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嬷嬷一切安排好了,带着慎晚向内院走去,这条路她不常来,从前也只不过是走小路偷偷去郁含妗闺房罢了。 “多谢公主方才不曾阻拦,否则奴婢在下人们面前失了威信,日后该不好约束了。” 慎晚淡淡道:“莲心也是没法抗命,还望嬷嬷小惩大戒,留她一条命。” 长宁侯府虽然是武将世家,但规矩可不比文官少,毕竟手里握着兵权,若是哪处落人口舌,难免遭人嫉妒招惹弹劾。 关嬷嬷以袖掩口,露出了今日里第一个笑来:“公主说的是,只是无论是下人还是主子,做错了事情都该罚,否则日后酿成大祸定悔之晚矣。” 慎晚一开始点了点头,后又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关嬷嬷这似乎是在点她? 点什么呢,难不成是担心责罚郁含妗之时,她会来求情吗? 那还真是想多了,她巴不得集齐所有人的主意,赶紧将郁含妗拉回来,可不能溺在张疏淮身上。 侯夫人周氏端坐在内院堂前,似乎是早就在这里准备着呢,身上的衣服穿戴整齐是见客的打扮,她双眸紧闭,手上佛珠转的飞快。 关嬷嬷上前俯身:“夫人,公主过来了。” 周氏睁开眼眸,说到底还是郁沧追更像她一些,只是郁沧追面上整日里挂着那显得高傲自大的笑,而周氏一双眼眸却十分阴沉,好似被她瞧一眼就能被看透,更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怒自威。 她依旧是端坐着,声音冷冷听不出半分热切:“妾身拜见公主。” 慎晚瞧着她这副模样,只觉得这声拜见不如不说,她直接上前,倒是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虽说依照规矩公主理应坐在上首,但瞧着周氏这样子,规矩半讲不讲的,她又何必强调这些个规矩? 周氏瞧了一眼关嬷嬷:“含妗如何了?” “今日许是累坏了,还睡着呢。”关嬷嬷面上有些发愁,“姑娘同那个张郎君甚是亲密,许是不好处理。” 闻言,周氏面色更沉,她沉默半响,而后瞧着慎晚:“公主没什么想同妾身解释一下的?” 慎晚一愣,毫不客气地回道:“解释什么?不应该等着含妗醒来,由她好好说说吗?” 周氏垂眸冷笑:“公主是聪明人,何必拐着弯说话?妾身是直性子,想来看不惯那些腌臜手段。” 慎晚被她说的一头雾水,她还能看的明白的,周氏这分明就是在暗指她。 周氏见她表情疑惑,很是不耐烦地抽了抽嘴角:“妾身年岁算起来也是公主的长辈,如今也不必同公主拐弯抹角,公主也莫要怪妾身说话难听。” 她眉头紧紧锁着:“我家含妗性子单纯,视公主你为闺中密友,虽然妾身与侯爷并不喜欢公主行事,却也知道拦不住含妗,可妾身一直觉得,即便是公主心思不纯,也不会待含妗如何,却不成想公主居然设计如此阴狠的计谋!” 慎晚瞧着她这副生气模样,自己仍旧是一头雾水,但是被她的情绪感染,自己竟然也想了想,她是做什么阴狠的事情了? 总不至于是因为当初砍了张疏淮那一下?不过她也砍到那物件儿,属实可惜了些。 周氏目露寒光:“公主敢说,今日含妗的处境不是你的手笔?张疏淮当初险些被选作驸马,公主与张疏淮的旧情宫中早有传言,就是当初含妗同张疏淮第一次见面,也是公主给牵的线,你敢说不是你指使的张疏淮?!” 她声音凌厉,也不管说的是对是错,反正摆出来的架势认准了慎晚是促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慎晚瞧着她这副模样,倒是笑了:“夫人想的未免有些太多了。” 彼时关嬷嬷开了口:“公主自小回宫,陛下也没给您送到哪跟宫中去教养,人生在世,生错难以避免,但总归是要改错。公主身份尊贵,此事也不宜声张,但公主理应给我们长宁侯府一个交代才是。” 彼时慎晚才真正明白了方才关嬷嬷说话的用意,原来是这个意思。 第一百零一章 要找大郎 慎晚眸光在二人之间流转,最后嗤笑一声。 这长宁侯府本就是高门,从她小时候便看不起她,还记得当时她在宫宴上同郁含妗第一次见面,她撺掇着宫女太监一起设赌,赌皇帝会不会在宴席上给太子定亲,若是会,会定哪家。 裴家产业做最大的便是赌坊,她对于赌场手段自小便是耳濡目染,做的赌盘很大。 当时太子妃还没定,倒是先定了太子侧妃,便是在当时还是总督之女的荀千宁,郁含妗发现的时候,是因为被宫女引去更衣,凑巧遇到了太监们的闲谈,如此一来二去才促成了她们的这段姐妹情分。 慎晚面上没有什么大的波澜,周氏能说出这种话来,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她只能道一句:“夫人这样的人,能这么想也很正常。” 周氏一噎,只听她又啧啧两声:“我儿时是在姨母身边长大,该学的道理一点儿没少,只是我学的同东氿不一样罢了。” 周氏不耐烦抬抬手,想说些什么,但却被慎晚打断:“姨母曾教我为人处世,说如果有人拿着刀子嘴豆腐心,亦或者心直口快这种托辞来说一些刺心窝子的话,那便一定要离的远一些,这种人喜欢把自己放在高处,自大且没有礼数。” 她这话说的已经很委婉了,但在长宁侯夫人位置上做了多年,受惯了旁人阿谀奉承的周氏听来,却觉得刺耳的紧。 周氏只觉得慎晚当真猖狂,做了这种坑害姑娘的事情,居然还能在姑娘的母亲面前毫无悔改之意,甚至还要出言羞辱。 “公主,妾身如今尊称你一份公主,并非妾身怕了你不敢将你扭送直陛下面前求一份公平,只是担忧含妗的名声罢了,否则你觉得如今你还能好好在这里坐着?” 慎晚伸手摁了摁自己的眉心:“那夫人说说,我为何要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你不是说我有心接近含妗吗,我如此害她又是为何?” 周氏目光轻蔑,好似看一个跳梁小丑般:“公主当真以为自己的心思藏的天衣无缝?你分明是嫉妒含妗,先是蛊惑她,想要坏了她的姻缘,又想借着追儿来攀上长宁侯府的高枝,你竟还不认?再华贵的衣裙都掩盖不住身上的铜臭味,你即便是身为公主不也贪恋钱财和权力,何必装无辜!” 这种人她见得多了,无外乎小门小户出身,眼界见识都是短的,一朝得势也去不掉身上小门户的劣性,慎晚不就是如此? 女儿家就应该以夫为纲,就算是皇家点饭的长公主,嫁人了也是要伺候婆母不可懈怠,可同是公主的慎晚做了什么? 抛头露面去做生意,甚至为了挣那几两银子,连自己公主的体面都不要了,自己不着正道,居然还蛊惑含妗违背自己的婚事,这世间婚事皆是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能自己做主说不要就不要? 慎晚瞧着周氏周身皆散发着寒意与疏离,若是往常,周氏都是自诩身份不屑同她说话的,可今日竟然同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想来也是气急了。 若是自己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谁能不急呢?谁又能还保持着往日里的风度体面? 明明刚听到周氏这番话之时,慎晚心中满是觉得可笑又荒谬,如今却觉得有些可怜又无奈。 “夫人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我出身商贾,定然觉得开铺子挣银子是头等大事,夫人可以不喜欢,但是不能觉得如此不好,人各有志,夫人喜欢在长宁侯府中做一个理事夫人,板着一张脸嘴里喊着什么规矩体统,可对我来说,万万瞧不上这些没什么用的东西。” 听着自己被如此贬低,周氏被气笑了:“妾身还从未听说过如此离经叛道之言!” 慎晚不去答她的话,只觉得心中累的不行,她还能在这待着没走,不还是为了郁含妗? 周氏性子霸道,对丈夫唯命是从,对儿女耀武扬威,若她不在,郁含妗如今这个狂热模样,免不得要同家中争吵,含妗瘦了那么多,若是被周氏罚一顿戒尺再跪祠堂,她如何受得了? “我知道夫人心中瞧不上我,夫人心头不快,不若想想,我心中也是极为不喜夫人做派的,我见到夫人心中也不快,如此是不是会觉得心头好受一些?” 周氏难以置信:“你!” 慎晚直接摆了摆手:“我今日是为了含妗前来,夫人说的那些皆是你的猜测,张疏淮手上沾了人命,郁沧追自负又无趣,我都看不上,夫人还是省了那条心思罢,毕竟您如今这个位置,随便听一两个宫人嚼舌根便信以为真,未免太过可笑。” 说罢,慎晚当真笑了笑,笑意是嘲讽是无奈,更是透着些许疲态。 仿佛就在同周氏说:我累了,你就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 周氏心中气竭,彼时也不知道是因为听了慎晚贬低了自己儿子,还是因为她贬低了自己。 心中的骄傲让她咽不下这口气,只觉得慎晚竟如此嘴硬,张疏淮也是小门户出身,慎晚看不上也就罢了,她的追儿怎么了? 论出身论品行,那是慎晚拍马都撵不上的。 她进而冷笑一声:“不能得偿所愿便肆意诋毁,公主果真是缺乏管教。” 慎晚的心愈发冰冷起来,谁都能说一句她缺乏管教,周氏是如此,宫中人更是如此,不就是因为她有一个未嫁有孕的娘亲吗? 一句缺乏管教,直接便可将她同娘亲一起骂了去,东氿人最喜欢用踩别人一脚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身份涵养,似乎把旁人踏进泥潭之中,自己便能升至云端,品格高洁。 “夫人当真是敢说敢言,常言子不教父之过,这东氿还真就没几个人敢说皇帝教子无方的。” 她将这句骂引到了皇帝身上,谁说家中管教孩子一定要落在女子身上? 教的好了便是随了父亲,教的不好便是随了母亲,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周氏心中颤了一瞬,心中只道这丫头说话当真恶毒。 彼时外面的丫鬟进了来,急切地对众人道:“姑娘醒了,又哭又闹的,非说……非说要找大郎。” 第一百零二章 把我驸马给你 周氏眉头皱起,瞧着擅自闯进来的侍女,心中觉得甚是没规矩,分明有外人在,身为姑娘身边的丫鬟,来主母屋中回话哪能不经过禀告擅自闯进来? 她瞧了一眼慎晚,心中只觉得在她面前跌了身份,方才自己还说慎晚不讲规矩,如今自己御下不严,竟直接被她瞧了个全。 慎晚心中可没有那些弯弯绕绕,她本也不讲究那些死规矩,只对着丫鬟道:“你家姑娘如今状态如何?可有冷静些?” 丫鬟在郁含妗身边伺候,哪里见过自家姑娘这副样子,如今已经被吓的六神无主:“没有,姑娘在砸东西,银耳姐姐的头都被姑娘砸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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