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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竹纸真正地投入生产、大办生产合作社时，竹器已经获得很好的利润，在建邺大卖特卖了！ 而竹纸投入生产，生产合作社终于有了些样子也远远不是能放心的时候！竹纸不同于竹器，在长城县这个地方，竹器生产时很有底蕴的,民间本来就多的是篾匠。如果只是简单的竹器，甚至可以做到家家户户都能自己手作！如此，竹器生产合作社想要招够素质达标的社员是非常简单的事，竹纸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长城县根本就没有生产纸张的传统（实际上，纸张生产在此时也算是一个新兴产业，没有手工业底蕴的地区都很难点亮这一科技树）,而且用竹子来做纸张的生产原料在此时也属于小众中的小众！此时生产纸张相对而言成熟的工艺是用树皮做主要原料，其他种类的主料还有藤、麻、木等等，至于小众的，连鱼卵都有！ 可以说,这个时候造纸业还处在初期野蛮发展的阶段。大家这个时候都没有实验出成熟的配方和工艺，所以都在用类似穷举法的方法测试配方、工艺等等。也幸亏这个时候纸张属于价格比较高的商品，利润很足，所以即使是用了奇葩的原料和造纸法，使得成本奇高、产量低下，也不至于让人亏本。 在这种‘百花齐放’的背景下，用竹子做原料自然也有人尝试，不过造出来的成品相当感人，基本可以无视就是了。 有这种结果并不奇怪，学会用其他纤维造纸，不代表工匠就可以利用竹纤维 造纸了。表面看只需要对生产工艺做简单微调就行，实际上难度比从头搞一套造纸术简单不到哪里去！就像如今胡麻油（就是芝麻油）已经有了，但就是没有豆油、菜籽油等其他素油。 都是压榨油，但具体到原料用的不同，差别也是很大的！ 等到古人可以从很多不同的植物中榨取出油液来，植物油终于价格亲民起来，那已经是宋代的事了（宋代炒菜法盛行，一方面是铁锅工艺成熟，另一方面也和素油的普遍有关。如果用荤油炒菜的话，佷容易炒糊的）。 对造纸没有认识的工人，再加上新工艺，使得竹纸生产合作社很难像竹器生产合作社那样很快就步入正轨。 这一阵已经有令许盈满意的合格竹纸生产出来了，但问题还是很多。帮着督管这件事的虞恕拿来了新样品给许盈看：“大人，如您所说素白坚韧的竹纸已经得了，只是产量还是有限！” 成品越来越接近许盈理想中的样子，反复端详竹纸的许盈微微点了点头：“此事我也知道，不过纸是好纸，已然可以去发卖了！” 就这样，下一批竹器送去建邺时，同去的还有两船竹纸。为此，许盈写了一篇《竹颂》，为的是赞扬竹子的美德——竹子真是太好了，既可以用竹林给人带来阴凉，又可以栽种在院子里美化庭院！竹笋可以吃，竹叶可以入药，竹子本身还是最好的建材，平常制造家具、弓箭等等更是离不开它！ 相比起树木，竹子还具有生长迅速的优点...这个世界上几乎找不到比竹子对人类更有帮助的东西了！ 除了这些实际上的，竹子还具有笔直优美、坚韧不拔的优点，一向被人们同风雅、君子等美好的意向联系在一起...虽说草木无情，但人就是喜欢赋予某些草木以特殊的情感，比如松柏的高洁坚韧，又比如梅花的傲然独立，荷花的出淤泥而不染。竹子也不例外，总之就是大家都喜欢竹子，实在是老少咸宜！ 在《竹颂》中许盈很有感情地写道，他在长城县尝试用竹子制造纸张。如果可以用如此便宜的原材料制造出合格的纸张，这样天下的读书人就都能受益了！结果还真让他成功了。 如今第一批竹纸送到，许 盈卖的不贵，毕竟按照他在《竹颂》中的说法，制造这种竹纸的目的就是让一些囊中羞涩的读书人也可以用上纸。而就算是这样，竹纸的利润也相当可观，比竹器大得多！ 这也不奇怪，竹器市场是过饱和的，就算长城县的竹器不需要材料成本，又有许盈这个顶流加持，也已经面临很大的竞争了。纸张就不同，这毕竟是个新兴产业，还是个肉眼可见市场广阔、产业规模不断增长的新兴产业，这从根子上就是不一样的。 竹纸现在是在增量市场中战斗，纸张这种东西，现在只要生产出来，大家都是不愁卖的！ 竹纸在建邺卖的不贵，但并不缺少逼格，许盈为竹纸做了包装，两刀纸一捆，用纸包着，上面有‘长城竹海’这个商标。而按照许盈给塑造的品牌文化，这竹纸虽然是普通的纸，但背后的文化含义是相当丰富的！ 首先，以竹为材料，这就显得比其他很多纸张‘雅’了很多。其次，他质量好却不很贵，这体现的是一种质朴的内核！那些高端纸，比如说名重一时的鱼卵纸，又比如说如今在随园卖的一天比一天好的‘澄心堂’，这些或许质量更好，但是他们的价格也注定了普通读书人不可能日常消费！而竹纸就不同了，这才是最广大读书人日常所需啊！ 这样一种有文化底蕴，有当红顶流背书，同时还物美价廉的白纸，谁还不大呼真香？ 其实，有这样的基础，长城县竹纸就算像澄心堂那样走高端纸路子也是可以的。竹纸在质量上比澄心堂有不如，但在此时来说并不算差...奢侈品这种东西，影响其销量的原因有很多，质量只是其中之一，甚至这根本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只要质量不是太过拉胯，做好其他方面，让大家忽视其质量不出众是很简单的。 但许盈没这么干，因为他考虑到了未来长城县竹纸的出货量会非常大！