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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野惊惧地睁开双眼。 身前却被一个很温暖的气息笼罩，她愣愣地抬起脸, 看向与她贴得很近的郎君。 楚辞云目露担心，不知道为什么, 见她被梦魇困住，他心里便也难受起来，只希望她快点醒来。 宋清野心中的痛意还未消失，就见楚辞云在身前，想也没想地扑上前抱住他，砍刀落地，声音很钝，而她音色疲惫且沙哑：“楚辞云。” 她又呢喃了一声：“楚辞云。” 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幸好。幸好你还活着。” 她一靠近，一拥抱，身上温热气息袭来，楚辞云心脏就受不住地乱跳，就好像心里面住了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动物，只要她一靠近，那动物就开始欢喜剧烈地乱跑乱跳。 他心脏受不住颤栗，一时呆傻地被她抱着。 宋清野在他怀里蹭了蹭，还没从梦魇回到现实，只低声：“我想你了。” 他伸手将她搂住，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没事，我还活着，没事了。” 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安慰的话便脱口而出，将她搂过来拥抱。 宋清野闭上眼，靠着他肩膀渐渐醒神。 “娘子困的话，去床上睡吧。” 她眸色变冷，声音还是刚睡醒的哑意：“你想起来了？” 楚辞云愣了愣：“没有呀。” 宋清野：“哦。” “为什么这么问？” 她想了想，道：“只有他才会这么对我。”这般温柔。 而你不是他。她心想。 楚辞云眨了眨眼，他，指的是谁？ 宋清野推开他起身，揉了揉睡得酸痛的脖子，淡道：“我饿了，你做饭没有？” 听她这般自然的语气，看来以前都是他做饭的。 “还没呢。” 他垂眸委委屈屈开口：“不过我也没做过饭，不知道能不能合姐姐胃口。” 宋清野：“没事，我可以将就。” 楚辞云：“……可我昨日就把菜做砸了，今日能不能有幸尝尝姐姐的手艺？” 宋清野脸上露出一种欲言又止的表情，“你确定？” 楚辞云笑得眼睛亮晶晶的，“确定并期待着。” 她古怪地笑起来，心想，她从未上过灶台下过厨，尝试一下新鲜事物也不错？便点头道：“可以。” — 灶房 原本一切都进行得好好的，宋清野一脸淡定地将菜下了油锅，可紧接着，那锅中突然爆出滋滋叭叭的声音，面对突如其来与擂鼓有得一拼的声音，宋清野直被吓得往后跳了两步。 她眼睛瞪得贼大，脸上震惊的表情不似作假。 宋清野眼神盯着锅，嘴里却喊：“楚辞云楚辞云！这锅是要炸了吗，为什么声音这么大！” 她左手上还抓着一把菜，右手拿着一把铲子，独留噼哩吧啦的青菜在锅里，她人却躲得远远的。 楚辞云被她的反应逗得发笑，下意识放柔了声线：“娘子，先把菜放进去，用锅铲翻炒几下，不然底下的菜要炒焦了。” 宋清野愣愣地点头，随后听劝地将菜隔空扔了进去，右手一甩，还顺带将锅铲一并扔进锅里。 哐当一声。 锅里烧菜的声音更剧烈了。 楚辞云：……完美的一次隔空抛物，很好，满分。 他无奈过去拿起锅铲，熟练地将菜翻炒几下，边解释：“菜刚洗完，上面还沾着水，把菜放进锅里，就相当于把冷水浇在热油上，油水沸腾，才发出了这种声音，娘子可懂？” 宋清野结结巴巴：“懂，当然懂！” 他又道：“这种菜熟得很快，刚才差点炒焦了，娘子竟然怕这个？” 说她不懂可以，说她怕就不行了！ 宋清野挺直腰杆，上前，凑到他身后，眼睛往锅里瞥，扬声道：“怕？我怎么可能会怕？不就是什么油炸了水、水炸了锅嘛？有什么好怕的？” 楚辞云唇畔恰到好处地扬起。 眼见着锅里的菜叶子从新鲜模样变成了餐桌上常见的模样，噼里啪啦的声音渐小，宋清野又立刻伸手指道：“诶诶诶！它快熟了诶！好快好神奇！你放盐呀！” “别忘记放盐了！” 楚辞云便听话地从某个竹罐里摸了几颗盐巴撒进去，边笑着调侃：“还是姐姐厉害，姐姐还要继续吗？” 宋清野恨恨道：“等我做菜，咱们今晚就别想吃上饭了。” 他笑：“我看未必，姐姐很有做菜天赋的嘛，起码知道锅热了要先放油。”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这话说的，一时分不清是在夸她还是在调侃她。 宋清野伸手向他腰部用力掐了一下，气道：“我又不是傻！” 楚辞云身体一颤，撩铲的动作差点打滑，他忙阻住她作乱的手，讨饶：“是是是，我说错了。” “哼。”宋清野心气顺了。 她又自然地将下巴磕在他肩膀上，望着那菜煮熟的模样，小声嘀咕：“看起来挺简单的嘛。” 楚辞云：“对嘛，简单得很。” 他腾出手把菜装盘，回眸笑：“再煮个豆腐如何？姐姐要不要尝试一下？” 