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亲自同他说。” “公主, 您也要体谅王上彻夜为您担忧了, 而且只要世子并没有伤害您,王上不会轻易降罪的。” 这些话李幼如并非不明白,只不过她更加担忧的是阿敛会说出些更惊人的话语来。 门口守着的侍女侍卫也不敢真让她就这么跑去和光殿,最终两厢僵持之下, 已经有人悄悄快跑着去传话给了达慕沙。 只不过刚进门就被里头低沉的氛围吓得瑟瑟发抖,是硬着头皮进去通报。 坐在主位上的达慕沙正拿着刀要收拾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而微生敛也挺着笔直的腰杆直面应对, 丝毫不畏惧他眸中露出的杀意。 达慕沙怒道:“滚出去!” 闻言侍从吓得连连倒退,忽而才回神过来, 这句话应当不是对着他说的。 可那本该退出去宫外的少年世子却仍旧只坚定地看向他,“唯有她,我不会让给任何人,也不会让她牺牲在漠北王室的斗争之中。” 达慕沙余光看到侍从,本想说出口的话语最终只在喉间几番打转变成:“王室不与异国贵族通婚是自古传下的规矩,能留你作公主的情人已是莫大的荣光。” 他眼神示意颤巍巍的侍从上前来,侍从这才赶忙上前道:“王上,公主醒了…现下正说要见世子。” 达慕沙眉头一皱还未开口,就见微生敛听到这句话时神情闪过一丝欣喜,嘴角也不自觉勾起。 “啧。”达慕沙瞧见他喜上眉梢的样子就不顺眼,更是狠狠瞪了一眼来传话的侍从,“就没有其他事了,这点小事犯得着打扰孤?!” 侍从自知被迁怒了,乖乖垂首认错,“想来公主昨夜受了惊吓,现在一时间不大清醒也是有可能的。” “阿游在找我,今日就此告辞。”微生敛双手抱拳行礼,亦是最后对于心上人的兄长一丝尊敬,说罢便自行快步离开和光殿。 达慕沙气得手中刀向他丢了出去,却不料微生敛仿佛背后长了双目般,轻轻侧身便避过了那本要插入后背的刀。 随之便闪过身不见了踪影。 达慕沙胸口闷着一股气,坐在位子上也不由得扶着额说:“她居然会喜欢这么一个幼稚又自大的小鬼,除了脸之外…” 他猛然想起了宴席上李幼如说过的话,说不准就是因为这张脸才勾得她神魂颠倒。 达慕沙对自己脑海中的念头感到一阵无言。 后仰靠在椅背时缓缓闭上了眼,昨夜的慌乱事迹还尽在眼前,公主无故失踪在宫内整整一夜,娄旭也趁乱出了宫外,且他的心腹上官获锦此刻也不在宫中。 被派去保护公主的暗卫都已经殒命,且都是一剑封喉。暗卫的实力皆是上层,能做到如此干净利落的杀人,用剑人的身手相当了不得。 娄旭手下虽然也有不少实力强悍的武将,但是并没有能做到这件事情的人,上官获锦的实力尚可,但却是擅长用弓箭。 但若是有人也在其中推波助澜,达慕沙能够想起来的就是奉安使臣团里那个令人无比不悦的男人。 据传言道第一剑客宁陆便是在宁石清手下,若真是他与娄旭暗中勾结,那么这件事情极有可能也有他的手笔。 既然对方已经出手不打算再继续等下去,自己也该回应这种侮辱王室的挑衅,达慕沙再睁眼时已经唤来身旁的人下令,“将辅国大将军召进宫,今日开始宫门戒严,没有律令一概不准出入。” 李幼如没能迈出门口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高热,脚下每一步都仿佛悬浮在半空中,差点就又昏厥在地上。再听闻侍女说已经有人先一步去传话了,她才暂且在床榻上半靠着小憩。 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有人轻抚着她的额间,睁眼时就已经看到一脸怜惜望着自己的阿敛。 李幼如轻声问:“你没事吗?”开口瞬间才发现自己嗓子也已经嘶哑了,发出的声音也虚浮不已。 只见微生敛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你担心我做什么,昨夜是我勉强你了。” 提及昨夜发生的事情,李幼如莫名感觉脸上温度又高了几分,暗自庆幸此刻本就红的脸应该看不出什么异样。 微生敛凝视着她片刻,眸光愈加柔情似水,忍不住便随心中所想倾身上前亲了亲她昨夜哭过后眼角留下的红意。 “辛夷已经来瞧过你的伤势,幸而没有致命伤,可是苦头难免要吃一些了。此事我也有过错,但我并没有后悔,也会负责到底。” 李幼如默不作声瞧着他,后者这才稍微正色说:“我没有和他动手,只是将我们的关系告诉他了。” 李幼如半信半疑问;“那他怎么说?” 微生敛斟酌了一下才回答:“他没有反对我们在一起。” 即便他不说这句话,李幼如都大概猜得到达慕沙会说什么话,也并不去拆穿这显然带着小心思的说辞。 便只笑了笑,“你怎么会知道我昨夜会在那儿呢?” 关于这个话题,微生敛先是去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一口口喂下,而后才缓缓道来在这之前他经历了什么。 在上次离开宫中之后,微生敛为了查清楚国师的来历颇费了些时间,不只是因为关于他的事迹几乎无人所知,更因为这位国师不知从何处得知了他的事情,居然请他去了观星台一叙。 “…他只告知我一件事,前漠北王并不是病死的。”他微皱起眉,仿佛又想起了当时听到这个事情的惊异,“我没有立刻相信他所说的话。” 没有人会在听到这种事情之后便会毫无怀疑相信他,更何况这件事情又为何要告知他一个人。 李幼如微抬起双眸,心中莫名感觉这是对方借此向要传递给自己的消息,“既然不是病死的,那么实情是什么?” “他没有说。”但微生敛却隐约猜到了几分他所隐含的语义,“我想他不会无缘无故将这件事情告知给无关的人,那么我首先要怀疑的自然是宁石清。” 所以他去到了奉安使节团下榻的府邸,见到了宁石清。 旁敲侧击间对方虽然没有明确肯定,但是至少却并非一无所知。有了初步的交涉,在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宁陆却突然出现在了屋内。 在多人合力逼迫下将他关入了地牢中,这个突变打得微生敛措手不及,但更加令他心中不安的是宁石清为何要如此做。 “后来我麾下的侍卫找了过来,当时府邸之中大部分人都不在,我便知道宁石清应当是为了阻止我参与使节团的庆宴。在那之后我便立刻进宫,后来见到的则是宁陆,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也在我身上看到了。” 微生敛想起知晓他们意图对李幼如下手的愤怒,他面对宁陆则更加愤怒,若是其余人不明白李幼如的经历,可是宁陆却是亲手推她进深渊之中的人之一。 明月已然西沉,而站在那儿的宁陆则看向脸染血污的微生敛道:“你来不及救她的,世子,放弃吧。” “宁陆,我以为至少你能明白她对我的重要性。”微生敛垂下眼帘,紧握住双拳道:“阿游…李幼如她是为了我才会重新回到这个地狱里,所以无论她要做什么,我都会允诺。” 他迈开步伐不断朝着宁陆的方向走去,“即便是期望我与她一同坠入地狱也无妨。” 话音刚落,微生敛手拿着短刀就敢向着奉安第一剑客再度发起进攻,这个男人既是教授他剑术的老师,亦是他幼时在古庙中能够找到仅有的依靠。 但男人也是数度伤了自己唯一钟情所爱的人,也为了忠诚于宁石清能够两度将她推入深渊的人。 长剑几度堪堪从微生敛的致命处略过,宁陆盯着自己染血的剑尖,平静道:“世子,走上这条路便彻底没有了回头的机会,大人不会容许有脱离他掌控之外的事物活着。” “当初我所选择就是成为一柄锋利不问对错的剑,只要握着剑柄的人所想要清除的,我就会去做。而世子你现在是否也做好了一样的准备?” 微生敛与他目光交汇,宁陆眸中闪过太多复杂的情绪,最终都沉淀变成成堆的灰烬。 “我要守护好她的余生,为此不惜任何代价。” “…我明白了。”宁陆忽然便收剑回鞘,伸手指向后方,“她在往此处西走的宫殿里,门口处守卫都已经撤走了。” 微生敛虽然讶异他主动将李幼如所在告知自己,但是也顾不上去问缘由,而是更快的离开原地去往她的身边。 因为无论出于任何缘由,他们都已经不会再是能够走在同一条道路上并行之人。 而此刻李幼如伸手握住了阿敛的手,两人的手十指紧握交叠在一起,比语言更加有力的将自己心中泛起的爱怜让对方所知晓。 她心中自然是十分喜悦的,这份真诚令她感动,也更加不愿意放手就这么错过。 阿敛心中有处柔软的所在只对她无条件放开,是只属于她的。 微生敛垂下的眉睫看着分外乖巧,他试探着道:“阿游,今夜我也想留下来。” “难不成你还要去其他地方吗?”李幼如反问他,“刚刚是谁说要负责的。” 没想到下一刻,少年那艳丽无双的容颜霎时间露出了一个十分惬意又温柔的笑容,这抹笑意晃得李幼如顿时失了神,心中也是猛然一缩。 微生敛牵握住她的双手,在手背落下诚挚的吻,“嗯,我会负责到底。”
第80章 夜色之中, 有一人伫立在高楼的窗檐下,他如画的眉眼眺望着远方的成片的灯火,眸光中却仍旧是没有一丝温度的冰冷。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也并不回首, 只是淡淡勾出一抹浅笑, “情况如何了?” 宁陆在他身后两步之遥处停下回话:“摄政王伤势不轻,漠北王也已下了宫门禁令。世子现今也留在宫中, 暂且没有其余大动作。” 听到这个结果并不出乎宁石清的预料, 只回首一瞥宁陆便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 宁石清再度看向远方,淡淡道:“漠北风光与奉安不同, 他也终究不像是我的儿子,一生为情爱所绊。” 宁陆并没有附和他的话语, 只不过脑中忽然想起来的是多年前所见那个身子孱弱的漠北女人微生白露, 那个为了追求爱情离开故土嫁往异国, 最终病死在了长今城一处四方天地内。 微生白露的丧礼之中, 也无人见过宁石清为亡妻流过一滴泪, 庄重肃穆的丧礼按照流程走完之后,宁石清便将尚且年幼多病的微生敛送往了古庙中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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