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晚心中担心,但也有些犹豫不只是自己如今该不该去看她,侍奉了她多年的银耳她都能下得去手,若是瞧见了能帮上她的自己,岂不是跟要发疯? 慎晚在心中思量对策,但周氏却不能等,含妗来回至今她只顾着在慎晚面前耍没必要的威风,还没去看含妗的情况,如今母性终于占领高地,她将丫鬟不守规矩的事情往后放了放:“我去瞧瞧。” 她刚站起身脚步却又一顿,瞧着慎晚语气不善:“公主不想去瞧瞧自己促成的局面?你如此费尽心机,如今成功了,怎么还坐的住?” 慎晚如今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左右说什么都是白搭,周氏性子执拗,她不愿意信的事情旁人说什么都没用,不过她不信又如何?难不成还能她说什么是什么? 毕竟周氏是含妗的娘亲,她既要去看含妗,慎晚也没什么理由阻拦,只是如此她也需得跟着去瞧一瞧,若是周氏动手亦或者指责数落,她也能拦一拦。 周氏瞧着慎晚也起身跟上她,她冷哼一声,更加认定慎晚就是她心中想的那样。 靠近含妗的院落远远能瞧见屋中烛光,进而便能听到含妗的哭声,哀怨婉转似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般,哭累了开始抽噎,感觉一口气半天缓不上来。 毕竟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周氏听着她的哭声心中绞痛,脚下步伐也是快了一些,方一进门,窗边的净色瓷瓶便径直砸了过来。 好在慎晚反应快,直接扯了一把周氏:“让开!” 瓷瓶碎裂的声音炸响在耳边,周氏也并非短见妇人,方才没反应过来只是因没有防备,她在心中懊悔,居然给了慎晚表现的机会,只希望她别携这小小的“恩情”图报。 她甩了甩袖子,面上当即冷了下来,她向里走两步待瞧见郁含妗这副样子,原本已经很硬的心却不受控制地软了下来,甚至心疼得喘不上气来。 “含妗,你怎么给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她上前几步,眉目之中的凌冽如今已经尽数化作愁丝,恨不得将前面的女儿缠绕起来,永远放在身边好好爱护。 自己女儿瘦了不少,原本圆圆嫩嫩的脸如今已经消了下去,面上的颧骨都能瞧的真切了,她原本明亮的眼眸如今泪水莹莹,自己这心肠还如何硬起来? 含妗瞧见了周氏,游离的理智回来了一些,原本因为没看见张疏淮的担忧与不安的心稍许平静。 她上前去拉上自己母亲的手,径直跪了下来:“娘,是女儿不孝,擅自离家叫你们担心了。” 慎晚站在不远处将一切瞧在眼里,心中刚刚升起含妗终于能说句正常话,有个正常反应的念头,便瞧见含妗又发起疯来。 “娘,女儿此前这二十年都听您的话,但嫁人的一辈子的事,女儿不想将此后半生都交到一个厌恶的男人身上,女儿只想同自己心悦的郎君长相厮守,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什么家产田地。” “住口!你知道自己是在说什么吗!” 周氏脸色铁青,想要用力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但郁含妗此时也用着力道。 周氏闭上眼眸,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地对着身后关嬷嬷吩咐道:“将这些人都带下去,若是谁敢嚼舌根子漏出去半个字,便直接找个人牙子发卖了去!” 她这话一说还有谁敢违背,当即低着头恨不得脚下生风快些溜走,倒是银耳同郁含妗感情深,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泪,丝毫没有想走的意思。 关嬷嬷想要用强,慎晚赶忙到银耳身边,瞧着额角上的伤口流出来的血马上就要盖上她的眼睛了,她忙掏帕子来擦一擦。 “你这个样子还如何照顾你家姑娘,这地方有我呢。”慎晚宽慰了她两句,“赶紧去把这伤处理了,日后留了疤可不好。” 关嬷嬷将她瞧在眼中,心思稍微动了动。 瞧见屋内的丫鬟侍女们都出了去,周氏却也没出言去撵慎晚,直接对郁含妗道:“含妗,你是长宁侯府唯一的嫡女,你自出生起命运便是注定的,女儿家一生最重要的便是选一个好夫家。” “可天底下好夫家那么多,为何不能选一个我喜欢的?你总把我当小孩子,但是我知道,咱们家在朝中的地位已经不能随意许配婚事,否则有结党嫌疑,女儿如今选的人是正经读书人。” 不止周氏,听了此言就连慎晚都吃了一惊,郁含妗竟然还想到这一层了? 周氏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不能同女儿去解释朝中关系复杂,需要衡量的不单单是这一层,却也没有办法否认含妗此话不对。 倒是慎晚开口:“含妗,你娘不讲理,但我向来是讲理的,从前劝你尝试接触一下国公府那个庶子,不过是因为你未经历过真正的男女之情,不能正确选择,但不代表你遇到真正心悦的人,我会站在你家中来反对你。” 她这话听在周氏耳中是极为刺耳的,竟觉得慎晚哪里是来劝人的,分明是在火上浇油! 慎晚倚靠在门框上,语重心长,十分认真地嫌弃道:“张疏淮真的不是好人啊,你为什么偏偏选了他呢?