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糊涂……”郑氏红着眼,无奈道,“让妹妹见笑了……” 郑氏是觉得丢脸的,她到底是世家贵女,却妄图用这样的下作手段讨夫君欢心,自降身份还不算,最后竟还失了手。 实在是羞愧难当。 赵怀英还没醒,好在服药之后,气色好了许多。府医说用不着三日就能醒了,幸而发现及时伤口不算很深。衡阳守着他,有时也会伤口太痛,低哼几句,却像婴儿呓语。 衡阳刚出门,前院就有小厮急急忙忙地前来回报,说是大学士府来人了,那是首辅郑安德的府邸。 话音刚落,人已经冲到内院,为首的的郑安德的长子郑从善,来者气势汹汹,连裴影都拦不住,阴沉脸色道,“女眷内院,外男不得私闯,郑公子自重。” 郑从善压根也没把裴影放在眼里,但看在赵怀英的面子上,不得不做做样子,“裴将军还真是称职,不过我这个做兄长的,来看望一下妹妹,妹夫,还需要你裴将军准许么?” 郑从善本就个嚣张性子,从前他惧怕这个妹夫,可自昨日收到宫人密报,得知储君之位非他以后,就没那么惧怕了。 他还有个妹妹,嫁给了端王,端王成了储君,就更不怕赵怀英了。 因而,压根也不理会该有的礼数。也不知他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赵怀英受了伤未醒,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妹妹嫁入王府五年,一直独守空房,而这一切源于那个罪臣之妻,他是过来给那个妾室一个教训的。 “我听说,妹夫受了伤,所以特意前来看看。”郑从善早料到,父亲给妹妹的计谋并没有派上用场。 那媚药极其罕见,且只能同处子合欢,方能解药。本来,这赵怀英应当是中了下怀的,可没想到,还是失败了。 谁能想到,他不惜损伤内力,用了放血之法,险些丢了半条命。 究竟是怎么样一个女子,才能让他神魂颠倒,郑从善想仔仔细细瞧一瞧。 说罢,郑从善的脚已经踏进了后院,裴影用剑挡住了他,却也不敢轻易动手,就这么僵持着。 “殿下还在静养,郑公子请回吧……” 郑从善看到那个从树荫后头,穿过半月门走出来的女子。虽然打扮普通,却是清水出芙蓉,娇杏眼小翘鼻樱桃唇,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 比他见过的那些京城贵女,出色太多。 这样一个尤物也难怪,赵怀英会拜倒在他的石榴裙下。 只是他今日本就是来替妹妹抱不平的,再娇艳的美人,心里再发痒,也忍了。 也用不着忍多久,端王是赵怀英的死对头,到那个时候,开口问他要了便好,囊中之物,迟一日并无大碍。 “原来是你,”郑从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语气戏谑,“大周的水土,竟生养了这样标致的人物,难怪怀英对你念念不忘……” 未入王府前,衡阳便听过此人的鼎鼎大名,心中十分戒备,尽管对方语气很不友善,但还是忍住了,“殿下如若醒了,我会立马差人去学士府,郑公子也知道,殿下他喜静,最厌恶聒噪。” 最后一句话,她特意加重了些,一面悄声同萤灯道,“去请王妃。” 萤灯摇摇头,为难道,“王妃一早就去了寺庙,说是给殿下求平安,还没回来呢……” 衡阳心头一紧,果然是有备而来,躲也是躲不掉了。虽然这三年来,她同郑氏和睦相处,可郑家又何尝不是把她当成假想敌。 郑从善一直以为,是她的存在,才让妹妹永远独守空房。 “郑公子还是请回吧……”裴影也觉得他惊扰了这里的清净,抬手将他往外头引。 “有些人,我恭敬他几句,就找不着北了,”郑从善不退反前,双手换抱胸前,“今日之事,是我和她的私事。裴将军就不要插手了,莫要因为一个妾室,丢了王府的颜面,到时候传出去,连殿下都跟着被人耻笑。” 衡阳眉心一抖,上前道,“裴将军,替我去守着殿下,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自己惹得祸,自己扛着,不能其他无辜之人牵扯进去。 裴影犹犹豫豫不肯走,他知道郑从善来者不善,可对方的话,让他多少有些顾忌。 宠妾灭妻?可他更知道,邹衡阳在赵怀英心里的位置。 他没走。 “裴将军,殿下还很虚弱,万一醒来,我们都不在身边,”衡阳朝裴影点头暗示,“我不会有事的。” “郑公子想同我说什么?”她并不惧怕,径直走到郑从善面前,神情镇定。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郑从善走上前,下意识地往她面前站近了些,“我妹妹嫁到王府五年,却一直倍受冷落。偏偏你,我妹夫他那么喜欢你,是不是你给他种了什么蛊毒?” 无中生有,分明就是来找自己不痛快的,衡阳往后退了几步,面无表情道,“郑公子若真这么好奇,不如亲自过问殿下?” 她习惯了,坊间都说她把肃王迷地团团转,可没有人知道,她和肃王自小就认得。 若不是命运捉弄,他永远都会是记忆里那个温柔模样。 她曾经很喜欢他,因为陆照枝的出现,陆照枝是一点点走进她心里的。 可谁曾想…… “嘴倒挺硬,”郑从善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我既来了,就不跟你兜圈子了。