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了!快去准备热水和止血镇痛的伤药!” “好我这就去!” 甘静芸和姜清七手八脚的把陆明绯身上的衣服用剪刀剪开。因为天气冷,从轩辕殿一路背回后宫逢花台上耗费了些时间,她背上和腰臀上的血肉与衣服粘连在一起,撕掉衣服时犹如撕掉皮肉一般痛苦。 偏偏陆明绯要隐不发,死死咬住嘴唇没吭一声。 可她遭得住甘静芸遭不住,到后面实在看不下去,偷偷抹着眼泪跑出来。 等在屏风后面的齐思书看她这般反应,就知道陆明绯伤的不轻,愤怒的一脚把面前凳子踹倒。 无辜的凳子倒在地上。咕噜咕噜转动两圈,摇晃一会儿,安静无声。 陆明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还被禁足,落魄至此,昔日春光明媚的逢花台如今上上下下,人人都耷拉着个脸子,随时随地准备披麻戴孝为谁嚎丧一般,弥漫着一种莫名狼藉诡异的气息。 甚至有人已经视逢花台为火坑,认为陆明绯算是完蛋了,西北陆家的好日子也到头了,连最后的靠山漠北王也会把陆明绯当成没用的弃子一样抛开,纷纷急切的开始为自己寻找下家。 陆明绯知道并不在乎,她现在在乎的只有韩先生要安好,即将来长安的父亲陆如晦要平安的来,毫发无伤的回。如果顺便朝廷里的那些挑拨离间、颠倒黑白的小人可以原地暴毙,那就最好不过了。 但是很不幸,一切事情的发展轨道都偏离了她的心中期待,朝着希望的反向越走越远,无可挽回。 在闯入轩辕殿冒死救下被当庭杖责的韩信芳后的第三天,她软硬兼施派出宫外帮她看望韩信芳的吕溪宁低眉丧眼的回来。 陆明绯还下不了床,在床上趴着看书,看见他走进来时那一刻心里立刻涌上一中不好的感觉。 片刻的心慌意乱让她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嘴唇微张,问出了她虽万般不情愿但已经沉在心底,知道答案的问题。 “韩先生……还好吗?” 话音落下没有得到立刻的回答,吕溪宁一呼一吸之间,短暂的沉默,似乎已经交代了问题的答案。 陆明绯放下书,刚才微微颤抖的心脏此时在胸膛里跳动的节奏变得滞塞缓慢。 “绯姑娘……您心里要有个准备……” 吕溪宁觉得对她说这些话,艰难到简直快要了自己的命。 “韩先生他……他走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大吉大利今晚开杀 陆明绯并没有像吕溪宁预想中的悲痛欲绝或者是暴跳如雷,她甚至表情都没变,只有眼睛里有一点细微的闪烁。 “什么时候的事?”她开口轻声问道。 “就今天下午,韩先生实在伤的太重了,皮肉尽烂,高烧不退,我们用了很多药都无济于事,先生挣扎坚持这两天……也着实痛苦,或许离开,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另外,韩先生走前,留了话给姑娘你。” 陆明绯睫毛抖了抖,“先生说什么?” “他让你不要去和他们纠缠,你什么也改变不了,他要你明哲保身,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一生。” 陆明绯哧一声笑出来,笑中含着的泪水滴落在手中的书页上。 “怎么都这么告诉我,一个个的都商量好了是吗。” 她苦笑让吕溪宁心里发酸,轻声劝慰她:“绯姑娘,您别太伤心了,您自己还是个病人呢,要顾好自己的身子啊。” 陆明绯擦了擦眼泪,平静的问他:“先生的身后事可有人为他操办?” “这个您放心,韩先生的学生于展鸿于大人已经开始安排丧礼了,他也特意叮嘱我转告您一声,请您务必放心,韩先生的丧礼他一定办妥,纸钱祭品他也会代您烧过去。” “于大人。” 陆明绯低声呢喃一声感叹道:“是啊,昔日那个落魄书生都已经成了在朝为官的于大人了,当日他因为科举不公,屡屡落榜,是韩先生揭穿黑幕,他也终于得以拨云见日,青云直上。可惜,韩先生还没来得及见着他的得意门生在朝堂上大展身手,就被那帮脏东西害死了。” “绯姑娘……”“行了。” 陆明绯摆摆手,“我没事,你下去吧。” 吕溪宁欲言又止,还是低头顺从的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陆明绯的表现出奇的乖巧听话,静静卧床养伤,好好吃药,饭也一顿不落,从来不屑一顾的补品也会吃个干净,比起之前简直判若两人,惊呆了为她伤透脑筋的吕溪宁和姜清。 甘静芸和齐思书本来还很担心她会因为一连串的打击精神崩溃,天天都找各种理由来逢花台看望她,结果发现她比自己都能吃能睡,一颗悬着的心也放回肚子里。 但是陆明绯毕竟在被禁足,齐思书和甘静芸能过来陪着她的时间很有限,加上春节将至,他们也有得忙。 春节到来满宫上下自然是喜气洋洋,一团热闹。唯独逢花台单独被摘出来扔到一边吹冷风。 虽然陆明绯不介意,但是甘静芸心思细腻敏感,总觉得她一个人待着可怜。因此每次离开时都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陆明绯也总是微笑着让她不要担心。 唯有今天不一样,甘静芸走时,陆明绯犹豫再三,还是叫住了她。 “静芸。” 甘静芸马上回身,“怎么了明绯?” 陆明绯手指蜷缩着卷着被子一角,“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你说。”