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抚摸着他的头,似乎在鼓励他将自己的心里话都说出来。 太子猛吸了两口气,声音更加哽咽,似乎是把翡娘当做磐阳在忏悔:“若不是我将那孩子同驸马不像的传言传扬出去,磐阳大抵不会走上歧路,又怎会投河自尽。” 翡娘心中震惊,但却不敢表露,她只觉得这种话并不应该来告诉她,她只怕自己知道的多了,那日太子会来直接灭了她的口。 可彼时太子不说话了,她装没听到不行,她只能硬着头皮道:“不怪殿下的。” “难不成要怪磐阳自己吗?” 翡娘当即品啧出味道来,太子这哪里是真是想知道究竟错在谁,分明是受不住这错在自己身上。 她柔声道:“不怪殿下的,要不是申家咄咄逼人,又怎会如此,长公主自打嫁人后,她便过的不如意,这都是申家的错。” 是是非非,谁有能说的清楚呢? 最起码都推到申家身上,倒也不算冤枉了他们。 她又说了几条罪证:“长公主此处生产凶险,若非当初被婆母站规矩,也不会如此。” 她开了这个口,那些往事与龃龉不用提醒便都跳进了太子的头脑之中。 他有些发怔,但实际上,他心中也已经有了答案,他喃喃宣之于口:“都怪申家。” 第三百九十二章 失足 何大人这从太子府出来,便直接回了大理寺,两任大理寺丞都尚了公主,如今这位是从新科考生中提拔上来的,人生地不熟年纪也不大,这大理寺中有一个算一个都比他有资历。 如今瞧着何大人上午被太子领走,下午回来了还来大理寺,当即给人放了假,半是请半是撵地将人劝回家中歇着。 何大人乐得自在,回去休到了晚上,这才出了门上酒楼吃口饭。 这附近的人都知道他是干仵作的,都嫌晦气不愿接待,他今日难得出门一次,便挑了个远点儿的地方,进了门也不报身份,直接上了二楼厢房,屋中曹清砚早早便等着他,瞧见他来,还招呼招呼手:“何兄,来坐。” 何大人面上带笑,对着曹清砚道:“驸马久等了。” “如今这只有你我二人,说什么驸马不驸马的。”曹清砚轻轻笑了两声,“长公主那边可有决断了?” 何大人坐到他对面,闷了一口酒,嘿嘿笑了一声:“自然是定了下来,曹兄放心,我说是失足落水,便不可能有人再查出什么别的来。” 曹清砚听罢这话,心中暗暗松下一口气来。 何兄讲义气愿意帮他,但他还是怕给何兄招来麻烦:“在仵作这一行里,何兄若是敢称第一,可没人敢称第二,你出手我是放心的,只不过,你验尸之时,身旁可有人瞧见?” 说到这个,何大人笑了两声:“仵作着行当你还不晓得?宫中就是宫人再多,也没人敢将眼睛往我这里瞧,更别提公主还是千金之躯,别说宫人了,就是原本宫中派来的那三位大人,也没人敢上前。” 说到这个,他更觉得好笑:“曹兄你不知道,那宫中派过来的三位仵作,早就混成了人精,我当时进屋子,瞧着那三人围在公主床前,可是给我吓一跳,还以为我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却没想到那三个一个赛一个的胆小,没人敢上手,生怕担责任,后来我验完,这仨人都顺着我的话往下说。” 听到此处,曹清砚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算上何兄也是四个人一起查验,若是日后当真出了什么事,根本用不上何兄出图头,剩下那三个人为了自保,也得拧成个麻绳来。 他给何大人倒了杯酒,感叹一声:“多谢你,为我担下这掉脑袋的活儿。” “你说这话可就外道了,咱们俩这交情,就算你不同我言明情况,我亦会帮上这个忙。”何大人眼里尽是轻蔑,“亏得还是一国公主,竟给自己的亲妹妹下套,还坑害了你,这也就是七公主下手麻利,这人都死透了,要是没死透,我定也要补几针,叫她回天乏术,再也不能做这伤天害理的事。” 曹清砚轻叹一声,原本他也不知道这些,只不过那日茯阳回到家中后便失魂落魄,瞧见了他便开始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才将事情原委全部告诉了他。 茯阳同他道歉,说自己一人做事一人当,若是当真被查了出来,她便将此事全部摆到皇帝面前去,并且撇清和曹家的关系,介时她被处死,他也能与荀千宁再续前缘。 可事情哪会有茯阳想的那般简单,且不说此事叫茯阳与之同归于尽究竟应不应该,单单是杀了磐阳这事,皇后和太子必定会将怒火牵连在曹家。 曹清砚自己也闷了一口酒,愁闷道:“也是天命如此,何兄保我曹家老小,这个恩,清砚结草衔环,定当回报。” “行了行了,竟说这些虚话。”何大人哈哈大笑,“我这人上无老下无小,你家中老小便是我家中老小,举手之劳罢了,算不上什么恩。” 他招呼着曹清砚喝酒,仿佛自己做的并非是一件掉脑袋的事。 不过想到此事,他倒是多打听了几句:“曹兄,那荀姑娘同你可还有联系?” 曹清砚摇头苦笑:“我如今可是堂堂七驸马,还能有什么联系,千宁哪里愿意同我这个有妇之夫有联系。” “倒是苦了你们了。”何大人感慨一句,而后也不同他说这些愁闷话。 曹清砚却似乎是憋苦了,趁着机会便将心中闷着的情绪入倒豆子般吐露出来:“父亲总埋怨我不服管,如今瞧见我安生在家中待,话里话外都要多谢茯阳,暗讽千宁,可哪里想他说的那般,分明从前的我对这世间还有盼头,但如今的我,于行尸走肉无异。” 