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秋看她睡得不安稳,醉酒嘴里念叨着,景秋听不清她念叨什么,间或一两句,你好狠的心,抛下我,我的孩子。 景秋站在床边,叹息一声,梅常在心里是苦的,只不过当着人装作已经忘了。 景秋端着灯出来,把自己的铺盖放在塌上,西间主子和东间的梅常在半夜喝水唤人,都能听见。 喝了几盅酒,困了,一会功夫就睡着了。 房门轻微的响动,没有惊醒她。 魏楚做了个梦,梦见在榆关镇,过年了,放炮仗,李业和她在街上,街上人流如织,市井百姓人人脸上一团喜气。 她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一口咬下一个,糖浆很甜,她开心地笑着,放在李业嘴边,李业咬下一个,两人边走边吃。 糖浆挂在嘴角边,李业亲她的嘴,她笑着躲闪着,还是被李业捉住,拥在怀里,冬季寒冷,李业的怀抱很温暖, 月光如银,撒入帐中,李业看着怀里熟睡的人,唇角翘着,睡梦中笑出声,喃喃地说;“糖葫芦,真甜。” 不由笑了,做梦都梦到吃。 想起在北地时两人在街上吃一串糖葫芦,明日命北地的官员进贡糖葫芦。 京城也有卖糖葫芦,可就是少了当时的味道。 李业怀念起在北地时的日子。 东屋里,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悠悠醒了,窗外月色明亮,朦胧照进室内,不是熟悉的卧房,梅雪兰这才想起自己喝多了,这是魏楚的寝宫。 胸口发闷,于是披衣起来,走出屋子到外面透透气。 推开寝殿的门,廊下的灯熄了,看见门口两个太监靠墙坐在地上,听见门响,急忙爬起来。 梅雪兰看这两个太监不是玉清宫的太监,问;“你们是……..” 其中一个太监答道;“回常在,奴才们是乾清宫的,侍候皇上的。” 梅雪兰倏忽回过头,朝寝殿里看,少顷,徐徐转过身,鬼使神差地走到西间门口,夜晚寂静,隐约听西次间里有男女说话声。
第76章 ◎你要一直陪着朕◎ 忽然, 这一切顷刻间消失了,京城别院卧房里有许多人走动,她蜷缩着身子, 脸色惨白, 血水把身下的单子都湿透了, 身体里的血要流尽了。 李业看着怀里方才还笑的魏楚突然脸色变了,出现痛苦的表情。 忙唤道:“阿楚,醒醒!” 魏楚倏忽醒了, 身体没有痛感, 黑暗中看见李业近在咫尺的脸。 自己又做噩梦了, 前世的遭遇, 在最初一年午夜梦回中频繁地出现, 后来渐渐不再梦见了。 纱幔里, 光线模糊,魏楚看不清李业的五官, 想起湖边假李业。 魏楚伸出手,摸李业的脸, 这张脸, 有着近乎完美的五官,前世在李业睡去后,她偷偷地看他, 摸过很多次, 闭着眼睛靠手摸也能辨别出真假李业。 李业没动,任魏楚在脸上摸, 心神有点恍惚, 这个感觉非常熟悉, 无数次梦里, 梦见一只小手摸他的脸。 魏楚摸到眉骨,浓黑的眉,微挑的凤眸,高挺的鼻梁,下来是削薄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确定这是真李业,放心地要收回手,却把李业的大手抓住,“阿楚,你做噩梦了?梦到什么了?” 魏楚想起梦中的场景,有点伤感地说;“梦见我在二十岁的时候死了。” “胡说!” 李业斥责道。 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心慌,把魏楚往怀里紧了紧,道:“朕不会让你死的。” “我也不想死。” “你要一直陪着朕。” 可是我不喜欢皇宫,你有许多女人陪着,魏楚心里的话没有说。 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说;“有一件东西,给你看看。” 她从褥子底下翻出一张纸条,交给李业,李业拉开幔帐,对着月光看纸条上的字。 然后,点燃床头的宫灯,把纸条放在火上,看着燃尽了,熄灭宫灯,说;“你当什么事情都没有,按他们说的办。” 魏楚醒了,李业当然不能放过,直到夜半,才歇了。 黑暗中,梅雪兰站在西间门口,听不清西次间里面两人的对话,后来传来床榻轻微声响,男女交缠的喘息声,寂静的夜里这让人脸红的声音直往耳朵里钻,梅雪兰浑身冰凉。 次日,魏楚醒来时,李业已经走了,她坐起来,发现枕头边放着一个匣子。 她拿起来,打开看,匣子里一个玉像,仔细看是自己的小像,眉眼逼真,神态娇憨。 穿了中衣,唤景秋。 景秋进来,拉开纱幔,挂在两侧金钩上,看主子手里拿着一个玉像眉开眼笑,问:“主子得了什么好东西,这般高兴?” 魏楚问景秋,“你看像不像?” 景秋接过玉像看一眼,又看看魏楚,笑着说;“别说还真像。” 问;“皇上送的?” “皇上放在我枕头边。” 李业送她的生辰礼物,昨晚没说。 魏楚走去外间,添香已经备好热水,香胰子,魏楚洗脸。 景秋给她梳头时,魏楚又拿出玉像看。 添香看见,凑过来,问;“这个玉像是主子?” “你都看出来了,证明这个玉像很像我。” 添香的脑子不太灵光,认出玉像是自己,魏楚对景秋说:“小像好生收起来。” 刚要交给景秋收着,这时,梅雪兰梳洗完,走过来,问;“什么好东西,这么高兴?” “我们主子的小像。” 