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哼了一声,开始自顾自说起来:“太子原本并没有直接来找我,而是打着各种名义来给我送什么东西,但却迟迟不露面,我想着他大抵是有什么预谋的,故而我干脆上了圈套,主动寻那个给我送东西的太监,叫他给太子带句话,说我要当面感谢他。” 慎晚略微有几分惊讶,竟是见过面了? “后来我见到太子,他没明着说什么,倒是给我绕了好多个弯,问了我在宫中住的好不好,手下人使唤的顺不顺心,但话里话外都说一个意思,若日后皇帝归西,他还会尊我为仙士。” 说到此处,江暮渡冷哼一声:“还真当我稀罕这仙士不成?还想让我在东氿留一辈子,做梦去罢!” 慎晚觉得依照太子这个性子,若是拍马屁也就拍到这个份上儿了,不过他大抵也不知道,自己拍的压根就不是马。 她抬眸瞧了一眼贺雾沉,他面上神色虽是随和的,但慎晚毕竟同他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如何不知他的脾气秉性?他如今这副表情,分明是心中还有着心事。 果不其然,贺雾沉开口道:“姨夫,你可有给皇帝炼什么仙丹吃?” 江暮渡否认道:“自然没有,这炼丹可困难,更不说是这丹药之中再加上什么旁的作用,若是吃下去无用也就罢了,可若是吃出了什么毛病来,那可不得了。” 姨夫大老远来,本就是为了能将慎晚接回去,才不想掺和进朝中党政,但他越是无欲无求,皇帝便也越看重他,所有的事都是如此,不求便来,求了反而求不得。 贺雾沉没认真开口:“姨夫,如今太子定然是想要在您身上寻摸到点什么好处,您如今态度明显,太子必定不会轻易放弃,想来日后暗处少不得要多几双眼睛,您若是能寻到机会,还是赶紧回家去,他日若有机会,我直接便待慎晚离开,也省的要多话心思去谋划。” 江暮渡双眸微微眯起:“你觉得我碍事?” “自然没有,姨夫的用处是极大的,但危险也更大,如今被人盯了上,实在不宜过多掺和进来,还是一切求稳的好。”贺雾沉难得在姨夫面前这般正经。 他眼眸之中透着坚定与认真,所说的劝,但语气处处用的都是肯定:“如今晚晚有了身子,眼看着宫中一日一变,说不定什么时候限制晚晚不能回家的条条框框便尽数可解开,皆是必然是能走的越快越好,到时候咱们又如何能一起走?” 他这一番话说的,倒是叫姨夫无从辩驳,如今宫中的事都是在变动,太子的所作所为明显有要将姨夫拉入的架势,如今姨夫倒是比慎晚更需要赶紧离开。 江暮渡轻轻叹息一声,转过头来瞧着慎晚,眼神里带着几分愧疚:“姨夫是不是很没用,大老远折腾过来,筹备了这么久,还是没能帮上你什么忙,不止没能将你带回去,甚至连你当初被劫持走之时,我竟不能救你,若非贺小子提前就跟苏大人有勾结,否则我真不敢去想后果。” 他这话说的并不中听,甚至还说上了什么勾结,慎晚没忍住笑了一下。 她抬眼去瞧贺雾沉,示意他,这姨夫现在开始夸他了。 彼时还是贺雾沉开口更好。 “姨夫不必这般说,其实你来此才是最重要的。”他沉默一瞬,缓缓道,“有家人在一处,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好的。” 其实贺雾沉脑中想的却是上辈子的事情。 若非姨夫耗费了这么多心思大老远地来到此处,叫慎晚身子枯竭之时,能瞧上一眼亲人,最后还能有最亲的人给她报仇,否则他不敢去想,孤零零的慎晚,在东氿这个地方,又遭遇驸马算计,最后过身的时候,该是如何一副凄惨模样。 但这些他都不能说,这辈子他能来到慎晚身边,哪里是上天对他的垂怜,给他第二条命,分明是对慎晚的偏爱,叫他这辈子所有的精力的与心神,都围绕着慎晚来展开。 江暮渡深深瞧了贺雾沉一眼,原本因为他是贺相儿子而升起的那些厌恶敢,彼时已经不知道消散到哪里去了,他伸手拍拍贺雾沉的肩膀:“小子,你也要是当父亲的人了,你即便是对我家晚晚并非真心,也要看着这孩子的份上,待晚晚好一些,叫她能平安回家。” 贺雾沉认真道:“姨夫如此说,恕晚辈冒犯,这话晚辈便不听了,晚晚在我心,自然比较性命还要重要。” 慎晚听的倒是有些别扭起来,贺雾沉当着姨夫的面说这般肉麻的话。 她清了清嗓子:“好了好了,说这些做什么。” 她伸手扯了扯姨夫的袖子:“姨夫,您找机会还是赶紧回家去罢,能安全这些许,姨母与妹妹都甚是想你。” 江暮渡也只能点头,但手上有用重了两分力道去拍贺雾沉,似乎在同他强调一番,刚才说的可话可并非是说着玩乐,若叫他知道贺雾沉有待晚晚不好的地方,即便是远在西氿,他也会追上来,闹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闲话到如今,暮色已至,慎晚即便是再舍不得走,却也不得不走,哪里有在这里过夜的道理。 她起身挑拣了许多符咒来,在自己的肚子上粘一个,手里又拿一个,就等着回去明晃晃叫所有人都看见。 却没想到,宫中传来消息,磐阳没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惟妙惟肖 慎晚原本还在同姨夫依依不舍,还说这:“您先走,下次再见便是在裴家,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吃饭。” 