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鹿血是真的不错,这些天喝了后,受用很大。 就因为这鹿血,黄太子决定再买两个城的头牌回来! “那流霞城青楼头牌如何?”黄太子突然问。 他怕别人“擒贼先擒王”,所以很少出城。但手下武将大臣却喜欢出去风流快活,所以他们懂得多。 赵虎立刻就扯着嗓子喊道:“白得很,嫩得很,一掐一手水!” 黄太子登时就皱了眉头,或许他以前很喜欢听这种话,但如今他已经很厌恶了:你言语粗俗,使得自己对这个没见过的头牌也一并感到粗俗了起来。 于是他便问身边的一个读书人。 这个读书人一肚子学问,是黄太子近来招到的“礼部尚书”,名叫钱蕴。 钱蕴此人在大行王朝的时候就读了很多书,却没有一点功名在身。他当年家里殷实,儿时读书只为消遣。长大后却发现了读书的另一个妙用:用那诗词学问勾搭那些个多愁善感的豆蔻少女、大家闺秀,颇为管用。 浪荡到了二十四岁,大行王朝垮了台。 乱世来临,家乡遭了祸,他逃了出来。 这一路颇为辛苦,原先太平盛世就是靠着诗词歌赋勾搭大姑娘小媳妇也能吃好喝好。但乱世一来,这些皆不管用了。这世道认的要么是钱,要么是兵。 钱蕴这才后悔:早知道儿时学什么诗文,就该学那拳脚功夫! 这两样钱蕴都没有,于是一路颠沛流离,熬到云土国城墙下。本是流民之属,突然见到城内走出一模样不俗的女子。难得有了点兴致,于是拿着砖头在城墙根下画了首破词: “盛世美人似妖,浓妆艳抹多娇。乱世如清水,洗去佳人窈窕。可笑,可笑,竟是美丑颠倒。” 第二天黄太子难得巡城,发现了这首刻在城角的词。深感遇到了知己:自打他做了皇帝,整日就是找寻各种美艳女子,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得出一结论,那些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大多用水一洗并不好看;反而是那些没啥妆容瞅着还不错的女子,装扮上一定好看! 遂下令把写这词的人找出来! 那看大门的老大爷是亲眼瞧着钱蕴写的,所以很快就在墙角下找到了他。 钱蕴以为自己惹了大事,他知道这些个造反起义的土匪头子向来不听你解释,杀人只看心情,准备等死。 没想到他等来的不是死,而是云土国礼部尚书。 乱世,就是这么儿戏。 钱蕴又想:亏得儿时学过这些诗文。其实那首《如梦令》压根不是这土老帽皇帝理解的意思,可他是皇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自打这钱蕴来到云土国当上了礼部尚书,每日陪在黄太子左右,跟他说话聊天,黄太子就越来越爱听他说话了,尤其喜欢听他说那诗词歌赋的事儿。 钱蕴也就顿悟了一直困扰自己的那事儿:为啥乱世一来,他以往擅长的诗词歌赋对姑娘们都没有吸引力了。 其实这跟是姑娘还是男人没有关系,只跟这个人有没有吃饱饭有关系!吃得越饱,过得越好,那诗词则越有吸引力。 你看看现在,别说是那吃饱饭的姑娘,就是这土匪头子,在吃饱饭无事可做的时候,一样爱听这些。 当然也有例外,而且起码你得识字!你这些玩意儿跟那独眼龙赵虎讲,他恨不得当场弄死你。 此刻黄太子问钱蕴那头牌到底如何漂亮,他把那折扇一开,恭恭敬敬地问道:“皇上可喜欢看那月亮?” “哦?”黄太子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说法吗?” “皇上您想想,深夜里,一轮圆月挂在空中。您想仔细看看这月亮,看看月亮上面的纹路,却越瞧越不真切,因为有一层薄云遮挡着。月亮不动云在动,那云彩像一层薄纱,被吹得飘来飘去,您看那月亮一会儿像是露着的,一会儿又像是穿了件纱衣。那您觉着是那露着的月亮好看,还是被薄云罩着的月亮好看?”钱蕴笑问。 赵虎看不惯这文邹邹的钱蕴已久:自己这“镇国大将军”可是瞎了只眼换来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这钱蕴是个什么鸟东西?写那一两句诗文,就是“礼部尚书”,跟自己平起平坐了? 听他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更是火冒三丈:“你个小X养的,皇上问你头牌,你扯什么月亮?” 黄太子眉头皱得更紧了,呵斥道:“你听不懂就闭嘴!钱尚书,你继续说!” 赵虎是看不惯钱蕴,而钱蕴则是看不起赵虎,也不理他,又问道:“皇上可喜欢看雪?” 黄太子如今附庸风雅,已经喜欢上了读书人弯弯绕的谈话方式,他们越是弯弯绕,最后说出来的“结论”越好听,遂点了点头说:“喜欢。” “皇上您想一下。你大雪天穿着貂皮,站在那山上看雪。雪覆盖了山头,覆盖了青松。那青山绿水,皆成了白色。雪花缓缓地从空中飘落,就要落在你身上的时候,突然一阵风起,是那微风,不是那狂风。那风带着雪花在空中打着转儿,围绕着你,像是美人在翩翩起舞---” 黄太子眯了眼睛,这读书人说话真是太讨喜了!云遮了月,风吹了雪.....哎呀,自己年轻的时候怎么就没多读几本书呢! 赵虎在一旁狂翻白眼:这个钱蕴,定是给皇上下了什么迷魂汤! 钱蕴继续说道:“皇上问我那头牌如何漂亮,我说不出来。