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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好了黑云帮的病，帮主让张老山留在帮里当专用大夫，张老山不干。 原先这事儿到此就结束了。 谁成想脓疮看好没两天，孙麻子屁股就开始痒，然后就开始长又硬又疼的火疖子，还不是长一个，长得满屁股都是！ 那玩意儿遭罪啊！坐都不能坐，一坐就疼，哭爹喊娘地疼。 一问帮里兄弟，才知道人人都长了。 帮里上千个兄弟不能坐了，睡觉只能趴着，这叫怎么个事？ 帮主派人去找张老山，得到消息说，张老山去了城主府，帮邹混子治毒去了！ 那邹混子的毒就是他们黑云帮下的呀！ 兄弟们一拍大腿：“敢情张老山跟邹混子是一伙的！难怪屁股上长火疖子，原来是他算计好的！” 又有兄弟说：“那他为什么要给我们治脓疮呢？” 先头那兄弟说：“嗨！那疮根本没事，又不疼又不痒，那张老山肯定骗我们，说是会害命。然后借机让我们涂鸟粪，长火疖子才是大事！” 帮主等人都觉得这个说法有道理，于是全城通缉张老山。 火疖子一天比一天多，一天比一天疼。 孙麻子恨死了！ 昨儿个晚上他去青楼，找自己喜欢的姑娘。 只是不小心在床上换了个姿势，碰到了屁股上的火疖子，疼得他满地打滚哭爹喊娘，光着身子跑来跑去。 沦为青楼笑柄。 不行，一定要抓到张老山，让他把火疖子的病治好，然后就杀了他！这个货不能留，太坏了！ 说是昨晚有兄弟瞧见他了，但是那兄弟是个新手，不知道先把他绑来的道理，而是上去就给了一刀！ 这一下打草惊蛇了，张老山跑了。 张老山一跑，他们的屁股怎么办？ 于是黑云帮决定满城搜查。 而孙麻子，今天则是大清早带着人堵在了鹿云山的后山。 张老山有可能从鹿云山后山渡河逃跑，所以一定要把守住，千万不能让他逃出秀林城。 为了屁股！ 天蒙蒙亮，孙麻子就带着十个人就位了。 千交待万交待，千万不要他一出现就杀了，他死了屁股就保不住了。 喝了口酒，啃了个烧鸡，等。 “老大，有人！”突然一个手下说。 孙麻子一激灵，果然看见那小路上有个人，正慌里慌张往西跑。 哎呀，那不就是张老山吗？ 得来全不费功夫！ “追！” 张老山距离孙麻子大概有个几十丈，但张老山有伤，跑不快。 “张老山，哪里跑！”孙麻子冲上前去。 孙老山扭头一看：真被卫灵说中了，有人在埋伏他！ 慌不择路啊！ 想到昨晚那一刀，自己侥幸活了，要是再挨上一刀，那自己肯定就报销在这里了！ 撒腿跑，后面十个人在追。 眼看着就要追上，张老山没辙，只能转头往旁边的土丘上爬。 孙麻子一众也往上爬。 土丘约有个几十米高，光不溜湫，连棵树都没有。 张老山爬得还算快，孙麻子手下两个人脚下不留神，摔了一跤，正压到屁股，疼得满地打滚，又滚下了土丘。 此时孙麻子距离张老山还有七八丈远，张老山立刻心生一计，从土丘上搬了块石头就往下砸。 孙麻子等人躲那石头，又有几人站立不稳摔倒，屁股着地顿时疼得站不起来，哭天抢地。 这帮人平时跟人拼杀，挨上一两刀都不碍事，但是屁股火疖子就是受不了，疼得实在非人能忍受。 孙麻子眼看自己人越来越少，张老山还居高临下，心急如焚，又加快了脚步，埋头直上。 又一块石头砸下，正落在脚面，孙麻子吃痛，大吼一声，坚持不让自己摔倒：“张老山，你别跑啦，投降吧，不杀你！” 张老山哪里信他，疯狂往上爬，但没想到因为速度太快，爬到顶没收住脚，那土丘顶上就那么一小块，张老山收不住力，从那一头就这么咕噜噜滚了下去。 “完了，他怕是要摔死！”孙麻子也担心张老山丧命，三两步爬到土丘顶上，正看到张老山往下滚去，“你不要死啊！” 张老山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心道完了，死了，忙在口中大声呼喊道：“记住！盐水混着苦菊，喝！知道了吗？盐水混着苦菊，喝！” 这是他昨晚想到的办法：治疗火疖子的办法。 他不知道孙麻子有没有听到，只觉得自己重重撞到了一个东西上，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第39章 得病的姑娘 ◎善意自有安排。◎ 李二狗决定最后再试一次。 他活到了三十五岁才娶上媳妇儿, 到了四十岁那年媳妇儿才生下一个女儿，不容易。四十五岁那年，土匪进村扫荡, 爹妈死了，媳妇儿跟着土匪跑了，家里就剩他和闺女了。 他为了安全，搬到了深山里。 闺女是他的命根子。 说书的说一户人家有多惨, 总说家里谁跟谁相依为命。李二狗却觉得, 相依为命实在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儿。 这世上若还有一个人跟你相依为命, 不是件很幸福的事吗？ 他跟闺女, 相依为命了三年, 外面虽然乱，过得虽然苦，但心里安生。 闺女七岁那年，就能帮着他做饭洗衣裳了。 