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怀柔侯却凑过来检查,“喝个酒也这样,不痛快。“” 杳杳砸吧着嘴,眼睛辣的都眯在了一起,老夫人替她顺了顺背,“你是个男人,在外面交际应酬喝得惯,姑娘姑娘家几时能喝几下如此烈酒,我看她喝这些已实属不易了,你这个混的小子。” 怀柔侯只哈哈大笑,说着便又吃下一盅。 杳杳见状,便也一鼓作气,仰头全喝了。 老夫人看她这姑娘倒也爽快,笑着问她味道如何。 “有些辣,舌头辣的很,现在嘴巴里头什么感觉都没了。” “你这姑娘不错。”老夫人笑着夸她,“是个爽快的。” 又看着她长长叹了口气,“我瞧你长得跟你母亲真是相像。她刚嫁到姚家那会儿,在长守谁人都不识,又是个内向清冷的性子,故而你爹爹每次无事便喜欢带她到我这里来叙叙话,聊聊天,我们二人很是投缘。” 又指指怀柔侯说:“你这叔叔比你母亲只小个四五岁,如今你都已经这样大了,他竟还是孤身一人,实在是让人头疼。” 怀柔侯却不接话,听了更加闷头自在吃起酒来。 老夫人还要再提,他却似乎是醉了。 杳杳看他醉醺醺的样子在一旁呵呵笑,原来叔叔还未成亲,她原以为他妻儿皆在郦下,孩子也老大了呢。 便对老夫人说;“叔叔竟没有家室么,我看他这样会照顾人,以为他老早就已经成亲了呢。” 老夫人还觉得奇怪,“你这个小嘴倒是会说,你叔叔哪里是个会照顾人的,他二十出头的时候,可是个整日糊里糊涂过日子的主儿。” 不知老夫人又想到什么,“这孩子,真真是诸事让我操心。” 看他人都渐开始打晃,老夫人赶忙叫让陶庚过来扶着怀柔侯下去休息,一边又喋喋说道:“孩子大了,心里头有成算,问他也是白问,平白叫我生气。” 怀柔侯不知是真醉还是装醉,跌跌撞撞的向老夫人行了礼便走。 檀之对这一席话一直听在耳中,本以为老夫人能趁此家宴,问问怀柔侯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可他醉得这样快,什么都没有打听出来。 他虽醉了,走得却急。 杳杳不知他是故意还是无意,挥手的力度有些大,正碰到了杳杳面前的那盅酒。 即使她起身迅速,还是在衣服上留下一片濡湿… 他笑的人畜无害,说一句,“侄女,叔叔这里陪礼了。” 杳杳也不好说他,拿了帕子在自己身上擦拭一番,“无事,我去换一身衣裳就好了。” 二人便一起退了下去。 檀之吃了片刻,有些事不下咽,“我去方便一下,稍后便回来。” 奥宁不疑问有他,只点头说:“外面天黑,你多带几个丫鬟出门,千万可别摔了,再磕着碰着。” 杳杳这头身边也跟着弥瑕和弥笑一同往回走。她几人速度慢些走在后头,怀柔侯跟陶庚两人在本在前头。 前面两人走了一阵突然停下在路口等她,杳杳不知他要说什么,走到近前问候一句,“叔叔可是头疼厉害,怎么不走了?” 他哦了一声,“是有些疼。” 如此便能跟她并肩而行,他们两个人的院子离的不远。一路相携,杳杳觉得气氛冷清先开口说着,“那便叫人给您送些陈皮绿豆汤来,这汤醒酒,第二起来会舒服一些。” 陶庚在旁边听了却有些想笑,他们家侯爷的酒量他自然是知道的。 怀柔侯从前在营里跟尉官牛饮,有个名头叫酒篓子,历来是千杯不倒的。不过也不知侯爷今日撒什么癔症。 今晚的月色格外的好,只是侯爷无心赏月。 “你这金钗似乎跟端午那日所带的是同一支,是你喜欢的首饰?” 杳杳点头说,她略微移动,那金叶子便簌簌轻响,“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哦?那天还还差一些便输给了我,若我真的拿去岂不是夺人所爱,实在罪过。” “我身上的东西哪一件不是母亲和父亲留下的”,杳杳的语气老成,“人没了,只留下些东西睹物思人,好在还有哥哥叫我依靠。” 杳杳走路的时候也是极认真的,她小心的跟着怀柔侯的步伐,不快亦不慢,可他今日仿佛是特意为她慢下步子。 两人走得近,怀柔侯伸伸手便够到了她发间的金钗。 杳杳只当他酒醉。 因怀柔侯竟把她的步摇从发间抽出来,放在自己手上端详了一阵。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那支自己未能送出去的金步摇。比这要略微大些,是他叫人用足金打造,重得坠手,可惜那人不在了,他再没机会送出去。 “叔叔?” 杳杳见他愣神,便出声唤他。 他未察觉到心里有些东西,似乎渐渐放下了。 “我那里有只不错的金钗,若你喜欢下次便送给你吧。” 他工工整整的将手里发钗,又插回到姑娘的发间。 …… 老夫人为人和善,同杳杳母亲不过是十几年前的缘分,如今肯让她在府上小住。且她和哥哥又都是病人,他们并不介怀,对此未有所多言,反而真心接纳,杳杳觉得无限感动。 只是可惜,怀柔侯说的那位神医正闭关炼药,并不亲自接诊,只留下他的几个徒弟,其中有一大徒弟天资最高,最得其师的真传,匪年这几日便常常要出门看诊。 这位小师傅对杳杳的心疾束手无策,叫她还是待其师出关之后再来问诊,还感慨是他才疏学浅,从未听说过这种奇症。 杳杳本就不是个强求之人,也知道此病难治,不是常人所闻,此后便只安心待在李府。 