这样大的出货量注定了走奢侈品路线是行不通的！ 不走奢侈品路线或许在单品利润上会低一些，但在总利润上却是更高的！而且，这样大的产业规模也能供养更多的从业者，这对于不适合耕种的长城县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第一批竹纸很快在建邺一售而空 ！与许盈相熟的朋友平常在一起还笑谈过这件事，韦瑾就笑言：“若冲果然是务实之人，人去了长城县多久，就将长城县的竹子变作竹器、竹纸送到建邺来...哪里的县令会亲自出马卖地方特产？” 对此张祯倒是很理解：“别处都以工商为末业，地方主官哪怕是为实事，也多在劝农桑上下功夫...长城县不太一样，三吴之中，长城县穷苦，原因就在于长城县不适合垦殖。如今若冲帮着乡人从事工商，也是为乡人寻一条出路。” “也是难为他了！” 许盈带货带的挺开心的，但是在朋友们眼中，这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啊！虽然大家都不否认钱很香，各自家族也经营有工商产业，但这种事亲自沾手并不多，主流上就不太看得起这个！ 现在许盈为官一任，做一个县令‘小官’就已经够让人唏嘘了，却还要为了地方上的百姓有活路放下名门贵公子的矜持去‘卖货’！简直就是大些的‘惨’！ 大家还真想支持支持许盈的带货事业，表达一下对好朋友的帮助...只可惜，无论是竹器也好，还是最近的竹纸也罢，都卖的贼好了。特别是竹纸，售价很平民没错，但供应量不足，还没等到多少寒门学子来买，就已经售罄了，对广大普通学子的帮助其实没那么大。 许盈自然不会浪费这一股风潮，立刻让竹纸生产合作社开足了马力加大生产。很快，源源不断的竹纸运抵建邺，到了深秋时节，总算勉强保证了建邺的正常供应。 也确实是勉强，因为市场明显还有很多余地。只要长城县的竹纸产量能够进一步提高，市场的需求就能继续释放出来！ 另外，这还只是一个建邺...相比起竹器，长城县竹纸在更多地方都有极强竞争力！如果产量能跟上的话，大可以发卖给大商人，贩卖到天下各地去！这是一个想想就让人动容的超级市场！
第272章 “可惜了...”许盈对着虞恕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惋惜,虞恕又来向他报告这个月竹纸的生产情况了，还有许多账本需要许盈认可签字。对于现在的长城县竹纸来说，最大的制约因素其实就是产量！ 这个制约因素并不是现在才有的,从竹纸开始生产就存在了。 之所以会这样，主要还是因为产业工人很难扩大规模...通过流水线的方式,将造纸的许多道工序拆分,这降低了社员参与生产的难度！但这并不是说就没有难度了，为什么许盈上辈子最好的宣纸还是来自于固定的那一两家造纸厂？就因为那一两家造纸厂才有老师傅！ 一开始长城县的竹纸生产合作社，在最重要、难度最高的几道工序上,完全是靠许盈从随园抽调来的工匠撑着的,其他社员在这些工序上只能做学徒！能渐渐供应上建邺的需求,已经是合作社进步的快了。 不过这些刚刚从学徒转到正式工的社员技术上还有很大问题，只达到了能用的级别。因此，竹纸生产的次品率很高，生产效率在现有的社员规模上也有很高的冗余...也幸亏如今纸张的利润足够高，纸张的质量也整体堪忧，不然这些问题都会成为致命问题！ 因为环境比较‘友好’的原因,还能让竹纸生产合作社有一个慢慢发育的时间。 “如今得用的纸工需要多多磨练手艺，另外，还需要更多人来竹纸生产合作社。”许盈和虞恕说了几条比较重要安排，最后又强调了一下这个。 对此虞恕自然是赞同的，竹纸生意这样好做，傻瓜才不抓紧呢！如今竹纸生产合作社已经在和地方豪强们争夺劳动力了,但豪强们也没有吭声！为什么？还不是大家都眼红竹纸的利润...按照许盈所说，接下来会让长城县各家都派人去竹纸生产合作社参观、学技术！大家可不想这个时候得罪许盈，失去‘学习进步’的机会。 大家一开始就知道竹纸利润足，但真正见到之后才知道有多足！ 许盈并没有对竹纸生产工艺敝帚自珍的意思,毕竟这是一个产量增长之后反而能够更好地惠民的产品。再者说了，纸张现在是市场上有多少就能卖多少 ，就算是长城县的大户们也开办竹纸作坊，也不会影响生产合作社的销路。 到时候，这种私人作坊反而能成为有力的竞争者，让生产合作社更有活力！ 虽然现在各方面情况很好，但虞恕在点头之余也说了一下困难所在：“这可难了，学徒们看到师傅们分享利润，打磨手艺的劲头都很足！反而是师傅们多少有些遮掩，误了学徒们精进。” 这也算是传统手工业者的毛病了，总是藏着手艺，面对徒弟也想着留一手。具体到竹纸生产合作社，这些已经上车的‘师傅们’，还多多少少有些担心不断成长为正式工的土地一起分享一定比例的利润，这会减少他们的收入。 “到底还是见识太短！明仁你去同那些人说，如今竹纸是出多少贩多少，就算是徒弟做了师傅，也碍不着他们分润利润——若是他们还不改，就让建邺来的大师傅空出时间专门去教！只是这样一来，不能让人家白干，花的钱算作‘人力成本’。”这件事之前其实已经提点过社员了，但依旧有这样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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