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本就是皇帝处理公务之地,往常召见的都是前朝三品以上大员,她身为女眷本也没资格进来,如今倒是断起来了家务事。 进了门,大眼一瞧竟先瞧见的是申国公,他身穿官袍一身正气,听到她进来的动静转过头来看她,如鹰般锐利的眸子落在她身上,而后对着她躬身作揖:“三公主安。” 按照品级,他也理应问候一下贺雾沉,但他却全当没看见,想来也是心中带着气。 人家对慎晚礼数周全,慎晚倒是也不会对他摆脸子,只略一颔首表示回礼,而后又上前几步,明晃晃站在殿中央瞧着皇帝:“陛下唤我驸马所谓何事?” 原本皇帝瞧见她之时,视线一直聚在她身上,待瞧见她对申国公有礼而对自己这般放肆之时,即便一直以来都在放纵她,但彼时也没忍住冷下脸来。 “没规矩。”他轻斥一声,而后指了指旁边的屏风,“知道你会跟着过来,朕有事要问三驸马,你若是不放心,且先在屏风后听着罢。” 慎晚闻言却不想被如此安排:“陛下有什么事想问大可直接问就是了,我家驸马同我日夜相伴在一处,若是陛下想知道什么,就算是不问他,问我也是一样的。” 这话更是驳了皇帝面子。 皇帝面色摆的严肃:“慎晚,不可胡闹!” “我什么时候故意在陛下面前胡闹过?”慎晚稍稍挑眉,随后她走到了屏风后面,却没想到瞧见了磐阳。 她虽有些意外,但却觉得也在情理之中,毕竟磐阳能出现在这里,定然更能证明今日之事是冲着磐阳生那个小世孙来的。 慎晚眉头略微一挑,而后亲自动手拿起了在屏风后面那个原本给她准备的凳子,将凳子大大方方放在屏风前面自己坐下:“陛下,我如今有了身子,在屏风后面坐着发闷,若是吐在此处倒是不好。” 说完这话,她很明显瞧见磐阳交叠在一起的手攥的紧紧的。 她也没多在意,只是又将自己的目光投向皇帝。 皇帝就这样与她对视几息,最后无奈道:“罢了罢了,你既有了身子,还是小心些好。” 他这样说,无异于是明晃晃地偏宠慎晚,偏生这所谓的偏宠,唯有慎晚最不在意。 皇帝轻咳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过来:“申国公,朕这个女儿娇纵惯了。” 申国公却是轻叹一声:“陛下家事老臣不敢多言,三公主说到底也是可怜之人。” 慎晚眉头微微蹙起,她倒是有些没拿准,申国公说的可怜是怎么个可怜。 殿中没人说话,申国公上前一步,开始说起他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他将自己放的恭顺谦卑,虽然这些姿态他身为肱骨老臣本不应该如此,他沉稳的声音回荡在殿中:“陛下,老臣要转告三驸马,身为驸马欺瞒公主,趁犬子不在家中,于人后奸污老臣家中儿媳,以至于留有子嗣,次举有违天道,还请陛下替老臣做主!” 言罢,他硬生生跪在地上,以头砸地。 许是用的力气实在是大,闷闷的磕头声响彻整个勤政殿。 慎晚没忍住手上紧了两分,申国公乃是当初皇帝还未曾登基之时便跟随在皇帝身边,当初也做过几个月皇帝伴读,同皇帝除了君臣外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虽不知这么多年过去,皇帝是否对他生了疑心,但彼时当着众人前面,慎晚觉得,若是自己不来,皇帝没准就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过错全部推到贺雾沉身上。 想来申国公会说这话皇帝心中也是有数的,彼时他直接将审视的目光落在一直没说话的贺雾沉身上:“三驸马,你可认错?” 第三百七十四章 背负骂名 贺雾沉自打进这勤政殿之前,便没多说过一句话,他面上冷静,好似方才申国公状告的是旁人一般。 他静静等着众人没在说话,当话头问到自己身上之时,他倒是没想办法给自己辩解,反而问申国公:“国公爷,您可有证据,又为何会将此事怀疑在晚辈身上?” 申国公抬起头,额头上已经红肿,但他连正脸都没给贺雾沉:“回陛下,老臣有此一举,并非空穴来风,起初长公主生下那孽种,老臣全家皆欢喜,但犬子生的相貌平平,那孽种却生的眉目清秀,实在不像,原以为是那孽种生的像公主,但后来却发觉,若说像,还是同三驸马最为相似。” 慎晚想开口,就因为孩子生相似,就要这般往人头上泼脏水? 若这般说,那她母亲生的与郑氏女生的相似,岂不是说郑氏女还是她外祖父与外祖母的孩子? 但还没等她开口,抬眼便对上了贺雾沉的眸子。 他瞧着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出声。 慎晚将心中的话生生憋了下去,而贺雾沉则继续问:“那国公爷又是从何处找来的证据?” 申国公从怀中拿出来了个白字黑字的手书,双手呈上:“陛下亲启,这上面是府内小厮的证词,不止一人瞧见三驸马蒙面出现在府内。” 那手书被王槐泉接过,带被皇帝瞧过一眼后,又被王槐泉拿到了贺雾沉手上。 贺雾沉仔细读者手书上的证词,还没等他说话,申国公主动拿出个盒子来,依旧是双手呈上:“这是长公主手中,同三驸马的……定情信物。” 方才说什么手书,慎晚不甚在意,如今说上定情信物,她倒是好奇起来。 