从前杳杳母亲常会为庙中僧人捐赠僧衣,以此为家中老幼祈福,且这衣服需自己亲手缝制才显诚心。 她如今身边亲人只一个哥哥,又有知闲和怀柔侯这样的好友和长辈为她打算,便更觉需要为他们积德行善和祈福后事。 杳杳嘱咐弥瑕和弥笑几个近身的侍女,闲来无事几人坐在一起缝制僧袍。又问了广善寺僧人所需的衣服大小。有僧人俭朴,不虚新制衣服,杳杳又特为僧人缝制百衲衣相赠。 广善寺并非郦下大寺,寺中香火不旺。旧时传闻为仝一法师在云游之际偶然落脚在此处,见此地百草干枯,百姓日子多苦楚,才知此处干旱无水可饮。 法师可怜众生苦难,一日在一枯树下禅修,却在梦中梦到一状如莲花的云朵之下,一棵茂密大树自树根处,汩汩冒出甘冽的泉水来。 仝一法师醒来后,枯树不几日渐渐焕发生机,竟有绿叶长出。便和众僧徒齐心在这树下挖了一□□水井。百姓为纪念仝一法师打井之功,便在这山门之上修广善寺,意为法师及众徒行有百善。 杳杳十分喜欢这故事,有水之地便有生命,新生总是让人觉得有希望。正如她的传奇际遇,能得两世生命,而今又认识诸多贵人,她如今是真正无欲无求了。 杳杳整日不出门,只在家中做起僧袍僧衣,熬到深夜也不休息,不几日便先行做好十件,送到广善寺寺主手中。
第20章 这日匪年又要出门,他出门前特来同杳杳见面,因昨日杳杳着人来说,有些东西要他帮忙采买。 “哥哥若是方便,便替我从集市上捎些布匹针线回来吧。” 匪年说这是个容易事情,“我日日问诊之处离集市不远,皆在郦下南市,两处不过隔了一道街区,多行几步便可抵达。” 匪年看妹妹精神头也不太好,“我瞧你这几日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竟比我这每日要出门治病之人还要更忙上一些,也不知你在做些什么。” 杳杳手上的活儿还未停,用银针篦了篦发,“叔叔和老夫人对咱们体恤,咱们自然要多多挂念人家的好处。我想着能报答一二最好,不过叔叔家既是富贵人家,银钱之类他们自然也不看重,我便为庙里僧人做些僧袍,为他二人积些功德。” 匪年琢磨一阵,觉得这事儿很好,“如此,你也不必太过劳累,昨日我一更回来,瞧你房里的油灯还亮着,莫要做坏了眼睛。” “我只是怕咱们在李府待不了多少时日,能做多少便做多少吧。好在广善佛寺并不十分大,寺中僧人也不多,我苦坐几日总是能赶得及的。况还有弥瑕和弥笑帮我,怎么也不算是件难事。” 匪年看着自己这唯一的妹妹,美丽又知恩图报,在他心里可没有比自己妹妹更好的姑娘了。 妹妹年纪这样轻,还知道为自己打算,匪年简直不知道要怎么疼惜他才好。 杳杳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哥哥若是感动就要好好养病,你病痊愈就算了我最大的心愿了。” 匪年抚了抚她头上乌黑的发,“等哥哥完成了这事,咱们也好好计划下将来的日子。” 匪年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自己都还没有成家。从前又离家两年,将杳杳的婚事也一并耽搁下了,他看着妹妹日渐长成的娇颜,盘算着妹妹的亲事也该定下了。 他在军中时曾收到旧友的一封书信,言语间多有对杳杳现状的讨论,想必是他对杳杳有情。 他知旧友家事简单,并非大富大贵之家。不过父母双亲已经给他和妹妹留下丰厚家产,家财不是大事,他更看重人品。从前便知这旧友父母也皆是良善之人,想来想去,觉得这是个好的。 匪年边走边想着,晚上回来先探探杳杳的口风再说。 如果她觉得各意,让她先相看下。若是能成事,当下方便,即日便可回长守告慰父母。 这日老夫人到檀之房中小坐,瞧她房中也供着小小佛龛。 “你如今也信佛了?” 她只说:“佛经高深,檀之并不能十分的理解,故而只能多抄写。” 檀之投其所好,“从前听姨母说,若是表哥得胜归来,您便要在广善寺为他捐一座大殿,还要塑佛祖金身还愿。檀之虽不能同姨母慈母诚心相比,但也愿手抄十部经书,祈求姨母和表哥诸事顺遂。” 老夫人果然笑了起来,“你是个有心的,如今可抄了多少了?” “檀之方才刚刚开始抄些,如今只完成一部。” 檀之将手抄经书奉上,叫老夫人翻来查看。 姑娘的字好,老夫人相看了数十位贵女,只檀之一个最合她脾性。字如其人,能用心执笔之人定能用心行事,儿子官运亨通,如今正需要一位用心之人协助。 老夫人点头慢慢合上经书,“难为你有这份心意,能抄一部已是很好了。你瞧你奥宁妹妹,叫她看上一页,她都要喊头痛。” 老夫人喜欢瞧她们这些年轻的丫头,一个个皆貌美鲜活的模样,看着她们连自己都觉得心态年轻了起来。 “你是个年轻姑娘,我瞧也不必陪着我老太婆整日诵经礼佛。我看你多邀请你表哥和你的几个姊妹,奥宁伯宁,还有来咱们府上做客的杳杳一起出门游山玩水,好生休闲一道才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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