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为何,陛下从前是觉得自己还有能力,如今,哎,说白了也是想看看哪个皇子能上位罢了。” “历代君王,哪一个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厮杀的,陛下这究竟是在图个什么!” “图什么?哼,陛下或许是看清了,自己争来的皇位,才能坐稳。” “如今,七皇子那边有右相为亲系,现在有多了一个柳相。三皇子再不济也有左相,左相的一些亲信手握兵权。” “这么一说,朝中有部分兵权似乎并没有直接的指向。” 听到这里,王凌道:“一定是被人暗中握在手里的。至于背后的人是谁就不好说了。” “三分之一的兵权在柳相亲信之手,另有三分之一是左相的亲信。就连兵部中多数人都是和左相亲近。哎,现在我们手中能动用的只有将军您了。” “我?”王凌笑了笑,“不能上战场打仗的人,早就是空有个头衔了。” 听到这里,卢以清大概清楚了,大雍兵权三分,太子是一分也没有。若想让太子稳住位置,兵权是必然的。可她连那些握着兵权的将领都不认识,又改如何让他们支持太子? 就在她觉得事情有些难办的时候,角落一个一直默不作声的老者开了口,只听他道:“虽说他们手中都有兵权,但是大雍的重病都把守在边境之地。要知道,现在南蛮、北夷,东狄,西戎,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尤其是幽州,至北之地,突厥、回鹘、靺鞨,更是成了我朝的心腹大患!” 卢以清开口问:“前辈的意思是,即便是他们手握兵权,这些重兵一时间恐怕不能回长安?” “不是一时间,只要大雍的根基不动,他们就不能来长安!” “我看未必。”坐在卢以清正对面的老者也开了口,“兵变打的就是的反应,近兵若是反应及时,皇城的禁军又能抵抗多久?” “况且,若是登基之人并非他们心中所愿,又怎么知边境之地会不会叛变。自古以来,幽州可就是最容易出叛军的地方。” 听着席间人说着,卢以清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认知的浅显。所谓储位之争,争的是势力、是兵权。 “幽州为何多出叛军?”卢以清意外的还有这个点,她年幼时就听父亲常提起幽州,那里似乎是个极其难收的地方。 王凌接着道:“夫人没有去过幽州,那里冷的让人难以生存,我们的战士都是从温暖的地方过去的,一旦有战事发生,我们并不占优势。北境之地三支较大的游牧民族早就习惯那里的环境,更何况突厥人善战,从大雍立朝至今,已经出过许多叛军了。” 卢以清点了点头,又问:“那如今的幽州刺史是谁?” “右相裴千承的亲弟弟,裴千渊。” “既然是右相的弟弟,想来是忠于大雍的。”卢以清又说。 一声冷笑从席间传来,“呵,忠于到底是忠于,陛下是不信的。不久前还差点直接将裴家连根拔起。” 卢以清有些意外,裴家一个右相在朝中,竟然也能说拔起就拔起的! “说来,那件事还是柳相帮了裴相一把,这可是柳相第一次在朝堂上救人。”王凌说完还笑了几声。毕竟这也算柳安做过为数不多的好事。 可坐在卢以清对面的老者却叹了声气,“唉,陛下疑心太重。裴千渊在那里十六前,若是想叛变早就叛变了,何等如今!” 十六年,卢以清想了想,和自己的年纪一般。她在永州十年,便觉恍如隔世,那十六年守在那里也不是容易的。 “此事就不要再说了,总之,大雍并不像在长安看起来这样好,恐怕新帝登基之际,边境之地又会引起战乱。” 整个房中的人都在叹气。 只有卢以清在想,十六年前的幽州刺史也是叛军吗?所以陛下才会如此忧心?刚有这样的想法她就自嘲般笑了笑,倒也不一定,陛下什么人不杀呀。 …… 今日的政事堂也不安静,以柳安为首,几个大臣皆是面色沉重。 平日里出了什么事,都是这些大臣们一个个唉声叹气,柳安始终满面春风,都不过是些小事罢了,有什么可愁心的。但今日,是柳安少有的愁绪。 只听裴千承一手重重砸在案上,而后叹了声气,什么都没说。 今日在场的,除了三位丞相,还有六部的尚书。柳安抬眼看了看,这六人自从来了一句话也没说过,看来指着他们能说出些什么是不可能了。 大雍近年来的情况越来越差,柳安心中清楚,大多数要归功于守在边境的战士根本没有什么尽忠的心思。还尽忠,你拼命守着这个国,可能还没打退敌人,陛下一道旨意就能拿掉自家将领的头。只要是稍有疏忽的战事,必定要有替罪羊,远在疆域之地的人如何能来长安为自己的辩解? 呵,这是可笑,大雍的天下要被大雍的皇帝自己葬送了。 他分明是应该高兴的,如此,陛下就会知道自己枉杀了多少冤魂。柳安心中叹气,真是奇怪啊,来到长安他本想亲眼看着这个王朝是如何覆灭的,可到了今时,却想要救这不堪的王朝。 