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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以为这样就可以高枕无忧，但终究一座城池，不仅要防着外面，更要懂得治理，防止内乱。 恰恰因为他没有治理的手段，手下的能人也尽是些逞凶斗狠之徒，所以三年下来，城内黑云帮做大了。 黑云帮原先就是秀林城的丐帮。 大行王朝还在的时候，这帮人整日靠着乞讨、偷窃、抢掠、碰瓷为生。 把腿弄伤，然后往那马车下一钻，哭天喊地，叫嚷着马车把自己腿给压断了，要赔钱；或是那夫妻二人，妻子勾引男人，丈夫再当场抓奸，讹人钱财；再或者扔几文钱在小巷之中，等人来捡，来人捡了钱，他们便出现，继而把人身上钱财全部讹走。 都是些下三滥的路子。 盛世之时，可以用这些路子谋生，但乱世一来，统统不管用了。 实则是因为，不管是乞讨还是偷盗，不管是抢掠还是讹诈，前提是目标口袋里要有钱！ 他们之前的目标，大多是些老实巴交的百姓，真正的富贵强人，他们压根不敢惹。 可是乱世一来，老实巴交的百姓兜里哪还有钱？他们没了钱，你偷谁抢谁讹谁去？ 这帮人活路没了辙，渐渐就开始拉帮结派，抢那些真正的有钱人了。 乱世里真正的有钱人都是强人，手底下无不养着看家护院的练武之人。 这样一来，黑云帮就要真刀真枪地干了。 这一干，没想到黑云帮慢慢壮大起来了！ 因为穷苦之人越来越多，活不下去的越来越多，很多人索性一想：去他的，干脆跟着黑云帮干！ 黑云帮陡然壮大，本质原因是作为城主的邹混子疏于治理，为了防范外敌，忽略了内部的事情。 等到他发现不对劲，黑云帮居然已经有了上千人。 黑云帮一开始虽然人多势众，但不敢惹邹混子的军队。怎奈何邹混子转念一想：这帮臭要饭的起了势，哪天来夺取我的城怎么办，一定要先剿灭他们！ 于是就派人去抓，抓了就杀。 黑云帮本就是一帮没了活路的人，这下城主也要逼他们死，他们于是就拼命。 你还别说，第一仗黑云帮居然打赢了！ 收了钱做做样子打仗，跟为了活下去玩命打仗，战斗力不是一回事！ 黑云帮一赢，觉得自己行了呀！拿下整座城也不在话下呀！ 于是就想夺城。 但这一次却输了。 原因也很简单：这一次打仗跟第一次可不一样了。这一次黑云帮是为了夺城，而邹混子和他的那帮士兵可就是拼命了！ 为利的打不过拼命的，亘古之理！ 这样一来，小小的秀林城，盘踞了两股势力----邹混子的官军，和黑云帮。 整天打来打去，却又谁也奈何不了谁。 “黑云帮不仗义！”张老山扶了扶后背，“这次，我怕是没命了。” “伤的不重。”卫灵劝慰道，“没事。” “屁！他们下了通缉令，要追杀我！”张老山说。 “那你就去投靠那邹混子。”卫灵笑了笑。 “邹混子也要杀我！”张老山又说。 卫灵这才觉得事情不妙，忙问：“你一个大夫，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再说，前几日你帮黑云帮治好了脓疮，他们怎么就恩将仇报了？” “那脓疮是邹混子搞的鬼。”张老山道，“邹混子派人在黑云帮的井水里下了毒，所以黑云帮好多人长了脓疮。我帮他们治好了脓疮，告诉他们井水有毒，他们立刻就要跟邹混子拼命！黑云帮里有个军师，说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我们也给他们下毒！于是他们也弄了些药，给蔬菜下了药，送入了城主府。那邹混子第二天便不行了。” “我明白了！”卫灵叫道，“你肯定又于心不忍，去给邹混子治病了。” “废话！我是个大夫，大夫就是治病救人的！”张老山道，“这两帮人真是不拿我当人，他们这么毒来毒去，害得我两边忙活。我又跑到城主府，去给那邹混子解毒，把他弄活了。” “嘿，你这医术有长进啊！两边的毒都被你解了？”卫灵笑道，“你这庸医，这一次居然显灵了。” “呃---”张老山有些尴尬，“我开的药好像还是有点问题----黑云帮吃了我的药，脓疮是好了，但是他们一个个屁股上长起了火疖子，不会要命，但是不能坐了，一坐就撕心裂肺地疼；邹混子的命保住了，但是眼睛被我治瞎了----” “哈哈哈哈哈。”卫灵忍不住大笑。 “笑个屁！老子完了，两帮人都觉得我是对面的奸细，要搞死我。”张老山一声长叹，“明天他们就要来搜山了，我肯定被抓。死之前我见你最后一面，算是跟你道声谢，这些年亏了你。” “你可以跑啊。”卫灵说。 “往哪儿跑？”张老山翻翻白眼，“鹿云山连接着秀林城，两个城门分别被邹混子的人和黑云帮霸占，都要来抓我，我往哪儿走？” “从鹿云山后山走。” “嗯，对，走后山。”张老山阴阳怪气地道，“然后后面是条大河，我又不会水，然后我就被淹死了。” “我背你过河！”卫灵说。 “哈哈，兄弟，就等你这句话呢！” 卫灵瞥他一眼：“可是然后呢？你去哪儿？过河了虽说出了城，但依然是黑云帮的地盘，你怎么办？” “切，到时候再说！