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恪琢磨着待会儿去找曹太监, 寻些有趣的小玩意儿, 回头也好有借口将萧曼约出来,但是再转念又想,宫中的东西太扎眼了,那丫头兴许好糊弄, 但是萧用霖必然不好糊弄…… 想到纠结处,冷不防有人从后头袭来,他下意识没控住,身子往旁一偏,他动作极快,仿佛如轻烟般一掠而过。 周邦烨当下就惊得瞠目结舌:“敬忱兄……你……” 他虽然拳脚功夫平平无奇,但是因为喜爱武艺,也钻研观摩过不少江湖高手过招,所以也算是识货的。 当下秦恪身形一动,他就知道这必定是高手,若搁在平日里,必定会拊掌叫好,但是眼下就显得有些怪异。 练过功夫的人,走路吐息上就与寻常人不同,可是秦恪呢? 周邦烨觉得自己与他相交也甚密了,但竟然半点都没瞧出对方是个练过功夫的人,而且不仅仅是他,就连大理 * 寺那位能带刀出入禁宫的官差都没有发现,那么,秦恪的武功造诣究竟到了何等地步? 周邦烨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他这一动作也落入了秦恪眼中。 他眉梢微挑,眼中含着似有若无的笑:“原来是龙川兄。” 周邦烨望他的双眼看了会儿,也并未见有任何异样,仿佛刚才那一避也是寻常得紧,当下只觉是自己想多了,略尴尬地冲他一笑:“敬忱兄,方才你可真是吓了我一大跳。” “怎么了?”秦恪反倒是一脸疑惑。 周邦烨左右瞧了瞧,上前两步挨近了压低声音道:“你这功夫跟谁学的?能不能指点我两招?” “功夫?”秦恪心知肚明,但仍佯装懵然不知。 “就你刚才闪身的那一下!行云流水一般,速度快不说,还好看得紧。”周邦烨眼中的神光更亮了,“敬忱兄,你瞧,咱们交情也不算浅了,就……能不能指点我一二?” 他直直地望着他,一副兴致勃勃,笃定了他一定会“指点”似的。 秦恪略略沉思了一会儿,蹙眉道:“只怕要龙川兄失望了,我这算不得功夫。” “怎么算不得功夫?” 周邦烨眼中难掩失望,正想继续劝说,就听他继续说道:“说起来惭愧,我打小就不爱读书,每日里都被家父追着打……小孩子么,老老实实挨打的是一种,躲着藏着不让被打着的也是一种……” 周邦烨闻言,脸上不由抽了几下,依然不信:“敬忱兄的意思是,你这闪躲的功夫是打小挨打打出来的?” 秦恪微微颔首:“可不是么,万事皆可熟能生巧。” 要说其它的,周邦烨可能真不会信,但这“熟能生巧”四个字,这会子听起来倒像是内藏玄机,越想就越似乎是那么回事…… 他从小时到如今都没少挨过打,怎么就没这悟性呢? 再瞄眼瞅了秦恪两眼,人家连中二元不说,就是这宫里头的规矩,他都比旁人学得快。 啧,这人和人,同样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怎么有时候差距就这么大呢? “我都忘记恭贺龙川兄了,进了二甲,真好。” “嘿嘿,这回真是侥幸了,我自个儿都吓一跳!我爹也是高兴坏了。”周邦烨说到这里,不好意思笑了笑,难得腼腆了起来。 这话吧,若是别人在他面前提,似乎就有些嘲讽的意味,毕竟他平日里是个什么样儿?别说二甲了,就是吊个三甲末尾都难。 先前就有不少同年,话里话外无不在影射自己靠父亲才拿到了二甲。 但是秦恪不同,周邦烨觉得,他是自己见过的眼神最坚定无尘的人,虽然普通书生一个,没家势也没背景,但身上就有一股子力道,是那种只要认准了目标就会不遗余力去实现。 他同自己交朋友,完全不问自己父亲的 * 官职,也从不过问自己家中的事,一起时,聊的也全是诗书字画,当然还有一些闲话。 他们的交情就是最纯粹的同窗之谊。 “对了,龙川兄,这京中哪里有卖稀罕小玩意儿的?”秦恪忽然间又转了话题。 “稀罕小玩意儿?”周邦烨倒是好奇了,“送人的么?” 