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面上笑意忽却散了,冷冰冰的叫许管事都瞧着可怕:“叔叔,你要不要去见见我家公子,好好与他说说明白?” 顿了顿又道:“你是想与我说,还是亲自去我家公子身边说?你且好好想想明白!” 闻声许管事彻底熄了火,摆了摆手道:“是四封,确实是四封。”他吞咽了下道:“如你所想,确实是二公子的。” 夏添闻声眼睛一亮,眼底的兴奋叫许管事看的直发憷。 “那在哪?在哪!”夏添忙开口问道。 许管事闻声摇了摇头道:“交由大公子了,许已经烧掉了,反正自那夜后便在瞧见了。” 夏添咬了咬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许管事;“哎呀!”了一声忙转身飞奔进府。 许管事伸手拉住他的衣角道:“你非要让二公子出去惹事?他不去,便少祸害别人,也能少挨一顿打,难道不好吗?” 夏添一把甩开许管事的手道:“你懂什么!大公子在谁家都会闹,唯独在唐家不会!你可是惹了祸了!别拦着我!” 夏添直奔进了呋喃院,果不其然远远便瞧见自家公子拖了一把摇椅靠在屋檐下,悠哉悠哉地晃荡着,雪花夹杂着雨水,皆打在他身上,这天已入了数九天,他却还只穿了薄薄一件,雨雪打湿了他的衣裳,却不见他蹙眉叫一声冷。 这是自己个儿不放过自己呢。 走得近了些,才瞧见自家公子手上似掂量着什么东西,只是用锦盒包裹住,瞧不清里头装的是甚。 “公子!”夏添轻声喊了一句。 孟鹤之倒是破天荒蹙了蹙眉头,有些不大耐烦的看向夏添:“聒噪,没事就滚远些。” 夏添连连点头:“有事,有事,有天大的事!” 他凑到孟鹤之跟前,轻声耳语,片刻后便见孟鹤之忽的端坐起身,方才的逍遥快活,满不在乎全都瞧不见了:“当真!” 夏添咧着嘴笑道:“自然!公子难道不信夏添吗?小的方才问的清清楚楚,许管事确实收到了公子的请柬!只是其中出了些事,并未亲自交到公子手上。” 这什么事,夏添虽未讲,但主仆二人皆都心知肚明。 孟鹤之眯了眯眼睛,低低咒骂了一声,而后忽然起身,倒是叫夏添吓了一跳。 “公子?您可是要请柬?可是好像已经被烧了!”夏添瞪大了眼睛道
第7章 孟鹤之勾唇笑了笑道:“他们既下了帖子,便当知道请了我这人,我总能进去的,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怎还是如此愚笨?” 夏添莫名被嫌弃了一番,只是憨憨摸了摸脑袋道:“还是公子聪慧。那公子这是要去作甚?” 孟鹤之白了他一眼,低头看了看自己落汤模样道:“自是去换一身衣裳。” 说罢也不再理会他,脚步匆匆的便往屋子里去,脚步是从未有过的急促,夏添见状不禁有些不解,他至今也不大明白,公子为何会对唐家姑娘情有独钟,据他所知,他们应当并无什么交集往来才对。 -- 唐家的事,并未传得京城中人人皆知,竟好似毫无风声,府中宾客来往恰如之前,这一番热闹景象倒是让唐霜不禁有些许复杂。 她今日是主角,往日小姐妹皆纷纷祝贺,一时间礼物收得便堆满了整个礼桌,眼瞧着不够堆了,撤了一桌,不过片刻便又满了。 自始至终,唐霜面上都挂着笑,倒是一丁点也瞧不出心里有事的模样。 若不是瞧见了陈家人,她面上挂着温柔笑意,许还能一直到及笄宴席结束。 