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管事,他们原本就负责具体事务,此次许盈去长城县做县令,就更不好带着他们跑了! 留下的婢女僮儿,有能力的就去做管事预备役,开始负责一些事情。许盈离开建邺之后,很多事情缺少一个拍板的人,这就注定决策、监督、执行的人要变多,不然个人权力太大,很容易出现‘腐败’,他们正好可以补上这个人力缺口。 至于没能力的,就交给母亲杨氏好了,家里总有地方要用到人的。 安排好了这些事,剩下的也就是产业了...其实许盈并不是很担心自己产业的运行,这倒不是因为产业的事相对简单,而是在这些事上许盈有可以信赖的人!像是随园产业,他就一股脑交给了关春总览,而随园之外,无论是救助建邺贫民的慈善基金及配套产业,还是配合随园、北人南运的工作,与官方打交道,都有吴轲扶持。 李益在北人南运的事上做的很好,豫章那边的产业做的不算出彩,但也算稳妥。原来许盈在建邺的时候他们能做得好,许盈今后去了三吴,事情也是一样的,根本没什么影响。 总体上不担心,只是细节上还需要再斟酌斟酌,为此许盈这个秋天经常巡视各处产业,制定一些规则,为的是自己离开建邺之后,一切都能像以前一样运行。 “那些琐碎事务差不多了,只是不知你们又是什么打算呢?”许盈站在水芝楼旁,邻着荷花池的水榭喂鱼,水榭之中只有许盈和他三个学生,就连侍奉的婢女都没有,他这话问的自然是蔡弘毅他们。 按照道理来说,老师走到哪了,学生就该跟到哪儿侍奉。事实上蔡弘毅三人也是这样想的,许盈去长城县,他们跟着去就是了!之前蔡弘毅就是这样的,至于卫琥和乐叔乔,乐叔乔家里巴不得如此,卫琥家里要麻烦一点儿,但卫琥自己心意已决,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但当三个学生一致决定要跟随许盈去长城县时,许盈却摇了摇头:“飞虎和罴奴也就罢了,他们还是进学之时...成仁你又怎么说?你之前就已经定品,家中怕是催着你出仕了罢?” 蔡弘毅比许盈还年长呢!虽然大不了多少,但确实已经是家族‘关注’的年纪了!出仕什 么的先不说,至少催婚已经安排上了! 许盈不是要赶蔡弘毅走,而是真的觉得饿蔡弘毅已经到了‘毕业’的时候了!蔡弘毅有学问、有能力、有一颗儒家学子改变世界的心,如今正是应该大展拳脚的时候啊!留在他身边或许能够学到一些超出时代的东西,但最重要的东西他已经接触到了,他也不可能在许盈身边学一辈子,就图把许盈知道的东西全都学到。 卫琥和乐叔乔一听,哦,不关我们的事,心立刻就放下来了。老师不是赶他们走,而是让大师兄‘结业’,那就没问题了——虽然大师兄也很有才能,和这样的大师兄一起学习也大有益处,但在卫琥和乐叔乔那里,最多也就是可惜一下。 只要老师还在就没有问题了,说不定转天就会有新的师弟填补空缺。 只有蔡弘毅,一边心里确实有些跃跃欲试,想要学有所用,开始做些实事。另一边,他又想继续呆在许盈身边,他并不认为自己已经把该学的东西学到了。事实上,在老师身边呆的越久,他就越有一种感觉。 感觉老师看到的世界和他是不一样的,而他终其一生也不太可能和老师看到一样的世界,只能无限靠近。 “老师...”蔡弘毅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而起。别的师生这种时候可能还会说些客气话,学生痛哭一番,或真或假表达自己的不舍、不愿。但蔡弘毅和许盈从来都是不做假的,这个时候也不可能临时作态。 “我还是想跟随老师学到更多...”蔡弘毅最后也只能这样说。 许盈却摇了摇头:“你已经可以离开去做自己的事了,哪里来的老师能教学生一辈子?” 他播下种子,自然希望这些种子能够在不同的土地上生根发芽,然后多多少少改变这个世界,往好的方向——现在,蔡弘毅只是第一个而已,今后会越来越多。 蔡弘毅想到了很多,甚至想到了孔子和他的门徒...圣人门下多贤人,这些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了孔子,有了自己的前途。这些人也不是学到了圣人所有才离开的,只是确定自己学到了足够的东西,可以去改变一些东西、实现自己的抱负,然后就去了。 他扪心自问,自己想要去做什么吗? 是想的!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或许在最初父亲为他取名、寄予某种期待的时候,他的性格、理想就冥冥之中注定了!他不是那种能裹足不前,一辈子只是求知的纯粹学者。他是‘士’,‘通古今,辩然不,谓之士’;‘学以居位曰士’;‘以才智用者谓之士’... 蔡弘毅是许盈见过的,最典型的儒生,这里的‘典型’指的是春秋战国至于西汉的那种典型,之后的儒生其实多多少少都把儒家道理学歪了。有担当,敢作为,性格刚烈,以天下为己任,完美贯彻着天下为己任! 许盈一点儿也不怀疑,蔡弘毅从他这里离开,可以成就一番大事业。 许盈见蔡弘毅沉默不语,笑了笑继续道:“今日就为成仁你上最后一课。” 虽然以后蔡弘毅依旧可以向许盈请教问题,但那个时候一切又不同了。 “《论语》是我等儒生发蒙后第一书,都是倒背如流的...今日旧事重提,只说《论语》中两节,一节是《述而》‘子曰:天生德于予,桓魋起如予何?’,另一节是《子罕》‘子畏于匡。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许盈没有实现打招呼,自顾自开始了最后一课。 不只是蔡弘毅这个听最后一课的,就是卫琥和乐叔乔都面色严肃起来...这不是他们的最后一课,但他们也知道这一课必然不会简单!