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乱,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官家似乎不想再战,让前去江宁的三皇子与另外两路兵马回京。满朝震惊,文官们的札子像雪片一样送进资善堂,但官家不为所动,像是铁了心一般。 朝中折损几名大将,官家却不恋战,而像是要将周崇请进京城一样,周崇与齐王原是怕有诈,但留在京中的顾珩也传了消息,朝中现在无人可用,若是这仗再打下去,兖朝的命数也要绝了,至此他们才不怀疑。 赵恪这十几载如履薄冰,眼看临门一脚更是谨慎,不敢急躁冒进。 他早在泉州诛杀镇国公大儿子时便将周崇的旗子换成了自己的,如今兖朝上下都知晓,是他赵恪要起兵造反,而并非周崇,这也坐实了流言。 此番他率军回京,打的旗号便是“清君侧”,弼王早在年前便被他诛杀,弼王府的血流了三天,上至弼王与王妃,下至一只狗都被拉出来斩杀,蠡元的百姓见此惨状,哪里还敢负隅顽抗。 百姓咒骂他连手足兄长都诛杀,实为狼心狗肺之人,他听见一回便杀一回人,杀的多了再没有人敢说这种话。 李清然此次也是被他带在身边,自她从京中被接回江宁时与他大吵一架后便沉默不语,已经有一月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话,使女又说她找人问了滑胎的药,赵恪知晓又去将她骂了一痛,但对方像是装作没听到一般,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过他,他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如今李清然腹中的孩子已有七个月了,正是小心的时候,她却整日坐在马车外吹风,像是故意与赵恪作对一般。 赵恪总是拿着披风来寻她,她也不说话,二人只是沉默着。 “阿然,我是逼不得已,旁人不知晓,你该理解我的。”赵恪叹气,将披风盖在她的肩头。 李清然听这话倒是红了眼眶,她自有孕以来情绪总是上下起伏,稍稍说几句话便红了眼眶。 同样的话赵恪已经同她说过无数次,次次如此,说他有苦衷,若是这天底下的恶徒都说自己是逼不得已而为之,那天下的恶徒岂不是都是好人了。 可李清然却是想笑,他去蠡元时非要带上她,她是亲眼见着他拉长弓将弼王射杀,也是他亲自下令诛杀弼王府的众人,老弱妇孺,弼王的孩子只有三岁,也死在周家军的刀下。 蠡元血流成河她是亲眼见着的,为着皇权,赵恪弑兄的时候没有一丝的犹豫。 他杀了这么多人,可到头来却喊着自己是逼不得已。 李清然无声落泪,这罪孽太深了。 “赵轻诲,我们这样是要遭报应的。” 赵恪上前,只是握住了李清然冰冷的手,他说:“无事的阿然,要遭报应也是我受的,不干你和孩子的事。” 他自小便知晓,他是注定要颠覆这皇权,自古帝王的宝座,便是用白骨堆成的。 千里之外的京都城。 官家还在资善堂处理政务,前线传来消息,齐王怕是不出七日便能入京交界,皆是定会铁骑踏破皇城,他早早便让禁军守在皇城门,只等着齐王来。 资善堂寂寥无声,已过亥时,圣人带着一碗梨汤而来。 “官家眼下乌青,想来这几日定是未好好休息。”圣人将梨汤端上桌案,轻轻抽走赵栴握着的笔。 她满脸柔情,“世子已安然无恙,如今正赶往京城。赵恪入京之时便是他身死之日,一切准备妥帖,官家不必再忧心。” 赵栴却是抬眼瞧她,眼中露出不忍。 “贞姝,定要如此赶尽杀绝吗?” 圣人姓秦,闺名贞姝,她已经许多年未听赵栴如此唤她,上一回好似还是十年前,平日里,他都是唤她皇后。 作者有话说: 马上要结局了,可能都是晚上更新,要理一理剩下的大纲,大家顺便想一想有没有想看的番外,可以留言哈感谢在2023-10-05 21:28:45~2023-10-06 21:26: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黄葛晚渡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许妃自缢◎ 秦贞姝面上依旧带着笑意, 只是说出来的话不容赵栴质疑。 “官家与我夫妻三十余载,是从越王府相互扶持走过来的, 我忍了他们二十多年才等到如今这一刻,官家却说我赶尽杀绝?这是何等的可笑!” 她在王府为妃时便处处受许妃的掣肘,她的母家并不鼎盛,只是朝中的一个三品官员,而许妃则是出自郢丘许家,是世家大族,当年许家将许妃送来便是为了赌一赌赵栴有没有本事坐上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 许家的确赌赢了,赵栴力排众议坐上皇位, 也成为一代仁君, 后世都在赞扬, 不过这都是后话。 赵栴只叹了口气,想握住秦贞姝的手却被她躲开。 “贞姝,好歹留下…许稚一条命。” 半晌, 他才开口。 赵恪残杀手足之事早已传遍京城, 世人纷纷咒骂, 听说了蠡元的惨案后甚至连官家都骂上了。 他是反贼,如今要么死要是成,而他注定只能死,不死难以平民愤。 秦贞姝却是又轻笑了一声, 只是这声音在官家耳中十分讽刺。 “官家,你曾许诺我的, 许稚欠我的全要还给我,他儿子犯下如此罪孽她又怎么能全身而退呢?