且不管这信物是不是贺雾沉送出来,她都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信物,竟能让人同贺雾沉联想在一起。 待瞧清楚之时,慎晚直接愣在了当场。 这里面分明是一只狼毫笔,上面还有公主府的印记,而那东西流转在贺雾沉手上之时,他也是一愣。 还未等皇帝开口,他倒是先问了一句:“国公爷,这当真是从大公主手里拿过来的?” 申国公看向贺雾沉,面上是厌恶,似乎是觉得这是能让贺雾沉认罪的证据。 他声音放大了几分:“自然,这还有假?更何况,也是大公主亲口承认这是三驸马你送的,还能有假?三驸马,你不认?” 贺雾沉面上还是待着诧异,但却十分真诚道:“这个晚辈自然是要认的,且公主也能作证,这是晚辈的东西,但……想来就算是晚辈当真同大公主有私情,也不可能送她这个作为定情信物。” 贺雾沉与慎晚对视一眼,慎晚倒是开口:“确实,我能作证,这笔是驸马的,但却是我送给驸马的。” 她伸手指了指:“国公爷,您可瞧仔细了,上面可是有牙印?只因我有咬笔杆子的习惯,您大可去打听一番,公主府中谁不知,我家驸马对文房四宝是最为宝贝的。” 他顿了顿,笑着回头对着磐阳道:“就是不知大姐姐从哪里得来的这东西,这还是当初在床榻间,我一时兴起将这东西送给了驸马,只听驸马说他睡了一夜过后这笔便没了,大姐姐,你之前便安排了人手在我府上,莫非你手依旧伸的这般长,手下人手脚还不干净,竟顺过来些小物件来诓骗你?” 磐阳没开口,倒是皇帝先开了口:“慎晚,这是怎么一回事?磐阳什么时候在你府上安排人手?” 慎晚面上诧异的表情有些许夸张:“陛下,您不会是还不知道吧?这事儿还是我刚同驸马成亲之时闹出来的,那个侍女名叫花生还是叫绿豆的,暗地里给我们家驸马下毒,后来被抓了出来,我派人去查,那侍女出自大姐姐宫中,我便将人送还给皇后娘娘,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宫中查一查。” 皇帝明显没想过还有这么一档子事,面上当即阴沉起来,只不过他还没开始说处罚的话,只是将冷厉的目光落在磐阳身上。 遮挡磐阳的屏风,对坐在殿中高位的皇帝丝毫不起作用,故而他能很清楚地瞧见磐阳如今的神色。 虽说这个女儿他平时也不甚在意,但并不代表他不了解,如今磐阳这副表情,很明显,慎晚说的是对的。 皇帝一时间心中大怒,抬手重重拍在龙椅扶手上:“磐阳,当真是反了你!待此事结束,自己回宫中反省,待什么时候反省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磐阳吓的一哆嗦,当即跪了下来。 在她心中,慎晚所说的什么下毒,全部都是慎晚伪造的,她怎么可能舍得给贺雾沉下毒? 但当时给贺雾沉诊脉的人是宫中太医,且贺雾沉中毒的事情并没有瞒的密不透风,彼时又被提起来,父皇定是动怒了。 但比起父皇动怒的害怕,她心中更是屈辱,不单单是今日这事情,更是因为她一直将那狼毫笔当做是贺雾沉的贴身之物,却没想到那东西竟是慎晚的!可她之前一直将那狼毫笔待着身侧,甚至深夜—— 光是想想,她便觉得务必恶心,彼时心中的害怕、烦闷与屈辱交织在一起,她眼角当即划下泪来,啜泣道:“儿臣遵旨。” 慎晚冷哼一声,第一反应还觉得皇帝还算是赏罚分明,虽然这投毒一事已经是一年前发生的,但陛下照样给了磐阳惩罚。 只是下一瞬她便反应了过来,抬眼瞧着皇帝笑着道:“陛下,别决断的这般早嘛,这小世子究竟是谁的孩子还没查清楚呢。” 皇帝哪里是为了惩罚磐阳唆使侍女下毒才禁足磐阳?分明是已经能想到这个孩子生的同贺雾沉相似,分明是磐阳自己做的手脚,皇帝这是怕继续查下去,最后确定了磐阳,反倒是丟了皇家的脸。 但慎晚可不想这般轻易放过,直接道:“陛下,这孩子血脉可要弄清楚了,否则我家驸马岂不是要一直背负骂名?” 第三百七十五章 怜子之心 慎晚扶着腰站起身来,彼时她第一次生出了些庆幸之感。 庆幸她没有被皇帝表面上的所谓偏疼所迷惑,若她当真觉得皇帝真心宠她,彼时瞧见皇帝为了皇家的颜面要姑息犯错之人,她又该多失望难过。 但彼时却不同,她不止没有那种情绪,反而觉得畅快,因为她是对的,她透过皇帝表面的维护看透了他的内里,彼时她能痛痛快快说一句:瞧啊,我说的没错,皇帝果然就是这般是非不分。 慎晚当众打断了皇帝的安排,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皇帝面上的尴尬夹杂着薄怒:“慎晚,你也太过没规矩,跟着你大姐姐一同去皇后宫中学学规矩罢!” 言罢,他袖子一甩,分明就是想用这种和稀泥的法子将此事了结在此时。 可慎晚却不愿意,虽说她不想掺和国公府的家事,磐阳自己起心思给申家带绿帽子,她当个乐子听个新鲜也就罢了。 可这群人偏偏将磐阳姘头的帽子明里暗里扣在贺雾沉身上,这个她可不愿意。 这般想着,慎晚冷笑一声:“陛下,您可瞧见国公爷还在此地跪着要说法呢。” 她低垂下头,将视线落在申国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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