她险些以为自己瞧错了,睁大了眼眸又看了两眼,眼瞧着陈时清笑脸盈盈地冲着自己走来,她面色一冷,想也没想便起了身。 “万伯!我分明已经将陈家的名字都从宾客名单中划掉,他们怎会.....”她看向赶来的万管事开口问道。 万管事也瞧见了来人,垂下脑袋解释:“老奴知道,只是……老爷他………” “父亲?”唐霜瞪大了眼睛,眼里皆知不可置信。 万管事并未来得及解释,陈时清便已经走到了唐霜跟前。 自打知晓那事后,唐霜再见他便一直觉得心有膈应,虽极力想要勉强,可仍旧无法抑制住那自心底翻涌的厌恶,她转身便要离去,却听他忽高声喊了一句:“阿唔!” 阿唔是她乳名,她从未觉得自己的乳名有朝一日从一人口中说出,竟如此令人作呕,她眯了眯眼眸,自也知晓他这是故意而为之。 她微微眯了眯眼眸,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陈时清确实是故意所为,他这一声不出意外吸引来众人的目光,他也极为享受这注目而来的目光,阿唔之貌,确实能叫他欣喜又骄傲,瞧见同龄人的艳羡叫他嘴角笑意更加明显。 他脊背挺了挺,她本该就是自己的妻子。 只是他只自顾自欣赏旁人的目光,却一时间忘记了唐霜的反应,越走近越能瞧见她那一双冷冷的眸子,他心咯噔一下,吞咽了下不禁有些后怕。 他又叫了两声:“阿唔。” 不过这回里头好似带了几分讨好。 唐霜见他走越近,眉眼冷得很,直到他走近时,她忽往后退了两步,就这两步叫旁人看出了些许端倪来。 本眼神里带着些许暧昧的宾客,也因这两步,眼眸发亮,近日陈唐两家的风声也曾传入他们的耳朵,方才见陈家人到,才打消了心头怀疑,可因着这两步,又觉这事许也不是捕风捉影,只等着看唐霜的反应。 本还有些百无聊奈的柏楼与沈舒安,见状都不禁直了直身子,尤其是沈舒安,一双尖利的眸子,止不住在两人之间徘徊。 陈时清离得更近,方才那两步瞧得清清楚楚,笑意忽就僵在脸上,但只一瞬便又恢复如初,忽上前一步,拽住了唐霜的衣袖:“阿唔,今日人多,旁的时候你闹都由得你,可今日不成,你要懂事些!” 这声音说得极小,只两人听得见。 如今反倒是她的不是了?之前怎不觉得他如此虚伪……唐霜蹙眉,眸光在众人面上划过,忽就下了决心。 “阿唔丫头!”她将要张口,便听陈时清身后的陈老太爷喊她。 陈老太爷未给唐霜反应的机会,上前便亲昵地拉住她的手,又拍了拍她发顶,声音一如既往的慈和,旁人看来,确实是极为亲近的关系:“是不是怪陈爷爷今日来晚了?你也知道,我这把身子骨不大爽利了,这紧赶慢赶还是迟了,时清一路上不知催促过多少回了,他诚然也不是故意的,你莫要怪他可成?” 这话恰叫方才进来的唐烟听了个完全,她虽觉得这话听来奇怪,也并未多想,怎想转眸瞧见自家妹妹神色不大对劲,好似在隐忍甚。 唐烟转身对着孟鹤之道:“我先去招待旁人了,孟二公子自便吧。” 孟鹤之闻声点了点头,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唐霜,忽然没头没脑开口道:“大姑娘快先去吧,她有些忍不住了。” 唐烟闻声愣了一瞬,怪异地看了眼孟鹤之。 她还未问是什么意思,便听唐霜开口道:“陈爷爷,唐霜并未生气,只是……”她张了张,又顿了顿,忽就释然笑了一声:“陈爷爷今日在也好,那唐霜便当面与您说了……” 陈家人神色都是一沉,陈老太爷忙给陈时清使眼色,陈时清领悟,当着众人的面,竟忽然抓住了她的手,两人亲昵,叫旁人瞧着笑容竟都有些暧昧。 