我能说的就是,您见到她,就好似见到了我刚刚说的那云那月,那风那雪。” 这才叫会说话嘛!这才叫学问嘛!黄太子心想,说道:“要是有一两句诗就更好了。” 钱蕴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忙说:“有诗,有诗!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缥缈兮若流风之回雪!” 黄太子瞪着眼睛看着他,纵使他识字不多,听过的诗也不多,但也被这两句诗给实实在在地镇住了! 不需要多高的学问,也能听出来这两句诗写得-----太他娘的好了! “你写的?”黄太子迫不及待地问。 钱蕴故作微笑,摇着扇子不答。 当然不是他写的! 他那两文钱的学问,哪里写得出这种诗!(抱歉,抱歉,曹子建饶我) 但此刻充愣不答,既不失了那“冒名顶替”的文人体面,又能让黄太子误以为真是他写的,何乐不为? “赏!赏!”黄太子说,“赏给钱尚书二十两黄金!” 赵虎恨得牙痒痒:不行不行,早晚要把这小X养的娘娘腔给灭了! 就在黄太子还陶醉于那两句诗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咚咚咚”的鼓声。 “谁?!”黄太子怒了,这特么谁在影响他!他原本还想着就这两句诗再补上两句,千古留名呢! 门外急跑进来一个侍卫:“皇上,有人在外击鼓。” “废话!我都听到了,要你说?”黄太子骂了一句,“哪儿来的鼓?” 侍卫愣了下,慌忙解释道:“是----当年县衙留下来的鸣冤鼓啊。” “鸣冤鼓?”黄太子这才记起,自己这皇宫当年是那云梦县县衙,县衙门口那个大鼓,是喊冤断案用的,“哪个不长眼睛的疯子,敲那鼓干啥?你们站门口不会拦着点?” 刚刚门口站着俩侍卫,其实都睡着了!所以让那林秀才有了那可乘之机,摸到了鼓旁边敲了三声! 但第一时间他们就醒了,一个侍卫拿下了林秀才,另一个慌忙跑进来汇报。 谁成想皇上老爷还没睡,恰好给他听到了。这不惹了大事嘛! 侍卫红着脸不发一言。 “滚滚滚!”黄太子嫌弃地摆摆手,“去把那鼓给我拆了!明儿再有人没事做去敲,我还要不要睡觉了?” “是,是!”没受到责罚就好,侍卫心有余悸地问,“皇上,要不要把那敲鼓的抓了坐牢?” 黄太子一翻白眼:“坐牢还要供他饭,你出钱啊?” “是,是,我懂了。” ............ 林秀才被那侍卫按倒在地,在门口巴巴地等着。 好一会儿,见那刚刚进去的侍卫出来了,忙问道:“怎么说?皇上可要见我?” “见你妈X!”那侍卫上来就是一脚,把林秀才踹倒在大街上,“滚,滚!” 林秀才屁股吃痛,抬头再看。 只见那侍卫对另一个侍卫说:“来,我们把这鼓拆了,拿回去当柴烧!皇上老爷说了,这破鼓没用,省的下次还有神经病来敲鼓影响他睡觉!” 林秀才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大叫道:“冤枉啊,皇上给我做主啊!” 那俩侍卫登时就扑了上来,捂住了他的嘴:要是再打扰皇帝老爷,那他俩还活不活了? 一个侍卫捂了林秀才的嘴,另一个侍卫亮了刀:“再喊,就劈死你!” 林秀才在挣扎中点了点头,他对这个皇宫失望了。 那俩侍卫放开了他,他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这“云土国”没救了,早晚要黄。 可是,自己如今如何是好? 那赵掌柜肯定是等天微微亮,就会让那拿刀汉子带着孩子们出城,自己如何在这之前救他们出来? 去找宋寡妇? 不,不行! 细想那赵掌柜和拿刀汉子的对话,此事关系太大。出了问题,那人肯定会杀人害命。 君子当仁不让,但若是遇险,则不该拉那旁人跟自己一起“当仁不让”,若是为了“仁”而让那旁人丧了性命,那便不算仁! 虽然宋寡妇说她们可以帮上忙,但林秀才隐隐清楚她说的“她们”是哪些,这些人,探一些消息或有门道,但遇险需要打杀不过是送命而已。 自己一介读书人,不是那一身功夫的武林人士,此刻能去找谁? 有那么一瞬间,林秀才甚至想到了柳兮兮。 但下一刻他就打消了这个荒唐的念头。 几年来从未找过她,而且她如今青楼的头牌,钱或许不缺,可哪里有能力管这种事。 想了一圈,无人可找。 无人可找,事情便不做么? 一件事做与不做,是看它做的成做不成,还是看它对或不对? 自然是看它对或不对! 只要这事儿是对的,那么便要去做,与结果无关。 这便是“君子当仁不让”的道理! 一条命而已! 再说了,就算不看对错看那利弊。那十六个孩子,若是最终能救得一个,也是值的! 自己现在既然无力可借,就该回那巷子,回那屋子,带着十几个孩子走! 去哪儿?救出来再说! 救出来总有活路。 心中主意打定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十字街口。 穷途客栈的灯居然还亮着,王富贵居然还坐在门口抽那旱烟,见到林秀才,还是笑嘻嘻地问:“林公子,进屋坐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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