自小就被教育不能凭着力气、武力欺负女孩子,闻言道:“嗯,我帮你教训他。” 姜榆高兴地拍手,拉着他去吃蜜饯甜果,给他看自己养的两株花。 后来林旗碰见了那个总是“欺负”姜榆的表弟时和修,表弟和姜榆差不多高,但是看着比她结实,正朝着她发火:“……你倒是好,撇的干干净净,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嫌我爹教训我还不够狠啊?姜榆,我真是看透你了,你就是个坏心眼的,再信你我就是小狗……” 姜榆耷拉着脑袋,两手下垂交握在身前,耷肩含胸,显得更娇小,蔫了的花儿似的站着,任凭时和修对她说着难听的话。 林旗听不下去,脚步加快,上前按住时和修的右肩,五指如雄鹰利爪扣下,警告道:“欺负女孩子,你算什么男人。” 时和修一声痛呼,耸起肩膀喊痛。 姜榆闻声抬头,双目一亮,惊喜唤道:“旗哥,你来看我啦!” 说完,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脸上的笑转瞬即逝,飞快地换上委屈巴巴的表情,走近林旗,两只手一起拽住他衣角,小声又喊了一句:“旗哥——” 林旗“嗯”了一声,更确定是这表弟欺负了姜榆,手下力气加大,痛得时和修直喊出声来。 喊声引来了下人,林旗这才放了手。 十二岁的时和修转过头来,林旗愕然发现,他有一只手折了,被木棍固定着绑在胸前。 好在林旗按的是他另一侧的肩膀。 他微愣了一下,面色更沉,道:“手臂都不能动了,还敢欺负音音?” 时和修气得脸红脖子粗,不客气道:“我跟姜榆吵架关你什么事?你谁啊?” “他是旗哥,是来保护我的,这下你不能再欺负我了。”姜榆脆生生说完,抢在时和修开口前又软声软语道,“这次就算是我的错,我和你赔礼道歉,你别生气了,好吗?” “什么叫就算是你的错?本来就是你的错!” 时和修气坏了,朝着姜榆走近一步,姜榆立马做出害怕状往林旗身后躲去。 林旗偏步上前把她挡得严严实实,活动了下两手,少年修长的手指发出清脆的关节活动声,束的紧紧的衣袖微微绷着,显出薄薄的手臂肌肉,他道:“你想打架?” 下人见状,脸都要白了,急忙劝阻道:“不能打不能打,表少爷的手不能再伤着了……” “让你一只手。”林旗凭借身高优势扫视了时和修一眼,淡然道,“你年纪比我小,再让你一双腿,我站着不动和你打。” 时和修感觉受到了侮辱,怒道:“行!打死了算我的!” 下人慌了,赶紧去求姜榆:“小姐,你快劝一劝,不然回头夫人知道了……” 看热闹正开心,就差拍手叫好的姜偷偷撅了下嘴,她又不会真的让人打起来,就是想再多看一会儿。 害怕这事真的惊动了姜夫人,她这才不情不愿上前,拉住林旗道:“算了旗哥,他以后不敢了。” 再转向时和修,“我帮你抄书,抄一半,你也别气了,好不好?不然让舅舅知道了,你还得倒霉。” 姜榆出马,轻而易举将两人劝住,至少表面上三人是和好了,一起去小亭子里吃糕点。 别人高不高兴不知道,反正姜榆心情好的不得了,一口一个黏糊糊的“旗哥”,吃糕点都要掰开,与林旗一人一半。 时和修冷冷看着他俩,翻了个白眼,背对着两人自己独自吃了起来。 一个人吃,更香! 再晚些,林旗告辞时路过假山,听见了下人们谈话,才知道,时和修那手臂是给姜榆爬树摘果子导致的,摔伤了左手臂的时和修被狠狠教训了一顿,时家舅舅还怪他带坏了姜榆。 罪魁祸首姜榆却满脸纯真,无辜得跟只弱小的兔子一样,连一句重话都没挨。 少年林旗听罢下人们的话,回忆着姜榆亮晶晶的眼眸和那一声声“旗哥”,掩唇咳了一声,只当自己今日什么都没听见。 . “……朝思暮想,梦里都是你拉着我喊‘旗哥’……”林旗抱着姜榆在她耳边细细说着,“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又有趣的姑娘,整日想着你,练武读书都不用心了,没少被我祖父教训。” 姜榆听得双颊红润,两手揪着他衣襟,咯咯笑了起来。 林旗瞧着她这样满心柔软,在她嘴巴上亲了几下,又道:“整日挨训,我还不思悔改一直往外跑,就被我娘看穿了,她暗中盯了我几日,问我是不是对你动了心思。” “你是怎么说的?”姜榆眼眸发亮,催着他继续说。 可这时候林旗偏偏不说了,翻了个身扣住她亲吻。 姜榆任他亲了会儿,察觉他手掌乱动,忙按住他,不满道:“还没说完呢,你不要动我了。” 