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仁帝虽亡,但朝炀还在! 我等皆不在意如今苦境,就算朝廷不愿分出精力来治理霖颐,我等也愿与将军永守霖颐,世卫此疆! 所以,恳请将军收回此言!” 一字一句,如同尖刀刺她心腹,听得她心如刀割。 但她面上依旧冷肃,一字一句将谋反的理由说得得铿锵有力: “我十六岁便随军驰骋沙场,跟随大皇女及其他将军止戈平乱,立下大小战功无数,至恒仁帝即位后,仍为朝廷效犬马之劳。 当年与我一同在战场上厮杀的将军要么战死沙场,要么卸甲归田,史官笔下哪个不是战功显赫,落得个忠义双全、英武不屈的好名声。 然朝廷不明,弃我于此境地。 让我坐守此恶郡,又让我孤立无援,进不能夺回当年的两郡二十一州,退不能治霖颐百姓饱食暖衣。 身为武将,壮志难酬!” 薛羡柳此言虚实参半,情绪深沉,猛然一听,这些与她日夜相伴的将士们根本分辨不出她的这番言论是真是假。 即使是追随了薛羡柳七年的包宛晴,都难以分辨其中真假。 听闻此言,包宛晴都感觉自己整个头皮都在抽凉风。 她看了看席上冷静漠然的薛羡柳,又看了看自己身旁同样面容呆滞的高琢。 她忽然有点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能说出这种话的真的是薛将军吗,难道多年来将军的一言一行对朝炀都不是完全挚诚的吗? 一想到薛将军尽心尽力的行为下,都包藏着一颗不甘和仇怨的反心,包宛晴感觉到自己的头好像被一个人用大刀横劈一下竖劈一下,整个脑袋都陷入了混沌的清醒之中。 如果连薛将军这样的人都不是完完全全的忠义之辈,世上还有什么能是真实的?! “诸位请起,此番与诸位交心,是念往日之情意,去往皆随诸意。”说完,薛羡柳抱拳拜过面前的众位女将,不再言语。 人群沉寂了一会儿,她们回想着往日将军的一举一动,实在想不到将军会有这样的意向。 许多将领露出既失望又挫败的神情,接着,一个…两个…三个…十几名女将伏地跪她,目光暗淡。 为首的那个,正是包宛晴。 包宛晴面色沉沉,一举一动都在泄愤。 下跪时,膝盖在地面发出重重的响声,连说话的语气夹杂着许多愤恨和埋怨:“我拜服将军高风亮节,赤胆忠心,才愿始终追随将军,贫贱不移我心。 若将军反意已绝,便恕我不能再追随将军。 将军知遇之恩,无以为报。 如今我包宛晴只有头上这顶人头能报将军知遇之恩,我整条命都是将军的,这个头颅,任凭将军处置!” 说完,包宛晴对着薛羡柳磕了三个响头,随即抽出腰侧佩剑,双手盛于头顶。 “将军随意!” 跪在地上的人都随着包宛晴的动作一同举起了自己腰间杀敌之剑。 “任凭将军处置!” 薛羡柳眼睛映出地上女将手中剑刃的寒光。 雪白冰冷的剑刃像一片寒霜,将底下的那片活水死死困在寒冰之中。 薛羡柳沉默许久,身体纹丝不动。 …… 事情解决完已经是傍晚了,薛羡柳身边能用的人只余下二十几名。 她将离去之人革去了军中职位,把还有财物与粮食送去她们的家中,随后开始重新整理与分配军中事务。 夜幕渐至,她眼前能看见的人也越来越少。 高琢是最后一个走的,她是留下来那批的其中之一。 没了包宛晴在她身边,高琢整个人都沉默了许多。 她默默的在薛羡柳身后十步处等着,一副心神沮丧的神情。 可眼中投来的目光认真又专注,似乎仍然在期待着薛羡柳说出些别的话来。 不过薛羡柳什么也没说。 高琢也就一直盯着那个背影,盯了许久不禁让她有些恍然,她居然能从薛将军的背影中看出几分落寞来。 高琢总觉得奇怪,稳妥似乎已经成为了将军一切行事的准则,怎么如今会突然冒出造反的念头? 以现在她们的实力,造反这两个字听上去其实就跟送死差不多,更何况还要背上一个难听的名声。 离开的人并非害怕死亡,而是受不了与她们为人观念的相悖之举,这样的名声比死还要让她们感到心寒。 所以留下来的大部分人,其实都是为了薛羡柳而已。 仅仅是因为薛将军这个人,她们愿意把命交代到造反这件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事上。 实在是得不到半分回应,高琢张了张口,却又没说出什么来,最终还是离开了薛府。 连日的暴雨吹害了不少嫩叶娇花,雨停之后,被风雨强力摧残了的兰花草木却顽强的挺出一片欣欣向荣之态。 薛羡柳听到了身后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知道是高琢要离开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便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现在她要去找赵景程与姜泽安议事了。 薛羡柳此次将她造反的意图讲与手下的众将听,并非只是一时意气上头。 原因有二: 其一,是为私心,不愿让昔日忠心待她的女将一起背上骂名。 其二,完善造反的细节。 薛羡柳知道,她手底下的人都是些至诚高节之人,就算她现在要做的事情违背了这些人本有的道义,但顾及以往,这些人也不会将她意欲谋反的事情泄露。 而且计划等其他详情并未托出,她们只知有其事,却不知如何行其事。 一直以来,其他州郡都在盯着她的动作,今天发生的事,这群人肯定能得到消息。 等她们琢磨出味儿来,良储已经在赵景程手中了。 那么这件事就是她有意谋反的佐证,在细枝末节完善她造反的真实性,更好的将赵景程隐藏在身后。 次日她与赵景程和姜泽安再次进行了商讨,确定了行动计划和路线后。便以剿匪为名,让军队带着物需于夜间分散到各处道路,赶往良储。 ----