宋清野砸吧了一下嘴，颇为不满：“就没有肉吗？” 他垂眸想了想，声音柔柔：“今日确实没买肉，不过屋里还有几个鸡蛋，那就再炒盘鸡蛋，明日再给娘子买肉可好？” 宋清野想也不想开心道：“好！” 楚辞云到角落那放着的菜篓子里拿了三个鸡蛋，回到灶台前，取了大碗和筷子，熟练地打蛋下碗，撒几粒盐巴，把蛋黄蛋清调匀。 宋清野目光不离他，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心境非常舒适平定。 这样温顺的楚辞云给她一种他没有失忆，还是从前的楚辞云的感觉。岁月静好，温柔顺从。 哪像十二岁的小孩呢。 宋清野微微牵唇笑，其实什么时候的他，都是他不是吗？ “这油和蛋还是王娘子送来的，娘子下次见着她，可别再一言不合就刀剑相向了。”他往锅里挖了一勺猪油，边与她说话。 刚刚岁月静好的感觉瞬间被他的话打破，宋清野冷下脸，淡声：“她先动手动脚的。” 楚辞云调匀鸡蛋，往锅里下油，边道：“我知道，可娘子这般厉害，一根手指头就能对付她，王娘子有时候是过分了些，但我们下次就别与她计较了好吗？” 宋清野垂眸：“我没与她计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压根就没把人放心上。 楚辞云：“那就好。这处院子还是我同她租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娘子就算看在我的份上……” “诶！娘子！” “姐姐！” 他这才刚将鸡蛋下油锅，话没说完宋清野扭头就走了，还非常坚决地不回头。 明显是他的话踩了她雷点。 楚辞云：好嘛。成功把人儿气走了。 — 当楚辞云将菜端到屋里，正见宋清野侧脸不看他。 但他布置好碗筷、给她盛好饭后，她又非常自觉地将碗接了过去。 楚辞云无奈笑了笑：挺好，起码不会饿着自己。 倒比他更像小孩儿。 他尝试挑起话题，“明日娘子想吃鸡肉、鸭肉还是鱼肉？” 宋清野：“鸡腿。” 他笑：“好。” 心里却在郁闷地想，为什么总是想对她好？为什么总是拒绝不了她的要求？为什么每次她提意见、有要求他就要上赶着答应？好像他天生合该对她好一般。更奇怪的是，为她做事他心底还会莫名其妙产生一种喜悦感，简直荒谬！ 楚辞云想，他不会是有什么受虐倾向吧？ 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 饭后。 “姐姐，你是生我气了吗？” 楚辞云眼中露出可怜巴巴的神色，柔声与她说话。 他心想：其实……向她低头也没什么丢人的？ 总比她生他气时，心底产生的那种空落落、怅然若失的感觉要好。 他想，等他恢复记忆，那时候的他肯定也不希望她生气。所以…所以…他就勉为其难对她好一点吧？ 宋清野：“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是不是我刚才说错话？” “楚小郎君能言善辩、舌灿莲花，口若悬河、才思敏捷，怎么会说错话呢？” 楚辞云：看看看，还说没生气。 他凑到她面前，“那让我猜猜我说错了什么话，竟惹得姐姐生气。” 他乞怜地看着宋清野，“是因为王娘子？” 她冷哼一声。 楚辞云见说到点上了，便继续：“那我把她送的东西都还回去？” 她不语。 “这院子也不住了？” 宋清野终于懒洋洋抛给他一个眼神：“前几日你还说我强硬野蛮粗鲁霸道，今日怎么转性了？” 楚辞云委屈巴巴：“姐姐不是说我们是夫妻嘛。” 她眉目微不可见地一扬，她差点忘了这个随口撒下的谎。 宋清野微倾身向他：“夫妻？” “我们可是一对有仇的夫妻。”何必对她这般好？ 她此刻神色就像是勾人的鬼魅一般蛊惑。 楚辞云一时怔愣，尴尬地移开眼，他轻声：“有仇怎么做夫妻？” 谎已经撒下了，宋清野却不稀罕解释，她只问自己想知道的：“你哄我，是因为我们是夫妻，还是因为你喜欢我？” 楚辞云恍然，这个问题直接击中他内心怪异的根本。 其实他从头到尾都在意过她的身份，无论她说的话是真是假，他对她都没有任何防备之意。反而一直都在情不自禁被她吸引。 难怪她一开始就对他那般肆无忌惮。 因为无论他失不失忆，她对他而言都是例外。 楚辞云柔声：“我一定很喜欢你。” 宋清野猝不及防被表白，眼神惊了一下，她手指微颤，起身。 “你说什么胡话，上次你还骂我。” 他立刻低头：“我错了，不该失忆，不该将姐姐忘记，不该在被姐姐欺负的时候反抗。” 宋清野：…… 好一个伶牙俐齿，竟变着法子来骂她。 宋清野呵地一笑，随后她弯腰倾身向他。 转瞬间却变成我见犹怜的模样，她柔了声线：“夫君，可否借我一件衣裳洗浴更换？” “我想，与你睡觉了。” 良辰美景、佳人在侧，她岂能辜负这大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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