两人起了分歧,在床上闹了起来,床帐摇晃着,两侧玉钩被带得碰撞起来,叮叮作响。 直到出了汗,姜榆有点急了,林旗才放开她,火热的身躯紧贴着,他声音粗哑道:“你等着,不出十日,我定将明昌侯府的事情解决掉。到时候……” 到时候十里红妆娶娇娘,红烛映喜床,鸳鸯成双。 “十日?”姜榆不大信,“哪有这么简单啊?你想怎么做?” 林旗在她额头细细吻着,没有回她。 如赵老将军所言,在边关时他是将领,手中刃敌无数,便是以孩童和姑娘的身份试图接近的奸细,也斩杀过。满身戾气,是实打实的凶狠。 可回京后,总是用正人君子那一套束缚着自己,端正有礼,不曾用强权压人,不像是战场上下来的杀神。 便是放纵一回又如何?军功压身,兵马在后,谁也奈何不得他。 姜榆问不出答案,想着反正他有主意,就不纠结这个问题了,转而缠着他问当初他到底是怎么回答的。 林旗道:“当时你那么小呢,我也没多大,能有什么心思?” 他抚着姜榆的脸颊,与她对视着,柔声道:“我与我娘说姜家的音音姑娘很有趣,我总是不受控制地惦记她,也害怕她。” 姜榆听着前面娇羞万分,到后面,眉心微蹙起来,略有不满,长睫扇动着,无声地催他给自己解释。 “怕她被人欺负,怕她受了委屈,还怕她碰上更厉害的小哥哥,就将我忘记。” 作者有话说: 等会修错字。
第67章 、走水 翌日大早, 天就飘起了雨丝,直到午后都没有停歇。 周明夜已养了好几日,早早收到了护卫的送来的口信, 是林旗喊她去禁军处。姜榆本想跟着的, 但是周明夜不放心孟氏, 请她在府中帮忙看顾。 护卫也拦着不让她出去, 道:“将军吩咐过,小姐尽量不要外出。” 姜榆昨日才被林旗哄得开心了,一听他名字心里就甜滋滋的,想起答应过他要护好自己的,这才应下。 只是怕周明夜路上出事, 特意嘱咐护卫多盯着点。 姜榆回了自己房间,对镜重新描了眉,听见丫鬟来道:“小姐,老夫人让人请大夫人过去她那边了。” 姜榆眉梢一挑,搁了描眉金炭笔, 带着人就过去了。 周老夫人知晓她与林旗私会甚多,又有姜家夫妇俩偏疼, 无意惹她, 也不愿意面对周明夜, 只能捡着软弱的孟氏捏。 姜榆可以不搭理周老夫人, 孟氏却不能不理, 犹豫着到了侧厅中,隔了几步距离看着周老夫人,孟氏一声请安问好的声音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坐。”周老夫人身着褐色穿金线绣纹的华贵衣裳坐在上座, 手边是一叠浇了糖汁的桃花状凉糕和冒着丝缕热气的花茶, 淡淡的茉莉花香从中飘出, 缓缓填满整个房间。 孟氏嗅到这味道,神色微怔,慢步移至一旁落座,旁边案几上是如周老夫人手边一样的茶点,她看了看,神色中多了几分凄婉。 她未请安问好,周老夫人也没露出什么不满,神色淡淡道:“老二已在回京路上了。” 孟氏心尖一抽,猛地打了个抖。 遮掩的窗户纸被人捅破,现在周明夜的身份该知道的都知道,加上姜榆与林旗的介入,这事必须要有个结果了。 周明夜与孟氏该何去何从,以及周意辰的事情,只等周二爷回京,自有定夺。 周老夫人没看见她的反应一样,端起手边花茶吹了一下,氤氲热气升起,模糊了她满是皱纹的面庞。 她放下茶盏,对着孟氏道:“你夫君虽不是我亲生的,婚事却是我一手操办的。你俩如何恩爱,我也都看在眼中。可惜他福薄,只留下你与明夜孤苦,这些年,你也不容易。” 孟氏对她心有怨气,且惧怕,垂首坐着一言不发,虽手脚发凉,却还是因她的话念起了亡夫。 “我老了,许多事情记不清了,但还记得你嫁进来的第二年亲家就去世了,侯爷心疼你没了娘家,怕你遭人轻视,所以从不纳妾,还时常带你出去游玩散心,给足了你体面。京城后宅里,哪有人不羡艳你的?” 周老夫人慢悠悠说着,掀着眼皮子看了眼开始垂泪的孟氏,再将案几上的凉糕推了推,继续道:“那几年,府中没少见你爱吃的凉糕与茉莉花泡的茶,近几年是我老糊涂了,只顾着府里儿孙没照顾到你,今日一早特意让人做了这些,请你尝一尝。” 孟氏心软,尤其是与明昌侯有关的事情最易让她崩溃,只这几句话就已泣不成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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