甘静芸看到她面色不轻松,知道这么忙未必好帮。但还是果断转身回来坐在她身边,轻声坚定道:“我一定尽力帮你办成。” “我要出宫。” 陆明绯说完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眼睛道:“静芸你不用着急回答,我想告诉你,我要做的这件事,办成了未必会有任何回报。但失败了一定会带来祸患,即便我再不想,也有会连累到你的可能。我不想让你为难,所以你想清楚再回答我。但是不管你帮还是不帮,我们之间的感情都不会为之受到任何影响。” 甘静芸没有过多思考,把另一只收搭在陆明绯手背上,“你只告诉我,你想做的那件事,是不是非做不可?” 陆明绯毫不犹豫点头:“是,非做不可。” “好。”甘静芸也毫不犹豫的回答她:“我帮你。” 除夕那一日,夜空上和往年一样炸开朵朵烟花,爆竹声声穿进冷寂寥落的逢花台中,独自坐在镜前的人慌然梳理这些头发。 姜清和吕溪宁满脸的紧,张,端过去的茶水放在桌上时不小心洒掉一半。 姜清惊呼一声,镜中倒映的人影马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芸姑娘……” 甘静芸穿着陆明绯的衣服,紧皱眉头摇摇头:“嘘,别怕,明绯一定会好好回来的。” 吕溪宁快步过来跪在甘静芸身边,蹙眉求她:“这太冒险了,芸姑娘您怎么能答应她呢?她刚走不久,我现在追过去,或许……” “不可,明绯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她。” 甘静芸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门口方向,双手合十低声默念着祈祷她平安回来。 与此同时,穿着甘静芸衣服的陆明绯在四散烟火下快步而沉稳的走在宫道中,忽明忽暗的火光照在她年轻却略显阴翳的脸庞上,似乎与当初那个无数次在这条路上往返的活泼明媚的陆明绯的身影重叠过一回,又渐行渐远渐不复。 前方黑暗角落里走出来一个人影,陆明绯没有丝毫停顿的迎上前去。 凌摩恭敬的低头轻呼一声「王妃」,把手中备好的黑色斗篷披在她身上。 陆明绯声音听上去比城头上的积雪还要冷,“人都抓齐了?” “是,按照您的吩咐,三个人,全都绑在城郊外的一间废弃地藏庙中,风异和陈棋在看着。” “出宫令牌还有马呢?” “祥雷准备好了,在宫门外接应,出宫令牌在这儿。” 他双手递上一块令牌,陆明绯拿过来揣进衣袖里,抬腿正要走,凌摩在后面叫住她。 “您真的想好了吗?” 陆明绯顿住身形,藏在斗篷下面的拳头攥紧。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恕属下多嘴,那几个人死不足惜,只是不该脏了您的手,您若是……” 陆明绯打断他,“知道多嘴就别多余说那些话了。” “是。” 她把斗篷帽子戴上,宽大的帽沿遮住大半张脸,寒风吹气积雪晶晶莹莹落在肩膀上,很快又被多少焰火也照不亮的黑色身影融化消噬。
第一百六十九章 杀杀杀 城郊地藏庙。 破庙四处漏风,金身残破的地藏王菩萨供台上点着两盏幽暗的长明灯,北风呼啸着窗间破纸涌进来,吹得室内光影变换,两侧摆着的金刚塑像狰狞愤怒面目越加诡谲。 “来人哪!救命啊!” “啧。” 歪靠着供台的黑衣侍卫停下正在把玩匕首的手,眼睛一睁,看向本该光秃秃的柱子上五花大绑着的三个人形物体。 他抬手一扬,匕首脱手而出,只听嗡一声铮鸣,匕首穿过其中一人的发髻,死死钉在柱子上。 “风异别玩了。” 另外一个叫陈棋的侍卫把手中的酒坛子放在地上,走过去把地上的破抹布捡起来塞在吓得两腿打颤的人的嘴里,顺手把匕首拔下来。 “王妃再三叮嘱,人要活的。” “谁玩了,明明是你没把他嘴堵严实。” 叫风异的那个侍卫直起身,刚想伸个懒腰,门忽然被从外面打开,凌摩和祥雷一前一后走进来,中间拥着一个浑身被黑斗篷遮的严严实实的陆明绯。 陈棋和风异连忙低头向她行礼,陆明绯眼里只有那三个被绑在柱子上苦苦挣扎、又是威胁又是哭求的人,招招手让他们找了一把椅子。 她掀起衣摆款款落座,伸伸下巴,“把他们眼睛上的布条摘掉和嘴里堵的都摘掉。” 凌摩迟疑在她耳边道:“请您三思,若让他们看见您的脸……” 陆明绯微微侧头看他,异色双瞳里有着他之前从未见过的酷戾残忍。 凌摩立刻闭嘴,祥雷走到三人面前把他们眼睛上蒙着的步条全都扯掉了。 三人眨着被蒙的太久的眼睛,惶恐看向面前五人。四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面无表情围站在坐在前面椅子上的人身后,椅子上的人一句话不说,静静坐在椅子上,黑色斗篷与黑暗融为一体,缠着白纱布的手指拂过泛着蓝光的刀沿,帽子垂落下来遮住整张脸,神情冰冷,仿佛来自阴司地狱的使者。 吴太医率先先开口哀求:“我们无冤无仇,这位大人为何要绑我们来这儿?要钱要货都好商量,我是太医救人无数,当着菩萨的面你要杀我那可是要损阴德的啊!” 朱华壮着胆子叫嚣:“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姨父是朝廷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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