姨夫也被她这一句话说的泪水止不住往下流。 谁能不喜欢阖家团圆,只不过并非所有人家都能团圆。 他本就是爱哭的人,彼时眼眶又湿润了起来:“好,我们晚晚想来是懂事的。” 慎晚孕中本就多愁善感的紧,彼时更是被姨夫这情绪给勾的眼眶发红。 倒是贺雾沉见状,直接上前伸手将慎晚的一双眼眸给遮住,叫她瞧不见其他。 他这动作自然也隔绝了慎晚与姨夫对视的视线,剩下的,姨夫的眸光便落在了贺雾沉身上。 他只略带歉意道:“还请姨夫莫要怪罪,彼时晚晚实在不宜落泪,且不说叫宫人瞧见会编出来什么瞎话,单说她如今尚在孕中,落泪及伤眼睛。” 这后面一句伤眼睛,姨夫当即就不哭了,甚至还催促几句:“快些走罢,快把慎晚带走。” 大公主没了的消息发生的夜半时分,慎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通往宫门口的路堵了一半。 虽说磐阳死了,慎晚觉得震惊且难以置信,但磐阳可是长公主,即便是死了,也不应该这般大张旗鼓宣扬出来,即便是她做了错事叫人敲见了笑话,便暗地里处死的道理。 她心中登时觉得激起不安,干脆拉着贺雾沉的手:“咱们快些回去,这宫中可不安全,谁知道这事真的假的,谁是不是设下了什么圈套等着人往里进呢。” 贺雾沉被她这般一拉,当即将脚下步子跟上她,生怕因为自己慢下了几步,在将慎晚向前的步子带累了去。 他倒是听话,待上了马车之中,将慎晚搂在怀中:“别怕,别说大公主如今还未必当真归西,单说就算大公主出了事情,第一个要问责的也应该是身边服侍的人,看看究竟是不是故意懒惰不伺候。” 慎晚听他分析的这般透彻明了,按理来说她没必要担心,但却还是觉得自己这颗心开始因担忧而动荡,怎么也停不下来。 贺雾沉伸手摸了摸她靠在他肩膀上的墨发,轻声道:“别担心,待明日我寻人来问问。” 慎晚闻言眼中党籍明亮起来,如此商量好了,第二日一早,便又个太监从府中上了门来。 慎晚原本还觉得有几分诧异,不知为何太监会来,只不过幸好有他稍微提了一嘴,否则以她的性子,哪里会这般和善接见。 小太监面上尽数都是算计,彼时瞧见了慎晚,唇角当即勾起一抹笑意来,扬起来的唇角上挂着奉承。 他显示挑拣了许多好听的来说,但瞧着慎晚被他说的越睡越困,他如今到时没底起来。 贺雾沉当即解围:“公主如今有了身子,疲惫些,你莫要见怪。” 小太监当即摆手:“奴才不敢,哪里会介意主子如何,公主能看得上奴才,叫奴才上前来说闲话,已经是奴才天大的福分。” 像这种人,慎晚是见面最多的,但缺也最好打发,只要银子给的够用,叫他做什么都成。 慎晚想着,自己既然已经在小太监心中留下个不好相与的种子,那她便故意拿腔拿调:“我懒得拐弯抹角,便同你实话实说,昨夜我离宫后听说我大姐姐磐阳公主出事了,这是真是假?” 小太监眼睛滴溜溜转了个圈,当即一拍大腿,绘声绘色讲了起来:“公主您听的没错,咱们大公主确实的出事,这还是在御花园发现的人,似乎是一个宫女瞧着池中漂着什么东西,走进一开,竟是咱们磐阳公主!” 他说气话了一样顿粗,慎晚倒是没开口阻止,只不过贺雾沉猜中了他心中所想,直接道:“他从前跟着戏班子学过一段时间,说戏将事最拿手。” 小太监只觉得是夸自己,当即讲的更加卖力了:“要说还是咱们皇后娘娘最为难过,抱着大公主哭了好一会儿,硬是连咱们陛下都没等到,生生哭晕了过去,听说当初是公主同皇后娘娘拌了几句嘴,这才自己一个人也未曾带什么下人,如今这好端端的人就这般去了,给皇后娘娘难过的呦!” 慎晚心中处于震惊,分明昨日里才见到磐阳,怎么会这么快就没了? 即便是她同磐阳关系并不好,但如今想想这般人,昨日还在屏风后面显露着对她的轻蔑,如今再听说便是从旁人的口中,知道她身死的消息。 她缓和了一会儿,才催促小太监继续讲下去。 “要说如何知道咱们皇后娘娘同大公主拌嘴,这就是要说今日下午大公主从养心殿到凤仪宫,却被皇后娘娘随便寻常出来了个理由,将公主晾在一旁,最多宫中下人都瞧见了,后来公主小睡了一会儿,醒了后去见娘娘,便已经将身边所有伺候的人,尽数撵了下去,二人在一处待了好一会儿,最后公主气冲冲出了来。” 小太监面上漏出几分可惜来:“听说大公主是因为心绪烦躁,走路脚下不稳这才落了水,但又有人说,咱们大公主背着驸马养面首,如今东窗事发,自己受不住寂寞不想活了,至于这最后嘛——” 他故意一顿卖了个关子:“最后便是有人说,咱们公主是遭人暗害的,听说公主后脖颈处,有红痕,若是失足哪里会有红痕呢?” 慎晚彼时也跟着疑惑,磐阳自小在宫中长大,这几条宫道,她就是闭着眼都能走明白,哪里会因为天黑亦或者其他缘故便失足? 但若是说被人暗害,谁又会花这么大精力,去暗害一个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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