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风冷,尤其是夜间更冷,吹在人身上,冷的发抖。 丽妃冷的打了个哆嗦,睁开美眸,昏暗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银丝软靴,还有被风吹的飘曳的苍蓝色袍角,那衣袍的颜色瞬间让丽妃想起一个人。 ——巡监司掌印谢秉安! 模糊的意识瞬间清醒,丽妃豁然坐起身,震惊的看向前方坐在椅上的谢秉安,男人的衣袍与墨发被山间的风吹的猎猎飞舞,昳丽冷俊的容颜在月辉下透着几分森寒阴戾。 “醒了。” 他的声音冷且沉,让丽妃有种强烈的恐惧感。 她踉跄的站起身,哆嗦着身子,声音发颤:“掌、掌印,你带本宫、不,带我来这、这里做什么?” 丽妃吓得话都说不利索,双手紧紧护着肚子,脚下不稳,险些又坐倒在地上。 谢秉安看着瑟瑟发抖的丽妃,眸底平静无波:“这些年咱家待娘娘如何?” 丽妃忙不迭的点头:“掌印对我不薄,这些年若不是掌印护着我,我坐不到如今这个位置。”她想笑,可实在挤不出笑,嘴角抽动了几下,才道:“我可是哪里做错了,惹得掌印不快。” 她识趣的跪下,朝谢秉安磕头,纤纤十指用力撑在地面:“请掌印指出我的错处,我一定改!” “来不及了。” 谢秉安屈指在膝上轻叩,看着丽妃的目光如同死物:“你伤了咱家的宁宁,做再多也抹除不了在她心里留下的阴影。” 丽妃抬起头,瞳孔骤然紧缩了一瞬,僵硬的开口问:“宁宁是谁?” 东冶道:“姝妃娘娘。” ——姝妃?! 杨岳武的外孙女,蔚昌禾的女儿?! 丽妃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掌印会与蔚姝在一起,她惊得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这才想起她今晚让人绑走蔚姝关在后山林的茅草屋,要害她被毁身子,要让所有人知道她与野男人厮混,要让陛下知道后,彻底断了宠幸她的念头。 如此,她产下龙嗣后,便会是这宫中地位最高的女人。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蔚姝会是掌印的人。 丽妃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对上谢秉安居高临下的目光:“掌印,她可是杨家的外亲,是蔚昌禾的女儿,于私,她是您的仇家之女,于公,她是罪臣之女,掌印为何要护着这样一个女人?我帮您处置她,让她在宫中不人不鬼的活着,受尽所有人的指点辱骂,不是正合了您的心意吗?难道掌印都忘了当年杨岳武是怎么与您作对的吗?这口气您能咽的下去吗?!” “说完了?” 谢秉安薄唇扯出一抹寒凉的笑,那抹笑意让丽妃后背乍然攀起渗骨的冷意,她的手护住肚子,膝行往后退,谢秉安身上的戾气让她恐惧,那种恐惧就像是深渊里有看不见的森森白骨,想要拖着她的脚往鬼门关里拽。 “掌印,求求您放过我这一次。” 她吓得哭出来了,膝盖硌在石子上,也顾不上喊疼,看着起身朝她走来的谢秉安,丽妃心中的恐惧无限放大:“这些年我为掌印也做了不少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掌印何不放过我这一次?再者,我帮你除掉姝妃有什么错?我也是在帮你报仇!” 谢秉安走到丽妃身前,俯身掐住她的脖子,眉眼里浸透出阴鸷:“姝妃的生死由咱家说了算,旁人碰不得,碰了便拿命尝罢。” “不要、不要……” 丽妃脸色痛苦难受,双手用力掰着谢秉安的手指,哪怕使出全力也撼动不了对方分毫,窒息的恐惧如潮水般猛烈袭来,直到胸腔里的呼吸全数呼出,直到肚子感觉到疼痛,视线逐渐模糊时,掐着她脖子的手才松开。 丽妃如同一条脱水的鱼瘫在地上,大口贪婪的呼吸着涌入鼻腔里的空气。 谢秉安接过东冶递来的锦帕擦拭着每一根手指,他垂下眸,狭长的眼睫覆住了眸底的冷郁:“让你死的太快太便宜你了,你怎么对付咱家的宁宁,咱家便将同样的惩罚还给你。” 丽妃闻言,倏然间想起茅草屋里的蔚姝,她转动疼痛的脖子看向茅草屋,大开的屋门里被锦衣卫押着三个赤身的男人,他们身上的肌肉绷紧鼓起,脖子上的青筋根根凸显,眼睛里冒着兽///欲的猩红,一看就知被下了最猛烈的药! 谢秉安将锦帕扔给东冶:“送丽妃进去。” “不要!不要!” 丽妃在地上爬着往后退,苍白的脸色布满了惊恐:“我肚子怀有龙嗣,你们胆敢辱我,我必让陛下杀了你们!” 谢秉安:“娘娘到现在还没意识到,是谁将你扶到如今这个位置的。” 丽妃还在费力抵抗,踢开东冶的手,又被他从后面提起来扔到茅草屋里,屋门关上的那一刻,丽妃听到谢秉安冷漠无情的又说了一句:“咱家能扶娘娘坐上高位,亦能将你坠入地狱。” “——掌印,我错了!” 屋门隔绝了丽妃最后的嘶吼。 谢秉安离开前,交代东冶:“别折腾死了,留一口气就行。” 东冶道:“是。” 丽妃的事很快便传入整个寒清寺,第一个发现的是皇后娘娘,随后又命人知会了陛下。 