他们能学到多少是多少! “为何以这两节为最后一课?”许盈问了一句,但没有等蔡弘毅回答,而是自顾自地道:“只因我打算用这两节圣人前言赠你——桓魋欲加害孔子,孔子说,德行在我,桓魋这样的人又能怎样?而孔子在匡地被围困,却一点儿也不慌张,而是镇定自若说,文王已死,大道在我!如果上天注定要毁灭大道,我就不该得到大道,如果上天要大道存续,那匡人又能把我怎样呢?” “真正的儒生,必然真正相信,天下在我,非我不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真正的儒生就是这样霸气的,事实上直到西汉末年,儒生们都还有着这样的政治理想。所以才有王莽上台...王莽上台是 得到了儒生支持的,儒生支持他,还真不是图什么从龙之功,而是为了完成儒家的终极理想,致君尧舜、恢复上古先王之治。 他们觉得王莽是‘贤人’,所以仿效上古先王禅让制传承皇位,而不是家天下父死子继——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王莽上位没毛病! 但考虑到那时的生产力水平,以及王莽其实是个‘影帝’的事实,只能说,他们是真敢想,也是真敢做! 做的事情‘不合时宜’是真的,可是其中的气魄之大也是真的! 只可惜,王莽下台,东汉建立,理想主义一如既往地输给了现实主义,之后的儒生再难恢复现代气象。只能在一代又一代的媾和中,吸纳越来越多的别的内涵、增加越来越多的扩充解释,终于到了孔子也认不出来的地步。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成仁,这就是长辈对你的期许。”许盈觉得蔡弘毅的长辈对他也是有着相当的了解的,这才能取这样的字。说着,许盈的声音低了一些:“无论将来走到何等境地,都不要忘记身为儒家士人,这份‘天下在我,舍我其谁’的气魄与责任!” “我少时与自然、天祥他们一起读书,这是你们都知道的,那时我曾赠他们一些话,如今也可以说给你听...我们生来是要改变这世间的,而不要被这世间万物改变!再回首,活成自己曾经最厌恶的样子。”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1-10 12:58:51~2020-11-11 18:33: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猫妈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筱婧婧23瓶;阿玖20瓶;猫妈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0章 蔡弘毅是在今年第一场霜降时离开的,他的离开悄无声息。他虽然是荆州蔡氏的子弟,但在建邺这样的地界,这个身份是掀不起什么波澜的。特别是他并未出仕,一直只是以许盈学生的身份出现。 他的名气大概也止于‘许盈的学生’了,毕竟当初这事儿引起过不少人背后议论。‘达者为师’这话说的是很不错,但真正拜比自己年轻的人做老师,对方还是个少年人,能做这种事的还是极少数的极少数! 更晚一些,等到大家发现许盈身边常常跟随的那个高大青年再没见过,才有人打听了一句。 “成仁回荆州了,他如今也要准备出仕之事...说不定还要成亲。”说起这件事许盈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后来想想,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以蔡弘毅的年纪,在这个时代成亲,只能说是正当时! 其他人一想,许盈都快要出仕了,比他年纪还大一些的学生趁着这个机会出师入仕,也算是抓住了机会。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也就不再问什么了,大家的话题很快转到了别处。 昨晚下了一整晚的雪,也是今年第一场正经的雪!之前是有下过雪粒子之类,但那只让道路变得泥泞了许多,并无别的表现,所以大家理所应当的就不把那当学了! 直到昨晚呼呼地刮了一整夜的北风,今早起来正是大地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大家这才说下雪了! 一旦下了雪,对于此时的贫苦人家是灾难,那意味着寒冷!连过冬柴草都不足的人家,这个时候甚至有冻死的危险!但对于贵族来说,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正好趁着此时举办各种赏雪、赏梅的雅集。 这是临时兴起的聚会,能聚起来的必定是关系比较好的小圈子内成员(此时正规聚会往往要提前好几天邀请,不然人家不一定有空,而且提前准备赴约也需要时间)。许盈参加的这场也不例外,也就是七八个常见的朋友。 “今日有好雪,可以作诗写赋!”蔡弘毅被提了一句之后,话题立刻转到了今天的正题。陈琉挽着许盈的手,往结冰的池塘水面一挥手:“若冲来写!若是能得佳句,也不枉我特意去接你了 !” 是的,许盈并不是那个奴婢传信招来的,而是陈琉自驾了牛车给接过来的——也是他们一行担心许盈受到的邀请太多,到时候去了别人那里。要知道,这样的聚会许盈是非常受欢迎的,大家都想让许盈来!只要许盈来了,仿佛聚会的档次就上升不止一个层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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