魏楚不知道梅雪兰没走,要收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梅雪兰拿过来看,说;“这是姐姐的小像。” 巴掌大小的一块玉,每一根头发,衣裳的褶皱都精雕细琢,五官神似。 梅雪兰握着玉,触感温润,这玉像似乎还残留着一个男人的体温。 而这个男人的对另一个女人如此用心,槁枯的心,竟然隐隐地疼。 佯作不知,问;“谁送姐姐的小像?” “一个旧识。” 魏楚没有说李业来刺激魏雪兰。 梅雪兰知趣地不再问了。 皇帝秋弥,一行队伍浩浩荡荡出京,文臣武将,后宫嫔妃,诸王公主随行。 后宫嫔妃们各人带两个随侍,魏楚带了春喜和景秋。 前方是皇帝的马车,接着就是如嫔、慎贵人、魏楚等的马车,然后是诸王公主的马车,文武大臣骑马。 秋色已深,沿途庄稼已经成熟,是个丰收年。 日头偏西时,一行人到达围场,魏楚为之惊叹,围场与京城截然不同的景象,草原辽阔,森林胡泊,郁郁葱葱林中,可看见奔跑的动物。 连成片的帐篷,坝上草原,塞外风光。 中间鎏金顶,最壮观豪华的帐篷,是皇帝住的帐篷,几个嫔妃住在周围帐篷。 魏楚分在李业旁边的帐篷,如嫔看着她,阴阳怪气地说;“贞常在,明我们比试骑射。” “嫔妾的骑射功夫怎能跟如嫔娘娘比,嫔妾告败下风。” 魏楚的确技不如人,不逞强失了面子。 如嫔得意,说;“贞常在既然骑射不行,跟着滥竽充数,真是阵阵落不下。” “嫔妾开开眼界。” 如嫔撇撇嘴,心想,贱人就是为了接近皇上,对慎贵人说:“就有那种人嘴上一套,背地里另一套,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慎贵人笑着说;“娘娘这话太直白了。” 朱答应讨好地说;“谁敢跟娘娘争,就算有那个心,也要掂量自己的斤两,分量够不够?” “有的人不自量力。”如嫔白了魏楚一眼。 这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嘲讽魏楚。 乔常在倒是没有说一句话。 这个朱答应仗着惠贵妃之势,才真正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魏楚被几个人冷嘲热讽,无非就是后宫女人的嫉妒,犯了口舌之争,魏楚以下犯上,犯了宫规,她不出一声,如嫔拿不着她的错处,也就只能嘴上占了几句便宜。 “我们进帐篷里看看,我还没住过帐篷,今晚就住在帐篷里。” 乔常在说。 经她一说,几个人急着看帐篷,朝自己的帐篷走去。 乔常在回头,朝魏楚点了下头,魏楚朝她投去感激地目光。 乔常在与她没有交往,乔常在与如嫔和慎贵人走得近,如嫔和慎贵人对她没什么恶意。 乔常在无宠,因此如嫔和慎贵人把乔常在拉拢一伙。 见几个人走了,景秋小声说;“真欺负人。” 晚膳,皇上和皇家宗室诸王公主嫔妃一起用膳。 定陶王,恭文王,文献长公主,文康长公主,祥郡王,襄郡王,都是皇帝的平辈。 皇帝和几位王爷长公主忆起先祖皇帝秋弥之时的一些趣事。 魏楚边吃边听,一片和谐,这时,一个太监走过来,端上一道点心,在魏楚耳边小声说;“去小树林。” 这个太监声音低到只有魏楚能听见。 然后,那个太监退下。 魏楚朝李业上座的方向瞥了一眼,正对上李业目光看过来,魏楚微微点头,李业心领神会。 魏楚相信自己与李业的默契。 然后魏楚悄悄离席,李业余光看见,朝身旁的邓朴使了个眼色,邓朴退了下去。 走出帐篷,景秋和春喜跟上来,魏楚大致辨别一下小树林的方向,对二人说;“你们不用跟着我。” 朝西南方向一片小树林走过去,她知道李业派人保护自己,而且这伙人现在用自己,对她不能伤害。 走到小树林边,还是停住脚步,犹豫了一下,迈步走进小树林,走出十几步,突然眼前一黑,头被什么东西罩住,同时双手被人反剪,一个声音在耳边,熟悉的女声,听上去嘶哑,极难受,此人变声了,“明日按照树上的标记,把皇上引到地方,你的任务就完成了,你会得到一笔赏金。” 魏楚平复一下紧张的情绪,说;“我不保证一定能做到。” 身后的人靠近,一股檀香味飘过来,魏楚敏感鼻翼阖动,捕捉到,那人阴恻恻地说;“我相信你能做到。” 魏楚想引她说话,多一点判断,问:“你们为何笃定我能办成此事?我一个小小的嫔妃,其实你们可以找别人,如嫔,慎贵人,比我位份高,更容易接近皇帝。” “找谁是我们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你是个小小的常在不假,可你和皇帝关系,宫里的人都不知道,我们最清楚,只有你能办到。” 沙哑的嗓音,就像破锣鼓,魏楚身上泛起阵阵恶寒。 “你们高看我了,我若是办不到。” 魏楚话音刚落,只觉后颈像被利刃划了一下,背后之人阴冷地狞笑,“少废话,我们随时能取你的小命。” 两人很近,那人几乎身体贴上她,魏楚感受到那人身上的檀香味的同时,还有一股说不清的味道,这股味道似乎和太监身上的味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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