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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都在打仗，到处的老百姓都在得病，各种各样的病。 乱世老百姓，连吃的都没了，更没钱看病了，很多人得了病无非等死而已。我这么一个不要钱的郎中，倒颇受欢迎了起来。 反正就是看病嘛，看的好最好，看不好跟不看一样，是个死。 老百姓倒想通了。 男人得那恶臭疮，我治了一百四十六人，好了九十，其余都死了。好的那九十个个都做不成男人了。 热甲症，我治好了六十四人，死了二十八人。治好的那六十四人个个半夜发寒，如坠冰窖。 火蜈蚣毒，我一共治了一百五十人，好了八十九，死了六十一。好的那八十九左耳都聋了。” “你都记得？”陈小姐问。 “每个人都记得。”张老山红了眼，“那些由于我的治疗而出现其它问题的人，我个个都答应他们，将来若有解法，一定回头去给他们看。嘿嘿，也曾自己琢磨出一个法子，再调头给人家看，可无一例外，我治好了那个后遗症，又会产生另一个后遗症---- 我最后一站，是那秀林城，也就是在那里，认识了卫老道。 我配不上卫老道啊！ 卫老道采药、识药，那是人间一绝！可轮到我拿着药去给别人看病，就会遇到各种问题了。 人家都叫我庸医，瞎医，跳大神的。 秀林城有两帮人，黑云帮和邹混子，一直在打仗。 他们打，我就在一旁救，黑云帮有人伤了，我就救黑云帮的人；邹混子的人有人伤了，我就救邹混子的人。 他们问我，到底是哪一方的人。 我说，我是个郎中呀，是个大夫呀！你们打来打去，是仇人，我不是呀，我的仇人是病啊，我要看病啊！ 他们好像听不懂。 但最后我还是把两帮人都得罪啦，他们要来追杀我，我就逃到你们这里来啦。” 故事讲完，王富贵等人沉默良久。 最后是张二先站了起来，冲着张老山拱手抱拳：“张大夫！” 陈小姐抱拳道：“张大夫！” 老李抱拳道：“张大夫！” 王富贵抱拳道：“张大夫！” “不敢当，不敢当，你们才是神医---” 王富贵笑道：“我们，先要跟你说声抱歉。之前在饭桌上的话，大多出于玩笑和试探。” “怎么讲？”张老山问。 张二接口说道：“道家说，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这天下病痛，凡有那富贵的药物，就有那贫寒的解法，都有的。” “真的？！”张老山瞪大眼睛。 “当年，你错过了大行王朝的推良令，是这天下的一个遗憾。”王富贵道，“你有所不知，当年的天工监，就在发出推良令的时候，实则已经把那种种病症都研究了一遍，写了本书，里面有种种解法，都不涉及那名贵药材，其本意，就是想给这天下百姓用的。” “书恰好在此处！”陈小姐从袖中掏出一本厚书，递给张老山。 张老山定睛一瞧，是一本描着金边的书，书名《百草方略》。 张老山捧着的手都颤抖了：“你们----给我了？” “再合适不过了。”王富贵笑着道。 张老山定了定心神，此刻说什么大恩大德皆不妥当，想了半天，抬头定定看着众人：“张老山定不负诸位善意。” “那么----”老李试探着问。 “事不宜迟，就此别过，我要去救人了！”张老山哈哈一笑。 “大善。”王富贵道。
第46章 武林 ◎江湖中自有大事。◎ 大行王朝垮台整三年之期, 入云山首次再发英雄帖，邀请天下江湖各门派前往入云山，重建武林。 “自大行王朝破灭, 已有三年。 天下大乱，黎民百姓饱受战乱之苦，天下苍生亡者过半。群雄并起，或占据城郭涸泽而渔, 或年年征战以致生灵涂炭。无国, 则社稷沦为空谈, 小民不足以苟安。 圣人云, 天之道, 损有余而补不足。想江湖各门派，如我入云山、福林寺、养剑山庄、魄道门，凡此种种，自开山立派已逾千年，经数次天下大乱而不倒, 善待江湖而恪守本心也。以上门派，所历年岁更长于大行王朝，则万无王朝灭则门派破的道理。 此三年，我入云山见种种江湖门派疾苦, 有见大行灭而沦为贼盗者，有趁乱而落草为寇者, 有守江湖规矩却缺衣少粮而惨亡者, 有追随或义军或流寇而欺压百姓者，更有那门派之间相互攻讦争斗而惨遭灭门者。 以上种种, 不论善恶, 皆我江湖武林之不愿见者也。 国一日无君则天下不安, 民一日无国则众生大乱，此世之常情也。故以往各门派恩怨纠葛，皆乱世无常所致，不可深究也。 然我江湖中人，既习得武功，便异于寻常百姓。此言非狂傲夸大之辞，众位有那功夫在身，若行善事，一人可救多人，乃天下之福；若做那恶事，则一人可祸多人，乃天下之患。 三年过则灾民日多，若是再过三年，怕是灾民日少而白骨日多了。 故为天下苍生计，江湖须有武林，武林须有规矩。 在此，我入云山诚邀天下江湖同道，无论此时山门在或不在，无论有没有亲手收到信，只要得到消息，两月内，前往入云山，共商江湖大事，重塑武林，再举武林盟主。 进我入云山者皆为贵客，无论结果如何，必当以礼待之。” 天下大大小小的山门，都收到了这封信，继而江湖震动。 