他又笑了两声,只道:“可我不能死,我若是死了,爹娘该难过,茯阳也将飘零,若不出意外,茯阳应该是有身子了。” 何大人已经,但彼时这种情况,却连一句恭喜的话也说不出来。 曹清砚猛灌了两口酒:“她没告诉我,但她身边的侍女瞧不下去,却将她多日未曾来月信的事告知了我,我旁敲侧击问她可要寻个大夫来瞧瞧,她遮掩说不用,大抵也是不愿意有孩子罢。” “造孽呦!” 何大人感叹一句,更是觉得磐阳死的活该,害了曹兄这一辈不说,连带着子辈都不得安宁。 二人这酒喝到了半夜,还是何大人将人送了回去,曹府上下人七手八脚将他抬了进去。 原本府上都知道驸马同公主不合,但公主的贴身嬷嬷不想这情况一直这般下去,便有意撮合,将曹清砚送到了茯阳房间去。 茯阳原本正坐在镜前通发,瞧见曹清砚被带进来,还是吓了一跳,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但嬷嬷似是硬要给她这个机会,把人放下就走了,还顺带着将门锁了起来,茯阳没了法子,只能凑在人身边:“清砚,可还能听到我说话?” 曹清砚从前也是就纵情声色,这酒还不至于叫他醉的不省人事,只不过是反应慢了些。 他盯着茯阳瞧了好久,这才反应过来她是谁,最后眉头跳了两下:“原是公主。” 茯阳有些局促地坐在他身边,手上卷动着发,轻轻嗯了一声。 曹清砚稍稍坐起身子来,语气似乎是在哄小孩子:“公主不必怕,大公主的死有结果了,是失足落水。” 茯阳一惊:“可明明——” “没什么明明。”他语气霸道,“我说是失足,便一定是失足。” 第三百九十二章 封号 曹清砚同她说话向来是客客气气,从未有过语气这般霸道的时候,倒是惹得茯阳心猛跳了两下。 她试探问:“你为何能确定?” “我自有我的法子。”曹清砚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眸子飘到桌面上摆着的几个糕点。 他想了想,好似之前府中就有人说,茯阳这些日子总是吐,胃口不怎么好,他开口问:“晚上又没吃饭?” 茯阳阳不知怎得,竟觉得在他面前承认,颇为没面子,但却也只能轻声嗯了一下。 曹清砚伸手似摸般按了一下她的头,随后自己起身向床榻上走:“三天饿六顿,你莫不是想要修仙练习辟谷?若是你日后身子不舒服,吃不下去了也得喝些许燕窝汤,总归别叫身子弱下去就是。” 听着他这般稀松平常的语气,茯阳倒是也有几分放松下来,她凑上前去,试探问:“你当真有法子?” “有,你还盼着我没法子,到时候叫你去死?”曹清砚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来。 他瞧着茯阳,向来是把她当做妹妹开瞧,但彼时瞧着她比之成亲前还要瘦的小脸,倒是没忍住叹气一声。 “我听嬷嬷说,你这几月月信一直没来。” 茯阳面上有些许泛红,没想到曹清砚会问出这种话来,她有些局促,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偏生曹清砚的眸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叫她避无可避,她又是垂头,轻嗯了一声。 曹清砚倒是正色了几分:“你知道的,男女之间行了床笫之时,会有孩子的,有孩子,便会害喜,会推迟月事。” 茯阳点头。 这些她当然是知道的,即便是不知道,嬷嬷也会及时提醒她。 她当初也想过,若是同吴简千成了亲,日后有了孩子该如何,但却没想到,从前那些设想,竟会在这个时候发生。 曹清砚语气认真:“若是当真有了孩子,你可想要?” 他说完,瞧着茯阳面色白了白,当即又补充了一句:“只因这孩子并非是我生,也并非是我受苦,故而生还是不生,我自是没资格做主,若你愿意生,我定会想寻常父亲那般亲自教导,不会置之不理,但你若是不愿意,日后你我二人之间有没有孩子也无妨,左右曹家后人多得很,我有没有子嗣也无妨。” 他这番话说完,倒是叫茯阳犹豫起来。 她从小到大,可没有几个主意是自己拿定的,不是听长姐的,就是听嬷嬷的,如今嬷嬷当然是想让她把孩子留下来,但是她心中总有些许不安。 大抵因为这孩子来的原因太不光彩,没准叫她日后想起来,都会觉得心里不痛快,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如今同曹清砚这关系实在是尴尬的紧,共同生养一个孩儿,倒叫她不好转变待他的态度。 她沉吟思索着,曹清砚也不催,只静静瞧着她,叫她自己抉择不干扰半分,最后茯阳下定了决心:“还是养着罢,这辈子长的很,后个孩儿,倒也不至于后半生孤寂。” 茯阳倒是往后想了许多,自己同曹清砚如今这副样子,自然是做不到多恩爱和睦,日后曹老大人怎么可能不催子嗣的事,与到时候因为没有子嗣平添争吵,倒不如早早生一个,堵住旁人的嘴,最后也能叫她在府上的日子没那般无聊。 彼时茯阳心中倒是有几分羡慕起慎晚来,从前她只觉得慎晚抛头露面在外面,实在是不妥,但彼时却觉得,慎晚除了情爱与夫君之外,还有旁的能叫她上心的东西,大抵慎晚这辈子,永远不会觉得漫长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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