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却是慕容千忍不住了,当他念到多年以前娄旭打算毒杀先王时再无法压抑满腹的怒火。 “娄旭此人该死,先王既对他有养育之恩,如此恩将仇报,甚至于觊觎漠北王位!” 慕容千对着那沉默不语的男人喊:“父亲,难道你仍旧无动于衷吗?!” 这里牵涉的不仅是单纯王权争斗,已经是有悖人伦,若让娄旭登上王位,漠北必将迎来大乱,天下也将战火四起。 慕容家主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李幼如,“这些事情你应当感到很屈辱,可是却仍旧愿意让我们知晓,是想利用我们的愧疚吗。” 李幼如莞尔一笑说:“我也并非为了大义或者其余高尚的理由,只为了我的私心,我也容不下他。” 慕容家主阅人无数,操练军队见过的人情世故太多,因而很容易就能瞧出眼前人说的话是何等赤诚。 “那你想要我如何做。” “我需要慕容家即刻出兵勤王反叛。”李幼如道,“我还要边境一支军队听我调遣,搜寻奉安使节团的下落。” 慕容家主冷哼一声:“倒是很不客气。” 他深深注视着李幼如毫无畏惧的双眸,披风一甩开俯下身行礼,恭敬道:“臣领命!慕容家誓死捍卫漠北!” “我等誓死捍卫漠北!”慕容千紧随其后坚定道。 四周的慕容家臣此刻也都听从家主安排,俯身立下血盟。而李幼如也没有违背当初自己离开漠北王宫时所说的承诺,她会将好消息带回王都。 乌云蔽月,风也逐渐静了,只剩下偶尔有几声狼嚎传来。 “世子,已经查探清楚,今夜他们就会从这条路上过。”底下忽然有人上前悄声道,“太子那边也已经同意了世子的条件。” 微生敛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幽幽盯着底下安静的路径。 但他的心思却又被长久的牵挂着,绝色的面容之中总带着几分忧虑。这几日他的心中总是不安定,不仅是往日微生家该送来的信没来,每当目光触及有同她发色相似的物件时,心中仿佛被什么紧攥着。 既空虚又不断往下坠去。 分开这二十一日以来,他每一夜都会梦见两年前在萤卓时的那一段时日,有时是欢乐的,但大多数时候梦见的都是他那最懊悔的一夜。 驱马去到镇上的时候,见到却她是苍白且憔悴的面容,是伤痕累累的身躯,是洗得发旧的衣服上血迹未干,是再也瞧不见她微勾起的嘴角笑意。 逐渐冷下的身躯被带走时,他仍然还有着痴想,直至雨夜掘墓开棺之后彻底陷入了癫狂的绝望中,每一次他都没来得及救她。 微生敛屏息片刻,忽然开口问:“王都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还没有。” 传话的人走出了许远之后才敢再回首望着那道黑色的人影,又自言自语道:“哎,今日都问了几次了。” 每次被问到这个问题,他心头都会跟着一紧,生怕眼前这个少年世子会迁怒自己。 虽然他只是问,没有别的动作。可每一次都能见到他身侧的气息更加沉重了,光是靠近一些都感觉到窒息。 微生敛垂下的眼眸忽然一动,瞥见了一路车马正浩浩荡荡从远处而来。 深夜赶路的使节团都十分警惕,因这儿临近两国边界,极容易突生骤变。 在队伍最前方的护卫举着火把,忽然便拉紧了手上的缰绳,高声朝后面喊道:“停!” 不知何时在前面道路上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来人没有带烛火,只是站着黑暗中便有种令人恐惧的寒意。 有人骑着马到队首问:“大人问怎么了?” “前面有人!” “人?在哪儿?” “就在那儿…”他本想高举火把指向前面,可是余光之中却只剩一片漆黑,什么人也都没有。瞬间心头警铃大作,大感不妙大喊起来,“不见了,那个人影不见了!” 使节团里都有些慌乱起来,纷纷都高举火把探看着四周的情况。 忽然寒光一闪,轻薄银亮的剑刃倒映出了橘黄的火光,又染上了殷红的鲜血。待到从护卫身躯抽出长剑时,飞溅而出的血点如瞬时绽放的花。 原本骑在马上的护卫连叫喊的时间都没有,直挺挺地后仰掉落到马下,惊得马儿嘶鸣吼叫着。 “有刺客袭击,保护大人!” 马车内的俊美男子缓缓睁开眼,浅笑着朝身旁的人说:“你看,他来了。” “宁陆,这一次不要让我再失望。” 抱着剑的宁陆不发一语,起身后拔剑从车窗处纵身一跃飞出,剑鞘只扑通一声丢落在了马车内。 宁石清伸手捡起剑鞘,嘴角弯起弧度不变,可这份却并没有延伸至眼底。 微生敛不曾回头就已经感知到杀意直冲自己而来,反手的短刀已经接住了那极快袭来的剑。 “宁陆!” 宁陆只阴沉着脸,一击不成便回剑再寻机会。 其余的护卫也与微生敛带来的人缠斗着,因为第一剑客的出手,其余护卫也像是被激励到,也勇猛无比。 微生敛冷冷道:“看来你已经下定了决心。” “世子,你不该来的。” 身旁刀剑铿锵声不断,而宁陆与微生敛对峙站在圈外不曾被人侵扰,这一次他不会再手下留情。 