我一身高明的医术，哪儿去不得？” “你可别再给人治病了，你说说，你这辈子，被你治死了多少人了？”卫灵冷笑道，“多少家属亲人，要找你报仇，让你偿命？” 张老山神色迅速黯淡了下来，脸上再没了那份无所畏惧。 “给你指条明路，要不要？”卫灵说。 “你说嘛！” “我背你过河，然后你一路往西，不要回头。”卫灵说，“要是你被黑云帮的人追上抓到，那万事皆休。侥幸没被抓，你就一直往西到云土国，云土国十字街有个客栈，叫穷途客栈，你进了客栈，天下太平。” “那么麻烦，我出了黑云帮的地盘不就太平了？” 卫灵眯着眼道：“你我相识一场，我知你心中最大的愿望。我隐隐有种感觉，那客栈将是成就你愿望的地方。” “说得那么邪门，我没啥大愿，好死不如赖活而已。”张老山扭了扭身子，“废话少说，赶快背我过河！”
第38章 张老山的第一站 ◎旅程都是故事。◎ 孙麻子觉得, 他跟那张老山有不共戴天之仇！ 他是黑云帮的小头目，别看这个头目前面还要加个“小”字，爬到这个位置可不容易！ 早在大行王朝的时候, 他就是黑云帮的元老。那时候他别的手艺不会，唯一擅长的就是□□。什么在人家家门的锁孔里堵黏土，什么半夜弄一桶粪水泼在人家门上，什么造谣债主家的小媳妇跟那隔壁邻居有一腿；总之为了讨债, 无所不用其极。 他自然是被人打过, 但只要最后能要来钱, 什么都无所谓。 游手好闲惯了, 人到中年也没娶上媳妇儿, 饥一顿饱一顿养活自己都难，也就不想讨老婆的事儿了。 要是大行王朝还在，孙麻子要么是被人打死，要么是饿死。 可偏偏大行王朝完蛋了，邹混子抢占了秀林城, 杀了孙麻子的爹妈。孙麻子虽说不上进，但是对爹妈一直孝顺，平日里弄到点钱，也是先给爹妈买吃的。爹妈一死, 孙麻子就跟邹混子结了仇。 想到爹妈被邹混子杀死的惨样，孙麻子就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 活得比邹混子久, 他一定要看到邹混子死的那一天。 好死不如赖活，这话简直太有道理了！ 孙麻子赖活着赖活着, 黑云帮居然慢慢厉害了起来。从一开始几十个人, 慢慢发展到了上千人。 人一多, 邹混子就受不了了，紧接着就是双方大战。 孙麻子突然就发现自己活着有了奔头：既然黑云帮起来了，他就有了希望，那邹混子原先不也是个地痞流氓么？现在当上了城主。说不得自己将来也有这样的命呢？ 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突然有一天找到了目标。孙麻子有了目标，再也不混吃等死了，干什么都起劲。 跟邹混子的军队打仗，他是黑云帮里最上心的那一个！ 打了几仗，冲得靠前，杀的人多，逐渐就得到了帮主的器重，当上了小头目。 要在以前，黑云帮当个头目没啥屁用，那时候黑云帮拢共才几十号人。但现在不一样了，人多了，管的人就多了，孙麻子一个小头目，管三十几号人呢！ 吃香的喝辣的！ 可别小看黑云帮，他们现在掌握了一半的秀林城！什么概念？两条大街，街上的当铺、米铺、油盐店、甚至青楼，可以说都是他们黑云帮的。 孙麻子作为小头目，吃饭喝酒逛窑子，啥啥都不给钱。 几天前，帮里出了件大事。兄弟们脚上开始长脓疮，肉开始烂，那烂肉慢慢网上蔓延，一天时间就到了大腿！ 到了大腿，黑云帮开始慌了：都到大腿了，不能再往上了！ 开始找大夫瞧病，而整个秀林城，只有一个大夫：张老山。 刚开始的时候是有几个医馆的，后来邹混子当了城主，也不懂治理，跑的跑，死的死，到最后居然就一个大夫都没有了！而邹混子又非常害怕有外人进城，管控的严，外人也知道秀林城太乱，所以也没有外来的大夫。 没办法，只有找张老山。 其实谁都不想找张老山，因为这货水平实在是太臭了！ 这个货就属于那种臭棋篓子下棋，越臭还越想下。东家西家有个什么病都要凑上去瞧瞧，但是往往都瞧不好，时常还会治死人。有那么几个被他治好的，还会因为治好了这个病，而产生另一个病。 而且他也不像个正经大夫，很多治病手法不是什么望闻问切，而是类似于跳大神，遇到不会的病，还会叫魂。 黑云帮找到张老山，张老山一看那脓疮，双眼一瞪。 孙麻子当时一看他那个表情就知道这货压根没见过这病。 不会治就不会治嘛！他还逞能：“这个，好治！对于我这种大夫来说，小菜一碟！” 帮主实在没法，死马当活马医嘛！就让他开方抓药。 张老山却说：“不需要什么方子，你们去城外树上找喜鹊窝，找喜鹊的鸟粪，然后用那鸟粪涂抹在脓疮处，包好！” 这是什么狗屁治法？ 还是死马当活马医，帮主还真派人去掏鸟粪了。 先弄个入帮时间最短的弟子做实验，一涂一抹，嘿，你还别说，真的管用！ 这下黑云帮兴奋了，个个去掏喜鹊窝。 张老山还告诉他们，井水不能喝了，有毒。黑云帮幡然醒悟，原来是邹混子在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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