要说这江湖和武林，在大行王朝还在的时候，还真有那么回事！ 那时候别说武林，连武林盟主都有！ 说起来大行王朝其实不错，对江湖里的人和事看得很开，不像历史上的别的朝代，一遇到江湖门派，就如临大敌，忙着抓人定罪。 大行王朝不仅不介意江湖门派的存在，甚至还会“册封”一些门派为官方门派，受大行王朝的庇护，开武馆收弟子挣钱，都是合规合法的。更有好处，如那“神射门”，搭弓射箭百步穿杨，技术武力高超者，会被大行特招进军队当那教官，从此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光宗耀祖。 而武林盟主这个席位，也是大行王朝钦定的。 每隔三年，大行王朝都会摆擂台，以官方的名义邀请江湖众门派来比武，最终决出武艺最高者，为本届的武林盟主。 可别小看武林盟主，这可是大行王朝正经设立的一个官职！武林盟主甚至是大行王朝每一届武科举的副考官！ 以往的武林盟主，基本上不是福林寺的和尚，就是入云山的剑客。 北有福林寺，南有入云山。 但真要论武功，那江湖公认，福林寺要更高些。 别的不说，就福林寺主持慧允和尚，那基本就是天下无敌的存在。 但慧允本人对武林盟主这种事丝毫不感兴趣，他从头到尾只收了几个徒弟，而这几个徒弟中只有一个，曾经参加过武林大会，连续当了两届的武林盟主。确切地说只当了七年，然后那徒弟便说自己心魔已破，辞官而去了。 原来，做武林盟主也不过是那慧允和尚教导徒弟的一种手段而已。 福林寺对武林盟主不甚感兴趣，所以大多数时候，还是便宜了入云山。 入云山就属于那种，打不过福林寺，但是打别人绰绰有余的存在。 大行王朝倒台三年，众门派突然收到了入云山的这么一封信，所有武林中人震惊之余，都开始了思索。 细看这封信，好像占了大义，没啥毛病，但有心人却发现了，入云山这个论调实则是偷换了概念。 他的意思很简单嘛：大行王朝几百年，但是我们有些门派已经存在几千年了。门派、武林、江湖，这种东西不以王朝的存在而存在，那么自然也不以王朝的灭亡而灭亡。大行王朝灭了，但是我们江湖中人还是要聚在一处，共商大计，最后嘛，肯定要选个武林盟主出来。 但这里面有个问题：江湖、武林，确实存在了几千年了，至于最初是什么时候存在的，谁也不知道。但是各门派坐在一起，选武林盟主，这事儿是人家大行王朝最初提出来的呀！大行王朝还没有的时候，江湖上就是一片厮杀，你争我斗，从来就没有聚在一起共商大计的场面，更不存在什么武林盟主。 入云山话里话外，压根就没提这段历史，把大行王朝对于江湖的功绩彻底给抹去了！按理说当初的武林盟主，那是大行王朝的一个官职，而不是“统领”江湖各门派的教主。江湖各门派对于武林盟主，也不过是承认他武功第一而已，不存在你武功第一我就要听你的这种说法。如果你是武林盟主我就听你的，那要大行王朝的皇室官员何用，要大行王朝的律法何用？ 但如今大行王朝已经没了，那么这时候推一个“武林盟主”出来就耐人寻味了。 按理说，既然大行王朝没了，武林盟主这个官职也就没了。这时候再来一个武林盟主，那么就不是官职，而是真正的“武林盟主”了。 既然是入云山发出的这份帖子，那么入云山的野心也颇大了。 乱世，群雄逐鹿的局面，一片江山被割裂成了数十上百块，各自都有各自的势力，要么你打我我打你，要么井水不犯河水。 入云山要是真能把以往的武林江湖整合起来，那这势力得有多大？而且江湖门派从南到北，从东到西，跨越了昔日大行王朝的整片版图，这股势力涉及面又有多大？！ 若真的成功，那岂不是一跃成为天底下最大的势力？ 细细咂摸，就会发现入云山此举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他该有这么大的野心！ 当年大行王朝危及，数百万军队好像一夜之间就没了，最后关头，实在没了办法，也曾死马当活马医，向各门派求援。 但说实话，当初大行王朝能允许各门派的存在，就说明各门派的实力就算加起来也远远不如大行王朝本身。 武功武功，跳得比别人高点，跑得比别人快点，力气比别人大点而已。 武功高者对付十来个百姓不在话下，但真的打仗，面对动辄数万数十万军队，那不过是自寻死路而已。 所以大行王朝危及之时，向江湖门派求援，各门派心里的想法是：若大行王朝没什么危险，他那上百万军队哪有对付不了的敌人？若真有危险，上百万军队都对付不了，他们这些江湖门派又有何用？ 有着自我保存的想法，想着看看情况再说，谁知没几天大行王朝就土崩瓦解了。 武林中真正最后为大行王朝出一把力的，只有慧允和尚一人而已！ 若是慧允和尚如今还在，凭他的品性修为，一呼百应，倒也说得过去。可偏偏江湖上都知道，慧允和尚被他徒弟花和尚给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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