你就是选一个相貌周正的乞儿,亦或者人品老实的农户,我顶天了说一句你喜欢便好,可张疏淮是个什么东西啊?心比天高又心狠手辣,你若当真喜欢读书人,你瞧着我驸马如何?” 彼时贺雾沉跟着长宁侯刚到门口,把话听了个正着—— 第一百零三章 夫妻相 门外的三个男人一时间都没说话,只静静听着屋中,不知道慎晚还会说什么离经叛道的话。 屋中亦是震惊,原本还哭着的郁含妗眼泪挂在脸上,周氏的面色逐渐变的铁青:“如今乃是妾身家务事,想必公主也不该在此处久留罢?妾身还有事情,恕不远送。” 关嬷嬷当即会意,只是她还没开口请人,倒是慎晚抬了抬手:“你真是奇怪,方才还要我来瞧瞧,如今又要撵我走,这是什么道理?” 她不去管周氏更加难看的面色,又对着郁含妗道:“我驸马的才学是世人皆知的,样貌也是一顶一的好,一百个张疏淮也比不上,你若是瞧的上,我便去同他和离,转赠于你如何?” “胡闹!” 周氏训孩子训习惯了,慎晚年纪比郁含妗还要小,她一生气,训起来十分顺嘴,可话一出口她便觉得不合适起来,她即便是再不喜欢慎晚,人家毕竟是公主,也不能如此待她。 但慎晚丝毫没放在心上:“文人墨客尚有互赠小妾的习惯,我赠个驸马如何了?贺雾沉识大体知进退,今日他同我一起接含妗回来,自然也是知道她受张疏淮蛊惑,定然不愿意袖手旁观。” 门外的贺雾沉听罢,只觉得“识大体、知进退”这话,竟然这么刺耳。 心中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堵的不行,他想听听看慎晚还能说出些什么来,但又害怕听到什么更加不好的话来,徒增憋闷。 只是长宁侯大有在门外一直听着的想法,他身为晚辈,也不能擅自去闯女儿家的闺房。 屋内郁含妗听了这话,被慎晚认真的神情给唬住了,竟当真去想了起来,周氏见状,稍稍用力将郁含妗扶到床榻边来坐着。 郁含妗也没想多久,刚一坐下便拒绝了:“晚晚,我知道你待我好,若是从前,我可能还会同意,毕竟贺驸马瞧着是极好的人,若是我日后注定要嫁给一个不熟悉的人,我宁可嫁给贺驸马,也不想去嫁那个国公府庶子。” 言罢,外面的长宁侯面色稍微有些尴尬。 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带头领着儿子和驸马站在自己女儿闺房门前听姑娘家说私房话,如今说出来些不好的,他面上自然是有些挂不住。 公主可以说将驸马送人,不过是句玩笑话,但自己女儿竟还当真的了,那可是万万不能的。 “驸马,是本官教子无方了。” “侯爷言重了。”贺雾沉声音间有着很容易察觉到的疏离。 长宁侯以为是念在他面子上,被冒犯了也不好意思生气只能忍着,却不知道贺雾沉还沉溺在慎晚说的上一句话,竟想把驸马当作小妾一般随便赠人。 屋内的周氏道:“那位申小郎君,我之前也是见过的,虽然是庶出,但因为小娘早亡,自小养在国公夫人身边,身上也没什么恶习,为人也是极为孝顺,往日里侍奉主母,比国公府世子都要勤奋。” 郁含妗抽噎两声:“好什么呀,不好不好。” 周氏心中觉得自己的决定对极了,便道:“那你说说哪里不好?” 郁含妗心思浅,哪里能说得出来什么,无外乎便是一个感觉、眼缘。 她支吾说不出话了来,倒是慎晚抓住了这个话空,想着不若努力一把,看看能不能把亲事推了,直接插嘴道:“夫人此话就大错特错了。” 周夫人头也没回,说话恭顺但声音极为不耐烦:“那公主有何高见?” “申小郎君同含妗不合适,其一,他身为庶子,含妗身为嫡女,名不当户不对,不合适。 其二,申小郎君侍奉主母,孝顺非常,那便是因为那不是亲生母亲,为了在国公府中搏一席之地罢了,试问夫人,若是亲生儿子不孝顺你,你可会舍得与儿子彻底离心?但若是小妾的儿子不孝顺你,你又当如何?” 周氏难免跟着她的思路想下去,别说小妾的儿子了,单说一股小妾,她便能气得想与长宁侯和离。 慎晚瞧着她面色,继续道:“这其三,便是国公府夫人,这位夫人常年在内院不出,我并不了解,但磐阳在孕中被站规矩生生掉了孩子,这可是世人皆知的事情,难不成夫人也想含妗如此?” 其实还有第四,便是含妗不喜磐阳,更不想做妯娌日日见面,只是这话不能当着周氏的面说出来,否则她的注意力便会全转到含妗没有规矩上。 郁含妗闻言,当即点了点头:“晚晚说的是,她说的这些便是我想的。” 周氏若有所思,其实她同国公府夫人出阁前同是京中贵女,自然也有些交情,虽算不上手帕交,但也不至于如此磋磨她女儿。 更何况她觉得国公府夫人苛待磐阳,许是因为皇后的原因,但是这话可不能当着慎晚的面说出来。 屋外听了半响的郁沧追心中五味杂陈,方才听慎晚说要将贺雾沉送给含妗时,他心不受控制地猛跳一下,脑中顿时升起一个反应来,是不是在慎晚心里,贺雾沉并不重要? 这念头起来的时候,他甚至想,贺雾沉也算是个厉害人,配自己妹妹当真配得上。 可如今却突然发现,慎晚竟同贺雾沉有莫名的相似,今日她的说话方式,与昨日夜里贺雾沉同他说话时一样。 世人常说,夫妻生活在一起,生活习惯、言行举止都会相似起来,日后甚至连长相都相似,便是称为夫妻相。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19 首页 上一页 52 53 54 55 56 5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