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沢却是开口道:”圣上,赏赐倒是不必,只是贺家的条件?” 皇帝闻声神色一肃问:”朕很好奇,贺家与唐家有何关系?” 邹沢便知道皇帝会问,开口道:“历行十二年,唐温伯受命南下,曾应因缘巧合搭救过贺家老爷子性命,孟家老爷子本也想捐资,只是恰想做个顺水人情还了当年恩情。” 这话说来合情合理。 “历行十二年?”皇帝思忖片刻,而后想起道:“是,朕记得是有这么桩事,倒是没想到唐温伯能得此造化。” 邹沢没言语,只是道:“贺家不求赏赐,也不求圣上法外开恩,只求圣上能多容留唐温伯些在世的时日。” 皇帝闻声一怔,喃喃道:“这请求倒是不算过分。” 邹沢闻声心下一喜又道:“圣上知晓前方战事吃紧,又想邹沢速去前线应战,可这宫中没一日是消停的.......”说着回身看了眼外头,意味深长道:“这一双双眼睛都盯着唐家,恨不能生吞了唐家,叫邹沢如何放心出征?” 皇帝哪里听不出来这是威胁,若是旁人许会勃然大怒,可偏是邹沢...... 皇帝为难道:“朕知道,知道!不是一直拖着吗!” 邹沢撇嘴,懒得再与皇帝纠缠,抬眸看向皇帝,不卑不亢道:“那圣上今日给个准信,这唐家的事到底能不能压!宫中一日一出戏法,邹沢焉知下回二皇子可还有别的由头,又要早早了结了唐温伯?” 邹沢这回也是豁出去了,他实在瞧不懂皇帝,明知高衍与唐温伯之事有端倪,却放纵二皇子威逼。 邹沢的意思,便是叫皇帝给他个表示,若是平日里,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回,他垂首看了眼手上的奏章,并未再思量什么,只是看向邹沢道:“你只需懂,朕所作所为皆有打算,这回,且依你们一回。” 打算?果然,皇帝是在算计什么…… 可他不明白,四皇子勤勉聪慧,胸襟开阔,朝中上下皆都敬服,实乃明君之选,可便是这样的人,皇帝竟真的信他谋逆,竟是一丝辩驳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圈禁削权,不讲半分父子情份。 皇帝见他神色微忡,只是意味深长道:“你再等等,便知朕之深意。” 说罢对着外头喊了一声:“黄绯!” 黄绯忙推门而入,须臾便对外宣了让高朝进去。 “儿臣在。” 皇帝抿唇道:“今日唤你来此,便是要你表个态!自此今日后,唐家与高衍之事,你再不得插手干预,彻底歇了心思可知!” 高朝身子一滞,他一抬头,便对上了邹沢嘲讽的笑意。 高朝脸色难看:“父皇!” 皇帝却未再给他分辩的机会,只是道:“若是再让朕知晓你在其中从中作梗,朕必不饶你,朕倒是要好好查查,到底是何故,叫你这般咄咄逼人,非要您是他们!” 这般言辞激烈警告,高朝自长成久,是头一回听,他心口憋火气,垂下的手都微微发颤。 “可听明白了!”皇帝复又问了一遍。 高朝垂下眼眸,抐了下嘴角,他方才知道,今日来,皇帝是要让他来在邹沢跟做保证的。 “是,儿臣明白。”须臾他沉沉应了一声。 约莫一刻钟,两人出了御书房。 皇帝手拿那奏章,正要细细盘算,这银两能耗几时,黄绯看了眼两人离去的背影,不禁凑上前道:“圣上,今日叫二皇子如此难堪,会不会伤了他心啊。” 皇帝闻声抬头,看着黄绯的眼神好似再看笑话道:“这么点事就招架不住了?也就这么些能耐。” 话里皆是对高朝的满不在乎。 黄绯自然知晓皇帝意思,有些为高朝惋惜,忽又想起圈禁的那位,开口道:“四皇子他好似病了。” 难得,从皇帝眼里闪过些许情绪来,不过只须臾便又叫冷漠吞并,也了他一眼道:“病了便病了,有何大惊小怪?” 瞧瞧又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黄绯闻声垂头,不再言语了。 皇帝看了眼黄绯问:“可是觉得朕太狠心了?” 能不狠心吗,这两个能继承大统却皇子,皇帝却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自相残杀。 黄绯却不敢直言,连个磕巴都不敢打忙道:“老奴不敢。” 皇帝却是眯了眯眼睛道:“老四能叫老二一招陷害,甚连申辩的机会都寻不到,可见不过是酒囊饭袋而已。” 黄绯这才恍然大悟,难怪皇帝任由他们发展,不过回念一想又觉不对,有些疑惑问:“既二皇子算计了得,可老奴怎觉得圣上待他……” “不大重视?”皇帝接话道。 黄绯赔笑一声,没敢多言。 “老二虽聪慧,可心思太过狠戾,容不得半点人,这样的人如何能成!” 黄绯闻声也颇赞成,只是虽说如此,可眼下当没有比二皇子很适合的人了吧。 皇帝看向殿门,意味深长道:“朕可不止那两个儿子。” 黄绯反应过来,神色微变,不禁感叹帝王谋略深远,心也够狠。 想那二皇子定是自诩眼下是皇帝跟前最合适之人,近来才敢一而再再而三胁迫皇帝。 却不想叫皇帝生厌,越发不能容忍,以至错失了机会。 邹沢急着回去给孟鹤之唐霜回信,脚步匆匆便出了府,却不想被身后人叫住了。 是高朝。 “邹将军,今日这笔,本殿记下了。” 邹沢闻声回神看向高朝:“二殿下,邹沢为人最是记仇,二皇子也有不少帐在我这处,倒也无需二皇子特意提醒。” 说罢便甩袖离去,只留高朝一人在原地发怔。 唐温伯的事虽未全然落定,可至少也算是能安生过些日子了。 唐家两姐妹闻声皆都放下心来。 却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是夜,姚七推开了孟鹤之的门:“公子,那唐缇公子好像有信儿了。”