那些蝇头苍蝇拼命的打,大雍打得了一处,可经不起处处叮咬。若是现在没有摆平,新帝登基,恐怕不堪设想。柳安眉头紧蹙,这些苍蝇像是商量好了一般,你打完我接着打,丝毫不给大雍回旋之地。 “丞相,不如,让各地方节度使直接调动兵权,视情况而定,让他们相互支援,自己抵抗!”柳安抬眼,说话的人是户部尚书那个富得流油,但是和言官一样没什么脑子的人。 若书换了言官来,想必也会这样说。毕竟事出时候,后果不用他们承担,且如此看着,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果不其然,柳安扫视的一眼,已经有几人开始点头了。除了崔远、兵部尚书之外,大家似乎都很认同。就连右相也投以赞许的目光。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轻叩的手指,“这倒是好办法,且是目前为止最好的办法。但。”柳安一下下轻叩的手指忽然顿住,他抬眼看向户部尚书,“若是输了呢?算是节度使自己的吗?” 此言一出,堂下鸦雀无声。 唯有崔远轻笑一下。柳安知道,这一点崔远和自己想的一样。 众人似乎都在想方才柳安的话,这样的话,如果真的输了只能算在节度使自己身上。可……大雍的节度使听命都要死,更何况自己决策。 柳安轻笑,“你看哪个边境之地,还经得起再换两次节度使?” 别说换两次了,就算换一次都是元气大伤。 说起这样的事柳安便觉得心中闷的慌,明明这里只有几个人,他还是觉得喘不过气。 最后叹了声气,站了起来,“我看今日也不能论出个什么了,就此散了,回去都想想。”说完便扬长而去。 留下来的众人并不意外柳相的做法,但凡是关于边境之地的,几乎没有什么解决之策。别说节度使他们不敢为大雍卖命,若是他们个人落上个节度使的位置,也没人敢去。 从政事堂出来的柳安抬头看见黑压压的云,心想着,或许这就是自己觉得喘不过气的原因。 政事堂还是有些高,站在上面觉得下面的台阶很长,或许陛下就是因为皇宫的台阶太长了,以至于他站在高处不能看清下面的人。陛下是个好皇帝,知道忧心百姓,却不是个圣贤君主,从不信任自己的臣子。 他忽然觉得很可笑,为什么,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他竟然开始对这个皇帝生出期待。 或许是他不够狠,做不了乱臣贼子,下不去狠手直接换个皇帝。 如此想着,他又想到了太子,摇了摇头,太子和陛下太像了,谨小慎微,恐怕会成为陛下的样子。 …… 天色渐晚,卢以清不知不觉已经在将军府上留了一下午。他们最终还是决定先看看七皇子和三皇子那边的动静。只要陛下现在没有易储君的意思,等陛下殡天后,太子自会顺利即位。到时,三皇子和七皇子必定会同时动作。或者他们会先下手铲除一方。毕竟在他们眼中太子是最好处理的。 所以他们就算是有什么打算,更要小心翼翼的。 卢以清以为禁军若是能握在手里,恐怕有大用处。 此言是真的,但是如何收揽禁军?皇家亲卫,不是说动就能动的。 “可正因为是皇家亲卫,他们或许愿意拼死护着太子。”卢以清道。 王凌摇了摇头,“禁军会抵挡,但不见得会拼死抵抗。就算是换了一个皇子继位,也还是他赵家的人。” “除非……柳相愿意帮太子。” 话音的最后又落在了柳安身上,卢以清不大清楚柳安在朝中地位究竟如何,今日一听,还是不能小瞧了自己的夫君。 柳安到底是聪明的,当年父亲若是和他走一样的路子,恐怕也不会有后来的事了。 “天色不早了,我也改回去了。”卢以清起身道:“回去,看看柳相是否回来了。” 众人虽没说什么,但也都听出来言外之意。卢以清要试一试。 “听闻,丞相对夫人极好?”角落的那个老者问了一嘴。 卢以清心里清楚,他不是在关心自己过得好不好,而是考量着自己在柳安心中的分量,最终能不能蹙成这件事。 她淡淡一笑,“极好,但,夫妇不同心。” 有些改说清楚的,她已经说过了,显然,这些人还要再听自己说一遍才愿意相信。 卢以清正准备出去时,老者们又祝福她要小心些。 还有人道:“阿竹勿慌,若是真有人想要害你,这一次就算是拼了老命,我等也会护着你。” 一脚已经出去的卢以清转过身来,拱手一拜。再抬眼,面前的人都是能唤她‘阿竹’的长辈。 而她清楚,这一切都是父亲用一生换来的。 从将军府出去后,一路上卢以清都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到了长安街上,她想下去走走,一直没有说话的念念有些犹豫,今日周禾也不再,万一出了什么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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