第68章 舆图 ===== 次日夜间,这群名为剿匪的队伍开始去往良储。 姜泽安早将消息传达到了方曲尘手中,想来是之前就敲定了出发的时间,今夜启程正在她的算计之中。 “我夜观天象,知连绵七日的暴雨过后便是新晴,虽说因前几日的暴雨,道路变得坎坷,极难行走。 但从今夜以后,天气就会逐渐晴朗,正是赶路的好日子。” 姜泽安走在坑洼泥泞的小道上。 刚说完,脚底就险些踩空。 才稳下身不久,脚底被湿润的黄泥一滑,立刻重心不稳,身体歪斜着要向左侧的浓密灌木倒去。 薛羡柳立刻伸出一只手扶住姜泽安,待其站稳后,回应道:“女郎竟还精通此道。” 姜泽安见她来扶,手立刻紧紧的握住了薛羡柳的手臂,道了声谢:“多谢薛将军,不过观天象而预之阴晴雨雪,经验所得而已。” 随后继续说道:“在下书信送到后,方绅士处便会依照先前的计划,开始行动。 当初我离开时,良储各州百姓隐忍的情绪早已被煽动到了顶点,只需要一个合适的人去燃起这把火。 而方绅士就是最合适的那个人,以她的声望去号召,再有薛将军正式军队的支援,良渚一郡二十二州,小姐囊中之物也。” “方绅士寄来的回信也让我放心不少。”赵景程将手中刚收到的信件递给了薛羡柳。 姜泽安扶着薛羡柳的手臂,将另一只拿着罩灯的手凑近了信纸。 粗略一看,意思就是方绅士那边已经顺利拿下良储十一州,这十一个州县的的官府要么主动投降,要么就是抵制不了躁动的民众,都已沦陷。 大部分官兵都已经归于方曲尘手下。 其他州较为顽固,不易拿下,只等着薛羡柳所带的军队前去支援了。 “想来朝廷也应该收到了消息,我们比她们抢先一步,只要以最快的速度去到良储将军队驻扎好,良储就算稳住一半了。” 赵景程声音里还透着些虚弱,不过观其神态,却隐隐透出一股心旷神怡的朝气来。 军队继续向前出发,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良储。 仅仅五日,最快的人马已经到达了良储,又过两日,赵景程一行人在良储的运岁州与方曲尘汇合。 到地方后,薛羡柳去往兵营,赵景程和姜泽安去相约的宅院与方曲尘相见。 此时春晖正好,和暖的日光从树木枝叶的空隙中穿来,三人久别重逢,面上皆是喜色。 姜泽安见了方曲尘,拍了拍方曲尘的肩膀,笑道:“薛将军先去整顿兵马了,一时片会儿到不得此处,不如先去书房一观良储舆图,等薛将军到了再入座用膳。” 方曲尘听到舆图二字不由得摇头,笑颜中颇含无奈之情。 随即看向赵景程,眼神里带有感激,道:“那便随我来吧,请,陆小姐。” 赵景程点了点头,跟上了方曲尘的步子,同时言道:“我未曾想到方绅士原有如此豪情,纵使势微,也愿为百姓争出片天地来。” 走在身侧的方曲尘发出一阵笑声来,郎朗道:“实不相瞒,在下本没有谋反的意思,前番与几位共举的那件事,已经废去我半生的精力与心血了。 只是泽安一直苦心相劝,在下才下了决心为良储民众去反朝廷。我早已无心人世,此举全为报泽安与陆小姐昔日相救之情。” 方曲尘向前一步推开书房房门,三人进到书房。 房门打开后,率先冲进眼帘的是一幅巨大的舆图。 呈现在舆图中的除却良储的地形方位,还包括仪癸、凰汌等国的疆土地貌,绘制详细,工笔精美。 “此处是一名卓姓官员逃亡后留下的宅子,她离开之后,我便与其他姐妹用这座宅子充当议事招待的场所。” 方曲尘目光从舆图上转到了赵景程脸上,见她眼中流露出些许不解之色,解释道:“这幅图算是意外收获,良储处的地形是新近添上去的。 我问了些熟悉良渚地形的武人,还派了些人去图中的一些路段上探查。地形路段皆如图所示一般,并非如在下所想,只有观赏的作用。” 赵景程点点头,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幅舆图,道:“这户人家不简单,关于这位官员,可还有其他信息?” 哪有普通官员会在家中绘制一幅如此巨大详细的国家舆图,且所绘路线又如此准确详尽的? 这图要是落到有心之人手中,不知会引起多大的风波。 赵景程专注的看着墙上所挂的巨大舆图,不禁喃喃道:“就是不知此图其他地形绘制的是否准确?” “确实是好图。”姜泽安翻出自己身上携带的良储图纸对照起两幅舆图所绘的内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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