第70章 孟鹤之搁下手中的书看向姚七问:”可还活着?” 姚七点头道:“应当还活着。” 昏黄烛火照清楚他脸上的兴奋:“上回是在江南地带有唐大公子的踪迹,而后便销声匿迹,再查不到任何线索,直到半月天前,咱家商队过黔江时,恰碰见了一伙人,里头有一人很像唐大公子,随行的伙计不敢声张,本想打听他们去向,但那拨人很是谨慎,直到十日前,那群人歇在了咱家客栈里,咱家掌柜套话,才知道他们是要回京的。” 孟鹤之站起身来。有些激动;“回京了?” “是,算来,应当是已经回京了。” 孟鹤之眸光深沉,倒是玩的一手好把戏,唐缇失踪时,知晓他们会在京中细查,索性便直接将人撸去江南,等风头过了,知晓他们已经将整个京城已翻了个遍,才又将人运回。 他眼里闪过一丝不解,不知幕后人为何如此麻烦,若是换他,直接了结了他性命,而后拖去乱葬岗一了百了,何故大费周章来回折腾,这实在很不符合常理。 姚七见孟鹤之不言语问:“公子是觉得有诈?” 孟鹤之抿唇,看向姚七问:“若是你,既知晓唐缇是把柄,可会如此大费周章?” 姚七愣了下摇头:“自然不会,他多活一日于我都是阻碍,怎会留他活到今日。” 孟鹤之垂眸喃喃道:“那就是了。” 姚七后知后觉问:“公子,那咱要怎么办?” 孟鹤之摩挲了下手心看向姚七道:“你去,送信去邹家。” 这事其中关窍太多,谨慎起见他不能一人决定。 “欸!姚七明白。”姚七说罢便要出去。 孟鹤之忽又道:“若是可以,仔细着二皇子府。” 姚七闻声眼眸睁的老大,脸上划过谨慎,而后点头应道:“公子放心,姚七亲自去办。” 李丹被贬,便是信号,本已倒戈至高朝的人,此刻皆都有些摇摆,一来,看皇帝的意思,俨然是有旁的打算,已经算是实打实的敲打,二来,李丹是二皇子的人,虽明面上都装糊涂不知,但私底下皆都心知肚明,二皇子少这一员大将,元气损伤是其次,毫无抵抗之力,连肱骨之力都护不下,瞧着实在叫人心悬。 焉知李丹之今日,不是自己之明日? 高朝见此倒是一副无甚所谓的模样,戚禅和那惯来事不关己的性子,此刻也有些急了。 在大殿内,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王制见他神色越发难看,忙递上了茶道:“戚大人再等等,殿下事忙,待处理完,即刻便来。” 戚禅和神色莫名,眼里带着将要歇斯底里的隐忍,嗤笑一声看向王制:“本官倒是不知道了,还有什么事能比眼前这事要急的。” 王制干巴巴的赔笑,索性此刻忽听殿门被推开的声音。 高朝整理着衣襟走了进来,戚禅和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他褶皱的衣袍上,瞳孔灰暗划过深意,眯了眯眼眸。 王制也瞧见了,有些汗颜,忙上前悄无声息的替他系上扣错的衣襟,顺带整理了下腰带。 戚禅和挑眉道:“殿下倒是忙啊。” 高朝也不觉尴尬,直接坐在他跟前,看向他道:“怎么说?” 戚禅和抿唇,眼中不悦甚是明显,又道:“我还以为殿下不在乎这事。” 这算是今日第二次点他了。 高朝神色蓦然一沉,看向他警告喊了一声:“戚禅和!” 戚禅和闻声抬眸,两人目光对上,高朝蹙眉道:“我问你,事情怎么样了。” 戚禅和答:“殿下不是瞧见了吗,本还有些意愿的官员,此刻皆都没了声音,去信皆都只见去不见回,李丹来求见殿下几回,殿下都避之不见,禅和也想问问殿下,到底是什么打算。” 所做一切,眼瞧着将要功亏一篑,难怪戚禅和会心急如焚。 高朝指尖攒摩了下,忽抬头看向戚禅和道:“父皇已经正面警告本殿,眼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本殿,此刻与他见面,不是明面上告知父皇他是受我指示?是还嫌父皇对本殿不愉的不够多?” 戚禅和神色稍缓问:“那李丹那边。” 高朝道:“你去安抚一二,只与他说,修身养性些时日,本殿会与他个交代。” 戚禅和点头又问:“唐温伯当真不动了?” 高朝反问:“如何动?你当大理寺是个摆设,有陆绻在,莫说动他了,就是你想见他,也是不能的。” 戚禅和闻声便沉默了,确实是如此。 他不禁反思,莫不是他们他们急功近利,才使得落的眼下进退两难的境地? 高朝却是不急,看了眼戚禅和道:“且等着吧,不出一月,宫中必有好事传来。” 戚禅和闻声诧异问:“殿下说的是什么?” 高朝意味深长道:“唐温伯有护身符动不得,老四眼下却是弃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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