邹衡阳,像你这样的女人,早就该死一百回了,不过呢,我这个人向来怜香惜玉,见不得美人受委屈……” “两条路,你自己选,要么划破自己的脸,”郑从善掏出匕首递给她,低声附耳道,“要么,也让我舒服舒服……” “你服侍了那么多人,也不差一个。” 一瞬间,衡阳只觉血脉倒流,怒火丛生,死死抿着嘴,攥紧拳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郑从善又是个什么东西,从前将军府风光的时候,他连提鞋不配,这才几年,大周就变了天。 胆子也太了些,竟然在赵怀英的眼皮底下造次。 衡阳嘴里发苦,萤灯见状忙上前,将她护到身后,“郑公子好歹也是名门望族,再不济也是堂堂一个男子,如今你妹妹受了委屈,不知自省,却在这里用卑劣的言语羞辱夫人,殿下如若一定不会轻饶,还不快赔礼认错。” 萤灯跟在陆照枝身边多年,性格随主子,换作从前定不依不饶,而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知道惹不起,赵怀英还没醒,更不能硬碰硬。 “殿下这不是还没醒吗?”郑从善道,“他要醒了,我正好问问他,既然不喜欢我妹妹,为什么要娶她?是因为想仰仗我父亲位高权重,他权衡利弊所为么?” 郑从善冷笑一声道,“我知道赵怀英会护着你,不过不要紧。你可以先看看这个……”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直竹蜻蜓,扔到邹衡阳面前,“认识这个吗?” 衡阳瞧着眼熟,立马捡了起来,果不其然,上头刻着文轩二字。 是弟弟的名字。 她终于按耐不住,慌了神色,“你把文轩怎么样了?” 郑从善摊摊手,“这么紧张做什么,没怎么样,只要你毁了自己的脸,我就答应你不伤害他。我想,你也一定不愿意瞧见,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他得意地笑笑,笑意在冬日里愈发阴森可怖。 她木讷地拔出匕首,对住自己的脸蛋,“我凭什么信你?” “你觉得你有不信的本钱吗?”郑从善用手做了个割脖子的动作。 萤灯心一晃,像上前制止却被郑从善身旁的小厮,死死按倒在地。 “希望你能兑现自己的诺言,放了文轩。”她很绝望,可也无能无力。她也知道,这一天终究会到来,却没想到这么早。 有时候,不一定是伤害了别人,才引人生恨。 滚烫的泪珠从脸颊划过,衡阳缓缓闭眼。 “夫人!不要!”萤灯哭喊着,试图挣扎开来。 就当衡阳以为,自己要成血窟窿的时候,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碎石,将她手中的匕首稳稳打落。 也听到了郑从善哭哭啼啼的哀求声,“殿下饶命啊!殿下!” 她缓缓睁开眼,赵怀英一身月白色中衣站在自己跟前,手中长剑直指郑从善的喉咙,目色凝重。 “殿下!” 她走上前去扶住他,而赵怀英似乎也在等此刻。衡阳一走近,他整个人都瘫了下来,脸色苍白,“滚!” 沙哑的嗓音吐出一个字来。 要换从前,他早就一脚踢飞郑从善了,可现在他没有一点气力,甚至连长剑都举不起来。 郑从善见状也不敢久留,吓得面如土灰,灰溜溜领着几个小厮,夺路而逃。 衡阳送了口气,萤灯捡起一旁的竹蜻蜓,扑了扑上头的灰尘,妥善收好。 裴影和闻声而来,他不过去解了个手,回来时,殿下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府医也来了,伸手搭住他的脉象,同裴影面面相觑,而后深叹一口气,“殿下不能再随地乱跑了……” “……” 【📢作者有话说】 赵怀英:嘿嘿嘿,媳妇我厉害吧,我就下来逛逛……”
第10章 第 10 章 ◎就因为我出身卑贱(已修)◎ 夜色深沉,星月暗淡,宛若化不开的浓墨,沉沉地压在房舍上。夜风吹得窗棂簌簌作响,灯烛明灭不定,或沉或暗。 衡阳在榻前,静静地看他。那也是她第一次,如此细致安静地看着他,长睫低垂,呼吸均匀,唇色发白,脸上再没有了平日里的清冷,多了一丝轻盈和柔软。 她轻叹一口气,拿出竹蜻蜓在灯下仔仔细细瞧了一遍又一遍,目色随天际缓缓追远。 榻上的人,突然轻咳几声,她连忙回身,捏了捏被角。他双眼紧闭,额头上密密麻麻冒汗,一只手在空中胡乱摸索着,“不要!别走!” 他声音虚弱,断断续续。 衡阳犹豫着,最后把手递了出去。他一把抓住,掌心滚烫,而后慢慢平静。 萤灯端了新煮的汤药进来,看见眼前一幕,轻轻地把药搁下,“还是没醒吗?” 她点点头,“嗯。” “夫人,方才我在院里,听到几个侍卫在说,小侯爷他……” “他怎么了?”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办法,可无奈府兵和暗卫众多,根本就找不到机会下手。 “府医每日给他上药,好些了,夫人放心罢……”萤灯看了眼榻上的赵怀英,心情有些复杂。 这个人,阴晴不定,萤灯也看不清他对夫人是怎么样都一种感情?是真的喜欢,还是不甘心,又或者只是男人之间的较量,想占有? 她什么都没说,悄悄退了出去。 赵怀英睁眼时,看到榻边沉沉睡去的人,和那只紧紧牵着自己的手,心头一暖,没忍住轻轻地揉了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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