他白天进山里砍柴，去镇上卖, 晚上回到家，有一口热的吃的，窝头也好，黑薯也好, 闺女都做好了等着他。父女俩围着桌子吃晚饭，李二狗偶尔也会在镇上给女儿买块糖, 每次给她糖, 闺女都开心地笑，闺女一笑, 李二狗也觉得心里亮堂。 闺女比她娘好。 当初婆娘还在的时候, 李二狗在镇里摆摊为生, 卖油条烧饼。每日里赚得的钱都给她，她还嫌少。总是埋怨着自己命苦嫁给了他，原本以自己的姿色怎么也能嫁个富贵人家不愁吃喝。 她是真的后悔，真的想找个机会跑了。 土匪来了，别人死的死，伤的伤，怕极了。她倒觉得是个机会，什么都没说，跟着土匪就跑了。 李二狗起初恨，恨婆娘寡情，也恨自己没本事。 但闺女渐渐长大了，闺女懂事，父女俩相依为命，为了闺女，李二狗反而有了奔头。 所以说相依为命算什么苦？跟闺女相依为命的日子恰是李二狗平生最快乐的日子。他原想着等自己老了，闺女也就大了。等闺女有个十五六岁，就带她去镇里找个老实人家。 可如今，这唯一快乐的日子，也没有了。 十几天前，李二狗晚上回家推开院门，就看见闺女倒在地上，脸色青白。他当时吓坏了，忙上前去抱着她放在床上。一问才知道，白天的时候院里进了条蛇，闺女天生怕蛇，就拿石头砸它，蛇却不怕，上来就咬了她手臂。 是那种浑身通红的蛇，有毒。 闺女眼看着一天天地就不行了，浑身没力气，什么都吃不下。 李二狗急疯了，去镇里问，可这几年天下大乱，镇里连个正经郎中都没有了。 李二狗在家蒸了馒头，给躺在床上的闺女，自己决定去更远的一个大城-----罗林城。 爹妈走了，婆娘跑了，闺女要是再走，李二狗也就不想活了。 于是他决定试最后一次。 到了罗林城已经是第二天了，找遍整个城，也只有一家药房。 药房很大，据说是城主小舅子开的。 进门找到一个小厮，说了情况。 小厮又找来一个管事的，管事的压根没听他说完，就说上门问诊三十两银子。 李二狗浑身家当加起来也没有半两银子，只能苦苦哀求给开副药，好歹试试，要是治好了闺女，自己愿意卖命还钱。 那管事的冷哼一声，就让人把他扔到了门外。 苦求不到药，李二狗又已经离家一天多了，自己离家的时候感觉闺女就不行了。李二狗最终只能抹了把眼泪往回走，要是女儿必死无疑，好歹她死的时候自己在身边。 往回走，李二狗心切，所以也不走大路了，一路爬山越岭。 眼看着距离自己在山中搭的屋子只剩两里路了，突然，从旁边的土丘上，骨碌碌滚下来一人。 吓了李二狗一跳！ 土丘足有几十米高，谁没事爬到那上面？这一滚下来，还有命？ 李二狗扭头看那人，见是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老头，头磕在了石头上，昏迷不醒，死活不知。 “这世道，谁都不好活。”李二狗只是稍稍站了站，一想到家中闺女，便再也不管，往前走了。 李二狗当初为了防身，所以家极偏僻，在那山沟沟里，寻常人绝对找不到。 当初他认为，这山上虽有些蛇虫，总好过山下的土匪强盗。 可这次闺女被蛇咬了，他还是觉得自己错了。 两头都是错，哪有对呢？ 李二狗推开门回到家里，见闺女还躺在床上，还穿着那件花棉袄，盖着破布的被子，一旁的馒头啃了半个，水喝了半碗。 与走的时候不同，闺女的脸此刻已经乌青了。 李二狗吓坏了，忙探出手去摸她的鼻息，还有气！ “燕子，燕子！”李二狗轻轻唤了两下。 闺女微微睁了眼，见到李二狗，居然还笑了笑，虚弱地叫声：“爹爹，你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李二狗颤抖地答道。 “爹，我是不是要死了？” 李二狗眼泪立刻就下来了：“怪爹没用----” “爹，罗林城大吗？” “大，大得很呢。”李二狗抽了抽鼻子，“有卖包子的，卖棉花糖的，还有唱戏的。” 李二狗抱着头守在闺女床前，他知道闺女命就在这一两天了，所以开始编那根本不存在的故事：“那卖包子的是个胖男人，说他家包子皮薄肉多，肉都是那黑猪的肉，正宗得很---” 闺女笑了，乌青的脸上泛着甜甜的笑：“还有呢？” “还有，那卖布的大娘。她店里有好多布，红色的，绿色的，黄色的，她说，给闺女做身衣裳哩！黄色的上身，红色的裤子，别提多好看哩！” 闺女问：“爹，你回她了吗？” “回了，回了！”李二狗说，“爹跟她说，再等等哩！等开了春，给我家闺女做个裙子！” 闺女嘻嘻地笑：“还有呢？” “还有那唱戏的戏班子。是那武打的戏，一个俊公子哥儿跟一个黑脸大汉打，公子哥儿拿着剑，黑脸大汉耍着刀，噼里啪啦打了好久。” “是不是公子哥儿赢了？” “对着哩！那黑脸大汉不是公子哥的对手，最后被打得人仰马翻。” “爹，我困了。” 李二狗吓傻了，带着哭腔慌忙地说：“不困，不困！爹还见到好多好玩的东西要跟燕子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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