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慕容值欲要挑起两国战争之心已久。 她说此番和亲不过是慕容值阴谋权术下的一环,他早已在梁国暗藏了密探。 先前半月,她屡次求见慕容值未果,他便是偷藏在梁国。 她说慕容值行刺了大梁的内阁首辅裴琮之,自己便是此番叫他掳劫而来。 为的,不过是日后两国交战时多一份筹码。 句句惊心。 句句却又合乎情理。 不然如何解释慕容值突然的不见,又如何解释沈清棠如今在这和亲队伍里,又如何解释她一个堂堂大梁公主,竟被软禁在此。 “慕容值欲要挑起两国纷争之心昭然已显,殿下身为大梁公主,难道就只是坐以待毙?” 沈清棠好心提醒她,“要知两国一旦交战,首当其中被牵连的就是你这嫁来陈国的大梁公主。你还想当太子妃?怕是只能做阶下之囚。” 她话说得这般浅显,昭和如何不知。 只是这一时半会,她也没有主意,更何况自己被软禁在此,只能将沈清棠当作救命稻草,满眼期冀的问她,“你说,我该如何做?” 沈清棠倒是有个好法子。 “不如殿下自裁?” 她说得头头是道,“殿下若是死了,两国的和亲就算不得数了,陛下也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先行出兵攻打陈国。”
第163章 血书 要知师出有名,才能得天下人心。 这也是慕容值处心积虑要将昭和迎回宫里,借她手杀陈国天子的缘故。 无缘无故出兵征战,那是会叫天下人唾骂的。 只是昭和万万不能同意,指着她咬牙怒道:“好你个沈清棠!我看你就是处心积虑,想要害我性命!还装得这副大义凛然的正义模样,当真虚伪至极!” “殿下舍不得去死吗?” 沈清棠了然,轻轻一笑,“看来殿下也没有将大梁看得多重要。那殿下就好好活着,等两国战事一起,殿下就是大梁的罪人。清棠便只等着看,公主要如何自保,独善其身?” “你——” 昭和叫她堵到说不出话来,却也知她此话不假。 若是两国当真起了战事,她一个嫁进陈国的大梁公主,两面夹击,岂止是生不如死,便是被陈国君民挫骨扬灰也不为过。 她只能低声下气来求沈清棠,“你还有别的法子,是不是?” 没有人不想活着,何况她是公主,从来养尊处优,金枝玉叶,怎舍得心甘情愿去赴死。 沈清棠当然知道她不愿赴死,倒是当真还有一个法子。 “殿下现在就割破手指写血书,将慕容值的狼子野心公诸于众,恳求陛下出兵来讨伐,救殿下回去。” 这样一来,师出有名的便是梁国。 “好!” 昭和现下心神不定,处处受制,只能听她的,立刻去桌边铺开宣纸。 只是她也有疑问,“这血书要如何送出去?” 她们如今皆被慕容值软禁了,插翅不得逃。 沈清棠自有法子,“如今还未到皇城,殿下手下的大梁将士尚可一用。殿下将血书和代表殿下身份的信物交给我,我想法子交给他们,让他们逃出去送回梁国,交给陛下。” 此事甚是惊险,稍有不慎便会叫慕容值的人察觉。 但昭和最忧心的不是这个,“你有如此好心?若是你诓我怎么办?” 她们毕竟积怨深重,由不得昭和起疑心。 沈清棠不甚在意,淡淡一笑,“殿下也可以不信我。但是除了我说的这个法子,殿下还有别的办法吗?” 昭和别无他法,只能信她。 咬牙割破了手指,洋洋洒洒写了一封泣泪血书,交给了沈清棠,又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凤凰金令一并给她。 “这是公主令牌,见令牌如见我。你把这令牌给他们看,他们会听你的话。” 沈清棠将令牌和血书都好生藏进衣襟里。 撩帘从营帐出来,侍女见她安然无恙,这才落下心来。 如今已是初冬,陈国境内下了入冬以来第一场雪,雪絮纷纷扬扬,落在枯草地上,踩上去咯吱作响。 沈清棠顺着雪絮仰头看,心生感慨,“这雪下的,倒和去岁我在南江城里看见的一样大。” 侍女并不知大梁南江城里此前闹瘟疫一事,只是顺着她的话笑道:“润雪兆丰年,这是好事呀!来年陈国必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她还不知,梁陈两国烽烟在即。 开疆拓土从来是上位者的野心,百姓只求安康自在。 可是战事一起,民不聊生,国泰民安只是奢望,尸横遍野才是目之所及。 沈清棠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等回到营帐,她头上肩上皆沾了不少雪。 侍女拿着掸子为沈清棠轻拍雪絮,又拿了取暖的鎏金铜炉搁在她手里——慕容值有交代,她落胎小月,得好生照料着。 “多谢。” 沈清棠轻声道谢,接了铜炉,自顾自去榻边倚着歇息。 冬日昼短夜长,早早营帐里就亮起了烛火。 侍女在桌边布膳,忙碌的身影,边与她说话,“夫人,今儿煮了羊肉汤,这样冷的天,喝下一碗最舒服了,浑身都暖乎乎的。” 她说得兴起,丝毫没注意,不知什么时候沈清棠已悄然走到了她的身后。 待一回头,瞧见了她。 