微生敛的剑术比之两年前又更加精进许多,在萤卓荒废了剑术的日子仿佛并没有存在过,而宁陆作为教授他一招一式的老师看得更加清楚。 一脚踹开了想要偷袭自己的护卫,微生敛余光发现了其余人想要悄悄护送马车先离开。 “你的对手是我,世子!”宁陆再出一剑,逼迫微生敛的注意力再度落回他处。 而他同时也明白了,没有带上剑鞘的宁陆究竟抱着何种觉悟而来,此战是死战,不将眼前的宁陆杀死就无法追上马车将宁石清抓住。 微生敛眼神一凛,即便是如此自己也会这么做,自己同样有必须要保护的人。 他手中剑已不再像以前那般迟疑,这一点在宁陆眼中闪过的惊异可以看出。 他们所用的剑招,招招致命且变幻莫测,第一剑客此生终于遇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 宁陆问:“你想通了什么?” “我会为她赢得胜利,为她去做所有事,成为无所不能的人方能站到她身旁。”微生敛压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如画的眉眼之中是不同于以往的天真,语气淡漠至极,“你是宁石清的剑,从未想变成过一个人。” 话音刚落,宁陆瞬间的破绽已然被微生敛所捕捉,长剑已然贯穿了他的胸膛。 那一刻天地间仿佛都安静了,无风的林间只听得到剑尖滴落的鲜血浸湿了土壤,血染大地。 “我…”宁陆口中吐出一汪鲜血,却是露出了笑容,“我已无憾了,你还记得当年我说的话。” 古庙之中的两人曾有过亦师亦友的日子,那时小小的人便已经明白了被家族抛弃的原因。 “我不想要原先的名字,宁陆,我想要新的名字。” “小公子,此事应只有大人才能决定。” “不要,我不要他取的名字!”孩童稚嫩却漂亮的脸蛋露出委屈的神情,“也不要他的姓氏!” 宁陆便不再多说什么,只问:“下属只是个粗人,只使得几个字。若小公子执意要的话,不若就……” 他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出一个字,“这个字为‘剑’,也就是我平日给你看的剑。” “如果是剑的话,应该会成为很厉害的人吧,像宁陆一样厉害?”孩童脆生生的嗓音中不掩饰崇拜,可宁陆听着却不知为何心生出了难言的苦意。 因而他蹲下身拍了拍小公子的脑袋,“不要成为‘剑’,小公子,剑只能用来杀人护身。人世间还有着数不清的欢乐,成为剑就不能再感知这些了。” 小公子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还是带着期盼的目光望向宁陆,“那名字…” 宁陆又握着树枝轻轻在地上的字旁改了几笔,“不若定这个字。” 从此之后便是微生敛,不再是古庙之中无人问津,被亲生父亲所抛弃的小公子。 微生敛静静道:“我从未忘记过,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宁陆疲惫地合上眼,心想微生白露的孩子果然也是如她一般天性良善,也像极了之前她为孩子取的第一个名字。 眼见第一剑客重伤,其余护卫纷纷也都没了战意,有些甚至想要翻身骑马离开。 而在这之中有个身影也早已从马车之中出来,骑上了马,在夜色之中狂奔离去。 微生敛也同样孤身单骑追上前去,他决不会让宁石清逃亡后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养尊处优惯的宁石清不多时便被他所追赶上,可下一秒对方就拉紧了缰绳停下马,转身露出了一个阴狠的笑容,随即高抬手喊道:“放箭!!”
第92章 微生敛立刻反应过来, 此地有埋伏。 如同他在先前的道路上伏击使节团,宁石清同样也准备了后手。从一开始这个男人便没有相信宁陆百分百会杀得了自己,甚至猜想到了现今的状况。 要结束了吗, 自己只能在这里殒命了吗? 最后在心中一闪而过的念想是, 她现今是否还平安。 微生敛眨眼间就已经明白了他最后要做的事情,是提剑毫不畏惧再次冲向前方。即便是会被万箭穿心而死, 他也必须要将祸乱的苗头斩除。 宁石清带着一丝怜悯的笑容看着向自己疾驰而来的人与马, 只叹息着说:“螳臂当车,终究不像是我的儿子。” 可微生敛脸上神情没有半分畏缩退怯之意, 只恨恨大喊着:“宁石清!!” “等不及要受死,我就满足你。”宁石清再道, “放箭!” 然而箭雨迟迟未曾落下, 明明他就已经下令了。 宁石清皱眉仰起脸看向四周, 身下骑着的马也仿佛焦虑不安地原地踩踏着, 晃动的视线之中, 没有任何当初所说好时间一到就要亮起的光亮。 “立刻放箭!” 他的声音回荡在林道之中,可是上方仍旧没有任何的回应。 直觉告诉他, 事情现今有变, 他必须要赶紧脱身。宁石清难得脸上神色不大好看,身后使节团那些大约也已经被微生敛所带来的人抓住了,眼下只有先离开才能重新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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