丽妃一事,闹得皇家颜面尽损。 陛下大动干戈,亲手杀了丽妃。 这些事,都是蔚姝一早醒来时,云芝一桩桩一件件告诉她的。 她靠在枕上,环膝抱住自己,抬眼看云芝:“所以,这一切都是丽妃娘娘干的?” 云芝愤恨点头:“正是她!她把奴婢绑起来,用奴婢要挟小姐,幸好温九出现的及时,不然……” 最后她没再说下去,总之,佛祖保佑,小姐幸好没事。 蔚姝眼睫颤了颤,氤氲在眸底的恐惧还未散去,昨晚的一幕就像是驱不散的梦魇,时时刻刻都在困扰着她,让她怎么也忘不掉那两个人的手落在她肩上时的抗拒,恶心。 她起初以为是皇后娘娘干的,没想到会是丽妃。 蔚姝想到当日刚到寒清寺时,丽妃看她的眼神里便带着敌意,她以为不主动招惹丽妃,便不会惹火上身,没想到如外祖父所说的一句话很贴合。 有些事你想躲,可有人偏要拉你入局。 “温九呢?” 她吸了吸鼻子,看向空无一人的屋外。 云芝皱眉,眼底布满担忧:“他好像昨晚将小姐送回来后,就再没回来过。”她惊了一下,瞪大了眼睛:“小姐,丽妃娘娘的事会不会就是温九干的?” 蔚姝怔住,心口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口而出。 在这座囚笼里,能将她安然无恙的救出来,能为她报复那些伤害她的人,也就只有温九了。 她抓住云芝的手:“云芝,你、你快去外面打听打听,有没有温九被抓的消息。” 云芝安抚道:“奴婢这就去。” 早膳结束后,云芝才回来。 祈福的队伍也要返回皇宫了,云芝从外面赶回来,抚着云芝走出厢房,在她耳边低声道:“小姐,外面风平浪静,没有通缉要抓温九的消息,奴婢猜测他应该是顺着暗道先一步离开了,说不定等我们进宫,他就跟着混进来了。” 蔚姝松了一口气:“他武功那么高,一定会没事的。” 主仆三人经过佛殿时,被一道声音叫住。 “姝妃娘娘,本王有几句话想与娘娘说,可否请娘娘移步?” 蔚姝看到拦住她的燕王,心底陡地升起一阵恐慌。 她想要拒绝,燕王似是看出她的意图,平静的笑看着她:“娘娘很怕本王?” “我怕你作何?!” 蔚姝挺直脊背,不让自己露怯:“燕王想说什么?” 燕王使了个眼色,卫江将一旁着急的云芝与李酉引到五步之外,云芝急的跺脚,恨不得冲上去拉着小姐就跑。 偌大的佛殿前只剩下燕王与蔚姝二人,燕王看着眼前身姿玲珑纤细的女人,她的容貌随了杨氏,秾丽秀美,姿色怡人,潋滟的杏眸明澈纯亮,在这座被浑浊浸透的繁华城中,就像乌沉阴翳的夜空里唯独闪亮的那一颗星。 这幅容貌难怪会让陛下念念不忘。 而且,像谢秉安那种浸透在深渊沼泽里,骨血里都是肮脏黑暗的人,对姝妃起旁的心思也不是不无可能,例如昨晚的事,能瞒过所有人救下姝妃,让丽妃当了替罪羊,也只有谢秉安能做到了。 想起昨晚的事,燕王就觉得肚子里憋了一股子怒气,无处可泄。 原本他与皇后商榷好,让丽妃当出头鸟,绑架姝妃,给她秘密服下一种不伤她身却能使血液里存着的一种毒药,以此毒死陛下,结果那个蠢女人自作主张,诱导丽妃忌惮姝妃会得圣宠,怀上龙嗣,与她将来的孩子争储君之位,便出了这等馊主意对付姝妃。 结果呢,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食恶果! 他敛起心思,对蔚姝道:“谢秉安害死杨氏一门,娘娘恨他吗?” 蔚姝没想到燕王会问这个,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眼神里充满戒备:“这是我的事,没必要说予燕王听。” 她转身就要走,燕王伸手拦住她,蔚姝吓得往后退开几步,以为他要动手:“大庭广众之下,你休想谋害我!” 燕王:…… 他平息浮躁,耐下心性道:“谢秉安杀了杨氏一门,本王不信娘娘当真不记恨,若娘娘想为杨老将军报仇,到可以与本王联盟。”见蔚姝要拒绝,他续道:“娘娘别急着拒绝,本王给娘娘三日时间,若娘娘想通了,三日后晚上亥时,娘娘来筵喜殿外的凉亭下,本王在那恭候娘娘。” 言罢,燕王拂袖离开。 云芝与李酉赶过来,云芝担忧的问道:“小姐,燕王对你说什么了?” 蔚姝看着燕王离开的背影:“他想让我与他联谋对付谢狗。” 李酉:…… 他看了眼走上马车的燕王,心里暗暗呸了一声。 回宫的队伍,蔚姝以为自己终于能单独坐一辆马车,结果巡检司的东公公来找她,请她前去掌印的马车上。 蔚姝:…… 她问东冶:“我能否单独坐一辆马车?” 东冶将主子的话给蔚姝叙述一遍:“主子说,他的马车与陛下的马车,娘娘可以选一个。” 蔚姝:…… 她暗暗咬了咬银牙,在心里将谢秉安痛骂一顿,气呼呼的跟着东冶去了谢秉安的马车,掀开车帘走进去,本以为会看见谢狗,不成想马车里空无一人,身后传来东冶的声音:“娘娘,主子待会就来。” 谁管他来不来! 蔚姝愤愤放下车帘,坐在坐榻上,看了眼厚厚的一沓文书,她看一眼都觉得头疼,也不知谢狗成日里面对这些会不会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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