眼里的诧异刚刚露出,就觉得肩颈一阵骤然钝痛。闭着眼,晕沉沉倒了下去。 沈清棠放下手里的鎏金铜炉,没有耽搁,将侍女费力拖去了里面榻上躺着。 再剥下她身上的衣裳自己穿上,又拿锦被将她盖得严实,做出入睡的假象来。 转身一变,自己就成了伺候的侍女,端着托盘垂首走出来。 夜里本就看不清脸,她头又垂得低,守卫没留神,当真叫她蒙混过关了去。 沈清棠步伐匆匆,不敢逗留。 她这两日出来见昭和,将几个营帐之间的路记了个大概,也旁敲侧击的问出了梁国的将士看管在何处。 避开了几波巡视的守卫,她绕到东南角的营帐旁。 正逢几个侍女进去送吃食,她垂着首,顺其自然跟在后面一同进去。 待放下吃食出来时,却刻意落在了最后。 只等侍女们陆续撩帘走了出去,她微一侧身,躲在了一旁,悄无声息留了下来。 营帐里的都是梁国将士,俱缚着手脚,不能行动。 慕容值软禁昭和时,为防止他们暴乱,卸了他们的兵器,将他们暂且囚禁在此,等回了皇城再行发落。 沈清棠取出凤凰金令给他们看,解释道:“我是昭和公主派来的,你们哪位是孟绍将军?” “是我。”其中一个将士出声。 沈清棠过去,解了他的绳索,将怀里的血书交给他。 孟绍匆匆看完,气得恨恨咬牙,“无耻陈国,竟是存着这个心思!姑娘放心,我一定遵从公主之令,拼死将这血书带回大梁,交给陛下。” 他不知沈清棠是谁,只当她是跟着昭和送嫁的宫人。 “孟绍将军。” 沈清棠看着他,开口道:“我得随将军一同回大梁。” ——她不能留在陈国。 沈清棠有公主令牌,孟邵不能推辞,只是道:“那姑娘一会儿可要紧跟着我。” 事态紧急,为防打草惊蛇,其他人仍旧待在营帐里,只有孟邵一人带着沈清棠离开。 按照计划,沈清棠先出营帐,和外面的守卫说话。 她生得好看,又装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只说自己头一次跟着宫里的姑姑出远门来,有些胆怯,方才不留神打翻了里头的吃食,收拾到现下才出来,耽搁了好些时辰。担心会被姑姑骂,不敢回去。
第164章 逃跑 她哭得当真可怜,咬着唇,泪珠就滚滚而下。 衬着那张欺霜赛雪的小脸,娇弱得可人儿疼。 两个守卫都是行伍之人,平日里连姑娘都少见,更何况是这样娇滴滴的美人。 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蛊惑,心都俱叫她哭化了,忙忙都来宽慰她。 趁着这个机会,孟绍偷偷从营帐内潜了出来。 眼见得他脱身,沈清棠这才抽抽噎噎地止了泪,哽咽道:“两位军爷真好,不像姑姑,每日不是打我便是骂我。” 又跺跺脚,急得不行的模样,“不行!我不能说了,我得赶紧回去了,不然姑姑可当真要罚死我了。” 她提着裙,急冲冲离开,绕过营帐转角,孟绍在这里等着她。 两人在暗夜里潜行,偷了一匹马,快马加鞭在夜色里奔逃。 白日才落的雪,积雪铺地,马蹄起落无声,唯有雪泥四溅,正是逃亡的好时辰。 漏夜赶路,出了林子,前面便是木桥。 底下是滚滚的江水。 这时节,江面上凝结了不少冰,翻腾的江水裹挟着冰,撞击破碎,声响浩大。 飞奔上桥,却听得喀哧几声,是木头接连断裂的声音。 这是他们逃离的必经之路,有人在这木桥上动了手脚。看着完好无损,实则踩踏的木板都锯断了。 只消人驾着马一上桥,木板齐齐断裂。 只听暗夜里“咚”得一声,溅起巨大水花,人马尽皆落了水中,跟着翻滚的江水往前涌。 藏在暗处的人即刻出来,火把齐齐燃起,借着火光照过去。 ——哪有什么人。 滔滔江水里只有一匹马在起伏翻腾。 “殿下,我们中计了!” 那人立马去慕容值面前回禀,他上前,拿过士兵手里的火把往前一照。 江面浩浩荡荡,一览无余。 他气极反笑,咬牙道:“好个沈清棠!竟与孤耍这些诡计。” 沈清棠和孟绍实则还在这陈国大营里。 眼见得一批陈兵随着慕容值驾马离营,两人才牵了两匹快马,跟在后头去。 必经之路是不能行了,他们只能兵行险着,从山脚下的峡谷穿越过去。 夜里天凉,峡谷里更是风大,人骑着马也只能艰难前行。 “姑娘,可撑得住吗?”孟绍看她脸色苍白,有些担忧。 沈清棠摇摇头,“无妨,我撑得住。” 她当真顽强,咬着牙,后面的路一声也未吭。 好在到底是在慕容值下令搜山之前跑了出来。 不敢逗留,继续漏夜兼程的赶路。 天光微亮,才遥遥见到一座城池。此时他们已整整奔驰了一夜,人和马都俱疲了。 孟绍看着沈清棠摇头,“不能再跑了,再跑下去马受不住,得找个地方歇息一会。” 人也得养精蓄锐,补充体力。 他们去的是茶馆,人多混杂,反倒好遮掩,临窗的位置,也能随时提防来人。 三教九流的人,一壶酒喝下去,就能胡天胡地的侃大山,说起国事来头头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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