弼王的母妃生他时难产而亡, 他也算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 如今身死便是为了给他弟弟铺路, 三皇子蠢笨,但却是最像官家的孩子。 仁义是世人赋予的,而这条路也是官家替他选的,如今临门一脚,官家可不能再心软。不然弼王便白死了。” 她冷静地出奇。 大殿内安静了片刻,官家沉默不语,只是顿顿地点了头。 秦贞姝出了资善堂,却没有回寝殿,而是朝着西南方向的一座宫殿而去。 悦香阁,是许妃的住处。 便是她离京十多载,这座寝宫也是闲置了十多年。 羽林军跟在她的坐撵后,当她进殿内时便将悦香阁团团围住。 悦香阁内的宫女见她,连忙放下手中的活,纷纷跪下行礼。 许稚还未歇下,秦贞姝至她面前时她正捧着兵书,见到秦贞姝才忙俯身。 “娘娘大驾,妾有失远迎。” 秦贞姝并没有让寝殿内的宫女退下,只是悠然坐下,微微抬着下巴,面上满是寒霜般的冰冷。 “你的儿子马上便兵临城下,若是此刻用你祭旗,不知他会不会更快一些?我也多年未见他了,倒是想瞧瞧这个孩子到底长成了什么模样。” 许稚闻言却是笑起来,那笑声响彻整个内室,她眼泪都像是要笑出来一般,半晌才止住:“用我祭旗?真是笑话!便是杀了我,等我儿子当上皇帝我也是名正言顺的太后,而你丧家之犬罢!” 她狠狠地盯着秦贞姝,眼中好似有滔天的恨意。 她知晓秦贞姝恨她手段太狠,害得她失了孩子还落下病根,她又何尝不怨恨秦贞姝毁了郢丘百年的基业,害她的父母兄长惨死异乡,反了赵栴不过便是朝他讨要曾经本该是她的东西罢了。 “当年若是没有我们郢丘许氏的助力,赵栴如何能坐上皇位!这天下本就该归我儿所有,我只恨当时我心软留了你一命,不然你怎么能活到现在。” 她满脸扭曲,朝着秦贞姝走去,滔天的恨意像是要将她吞噬殆尽。 十多年前许家覆灭,她只能苟延残喘求了一道圣旨带着年仅八岁的赵恪回郢丘为父母收尸,从此郢丘便也成了赵恪的封地,不得召不可入京,也是在那个时候,她对赵栴的满腔爱意也变为了恨意。 郢丘许家的女子,是生来就要成为皇后的,只是当年他们晚了那么一步,让秦贞姝捷足先登,她只能沦为侧室,那是许家便做出来决定。 既然做不了皇后,那便做太后。 秦贞姝有了身子,太医诊断怕是个男胎,许家人便想趁此毁了秦贞姝让许稚上位,可当时许稚却不想让秦贞姝这般轻易死去,便设计使她滑胎,还落下了病根,终生不得有孕。 许稚回想起那段时光,满心只有后悔,若是当时她再狠心一点直接杀了秦贞姝,那许家就不会满府灭门,她也不必躲在郢丘筹谋多年。 她抬眼去望秦贞姝,眼中只有恨意。 秦贞姝起身,也朝着她走去,“许稚啊许稚,十年前是我赢了,十年后我自然也不会输。” 案台上的烛火忽然灭了一瞬,烛火炸的火星四溅,烛火印在秦贞姝的脸上,红光映面。 寒光乍现一瞬,只听许稚短暂而又急促的呼声,她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秦贞姝。 许稚的身子缓缓倒下,月白的宫装被鲜血染红一片,室内的宫女失声尖叫,浑身颤栗着跪倒了一片。 许稚撑着一只手按在地上:“你以为杀了我便能让赵恪回头吗!秦家的位置坐不长的!” 秦贞姝只是轻笑,慢条斯理地将手擦净:“杀你只是想杀罢了,秦家从不任人唯亲,更别说仗势压人,秦家永远不会像许家一般。” 她将染血的帕子随意丢到许稚的面前,迈着步子朝外走去。 “许妃自知罪孽深重,如今已畏罪自杀。这个消息必得快快送去前线。” 这场闹剧也该收尾了。 - 许妃自缢一事很快便在京中传开,当然这也少不了秦家在背后推波助澜。 墨夭得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去寻薛小娘。 “主上已死,你我不在受她掣肘,到底何时出城?少主的大军后日便能踏破城门,届时再走便麻烦许多。” 她不知薛脂凝如今还在等什么,眼下真是云家松懈的时候,若是再等下去,等齐王如今可不好再出城了。 薛脂凝依旧漫不经心,心里在琢磨另一件事。 她私心作祟,想带着云卿姿离开,花暮锦如今不知生死,云卿姿留在兖朝怕也是寸步难行。 况且,最重要的是她要取出云卿姿体内的茳荧虫,那是极好的引子,若是有了茳荧虫,她所研究的蛊虫更为上层,用在顾旻身上正好。 “不必担忧,棠梧院有密道可以出城,我自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必定要等到齐王破城之时,趁乱我们才能离开京城。” 她说完,又让墨夭附耳过来,说了细枝末节的计划。 墨夭满脸疑惑,但却管不了这么多,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虽是入春,但这几日依旧是下着雨,雨中甚至还夹杂着雪片,云卿姿精神不佳,整日都昏昏沉沉,晚上喝了安神汤便沉沉睡去。 春寒料峭的雨夜,有人裹挟着满怀的春意来到她的床前。 黑暗中,他将怀中的春花放下,试图唤醒睡梦中的女娘。 可云卿姿睡得很沉,只是感知自己的耳畔有人说话,像是呓语像是叹息,声音太过耳熟,像是她朝朝暮暮所思的,可她却睁不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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