唐霜只觉得被他抓着的手,尤为恶心,厌恶道:“松手!” “姑娘……”万管事瞧见这气氛不大对,便有些乱了心神。忽瞧见一旁的唐烟,高声喊了一声:“大姑娘!” 唐霜本想说的话,又被打断,她抿唇看着万管事,眼里皆是不悦。 不过却拉回了手,她掌心握拳,下意识地便是嫌弃,藏在身后擦了擦。 孟之鹤看了一眼,眯了眯眼眸。 唐烟上前一步笑着道:“她一贯脾性好,哪里会怪罪,许久未见陈爷爷的,您老人家身子骨可还好?”她顿了顿对着身后丫环吩咐道:“清月,快些看茶。” 她这态度叫陈家人与唐霜都是一怔,但见她这反应便猜到了,她应当是被蒙在鼓里。 陈老太爷眸光闪了闪,笑盈盈对着唐烟道:“还好,还好……” 唐霜有些诧异,万管事伸手拉住了她小声道:“老爷并未将陈家的事说与大姑娘听,您也知道她好不容易才怀上这一胎,姑娘,咱先忍一忍成不成,您也知道大姑娘的脾气,她若是知道你受了委屈,定会勃然大怒不计后果为您出气,可若是动了胎气……” 万管事话未说完,可这其中的意思却是呼之欲出,唐霜闻咬了咬红唇,抬眸看了眼正与陈家交谈甚欢的唐烟,眸光在她那平坦还未鼓起的腹部划过,她并未思索多久,须臾过后便点了点头,声音轻缓道:“阿唔分得清轻重,万伯放心吧。” 她这回没再冷着一张脸,而是乖巧地站在了唐烟身后,好似恰如陈老太爷所言,方才只是姑娘家家撒娇闹闹脾气。 瞧见这幅场景,在场宾客皆是兴致缺缺的收回了目光,柏楼也是如此,他本就瞧不明白,似懂非懂“唔”了一声,忽瞧见了站在门边的孟鹤之。 孟鹤之也瞧见了他们,抬步朝他们走来。 沈舒安仍旧抱胸斜靠在柱子旁,看向孟鹤之挑了挑眉头揶揄道:“呦,怪事,竟有人敢给你递帖子?” 孟鹤之眯了眯眼眸,眼底的情绪实在算不上好,走到他们身侧,将桌上果酒举起,一饮而尽看向唐霜,嘴角勾了勾道:“她敢。” 沈舒安轻嗤了一声,朝着那旁点了点下巴道:“瞧见没,那其中要是没点什么事,我沈舒安三个字倒着写如何?” 孟鹤之蹙眉不言语,他自然也瞧出来了唐霜的不情愿。 可他是什么身份?也不能替他说一句话,凭他在京城中的名声,此时开口,便是给她难堪,今日能喝她一杯及笄宴酒,他便应当慰足,可是这酒一口一口地喝,却仍旧不能说服自己那难受的心,宽袖之下,他掌心仍旧捏着个锦盒。 柏楼见他一杯一杯的喝,上前便想夺走道:“你作甚?头上伤口还未痊愈,沾不得酒,好好的一张脸,莫不是想花了不成?”他顿了顿脸上有些害怕道:“再说,你若是喝醉了,谁控制得了你?” 孟鹤之却仿若未闻,眼底还有些许不耐烦,须臾,又闪过几分顾忌。 柏楼无法,只能求助的看向沈舒安道:“你就睁眼瞧着?怎也不来劝劝?” 沈舒安嘴角扯了扯,上前一步似笑非笑睨着他,扇骨点点矮桌道:“这是唐家,可不是随便什么地方。”说着还对着唐家人的方向挪了挪下巴道:“喏,人家往这边来了。” 柏楼眨了眨眼睛听着直迷糊,谁还不知道这是唐家了?这算是哪门子的劝?张口便想唾骂他劝说的不诚心,怎想,转头便瞧见孟鹤之搁下了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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