秦恪才一点头,周邦烨就道:“可是送那天在梅花林里的小娘子?” 他没有否认:“龙川兄有什么好建议么?” “嘿嘿,敬忱兄,这回你就问对人了,别的事儿我还真不敢夸口,这送东西哄人开心,我可是最拿手的。”他兴致极高,清了清嗓子,开始侃侃而谈,“这若是送年轻的小娘子东西,怎么送,送什么,都得分人。普普通通的民家女子,随意,首饰之类的最好,可要是高门贵女,她们见过的,用过的,自然都是不一般的,这时候可就不能俗气地送首饰了,得往稀罕里整。” 说到这里,他忽然转向秦恪,挑着眼笑道:“敬忱兄,既然你想要稀罕小玩意儿,想必那位小娘子不是寻常人,我知道有家铺子有西域和西夷的小玩意儿,咱们去看看?” 秦恪不置可否,反正原本也是打算自个儿去瞧瞧的。 “我也正好去那边的花鸟市瞧瞧,我先前送祖母的那只猫儿跑了,她老人家愣是好几天都吃不下,这不,我再去寻一只一样的。” 他絮絮叨叨说着家里的事,秦恪垂着眸听着,忽然间开了口:“不然咱们先去花鸟市瞧瞧吧。” . 秦恪一眼就瞧中了一只纯白的西域狐狸犬。 叫人剪了二尺红绸,编了几个蝴蝶结给狗扎好,自己左看右看也很满意。 也不耽搁,当下就提着精心准备的“小玩意儿”,去找了萧曼。 他到萧家的时候,萧曼还在闺阁里。 “郎君来了?老奴这就让人去喊娘子。”管事的一眼就瞧见了他手上拎着的竹篮子,上头盖着红绸子,不消多问,便知道是送给自家小主子的。 秦恪温然道:“不用了,既然她在忙,我就不叨扰了,等她闲下来了,我再来。” 管事的笑眯眯恭敬送他回了隔壁宅子,想着还是得跟小主子说一声,秦家郎君多好,连中两元,保不齐回头还是状元郎,而且性子也好,对他这个家奴都这般客客气气,这年头,像这般平易近人的青年才俊真是打着灯笼都难觅了。 秦恪回到自家的小院,闭门落了锁,这才将竹篮里的狐狸犬抱了出来。 他双手举着那狐狸犬,将它的脸对着那闺阁,一字一句道:“瞧见没,往后那就是你主子,我也不指望你护主了,你这样的……也护不了。” 说这话时,他唇间依然带着笑,语声也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可那狗也不知是一路闷在篮子里太久被吓着 * 了,还是怎么的,竟半点也不敢动,就两眼茫然地望着那阁楼,也不知将他的话听进去没。 “不过么,你也不能白吃白住不是,你得哄着她高兴,若是惹她生气了,回头你也讨不着好去,可记住了?” 说完这话,他才将那狗放下。 “好了,你可以叫唤了,叫得越响亮越好。” 他稍稍后退两步,乜眼瞧着那狗,就等它叫个惊天动静,怎料那狗居然无动于衷,支棱着小耳朵,一脸戒备地望着他,瑟瑟发抖。 他也不急,只冷着眼盯着它。 终于,那狗憋不住了,“汪——”一边叫一边满院子乱跑。 秦恪也不看那狗,只微微抬头望着那阁楼,不多时,便见他唇间抿出一弯浅笑,然后假装去抓那狗。 “哎,好狗狗,你别跑了,快过来……” “汪,汪汪!” 那狗叫了几声,撒腿跑得更快了。 萧曼听见犬吠,出来看时,恰好就看一人一狗满院子疯跑的场面。 那书呆子追着狗跑了一会儿,便似乎就体力不支,扶着廊柱连连喘气。 “……” 萧曼也是给看懵了,搞不清眼下究竟是个什么局面,而那白绒绒的小狗又是从哪儿来的。 但看他扶着廊柱喘气,她心中便一凛,当即冲那边喊道:“你别追了,坐着别动!我就过来!” 萧曼进院子的时候,那狐狸犬竟没有一丝一毫地犹豫,就像是找到了救星似的,当即就扭着白绒绒圆滚滚的身子迎面奔过去,一路跑,一路还“汪汪汪”叫着,那声音和之前完全不同,当真是说不出的甜腻。 萧曼把它迎进怀里,抱着轻抚了几下,抱着那又暖又软的身子,真是有些爱不释手。 秦恪在旁瞧得狭起了眸,忽然觉得那狗成精了,这是在跟他争宠呢! 当下就望向她,委屈巴巴道:“小生还以为验官不愿搭理小生了。”
第38章 小仙女是要宠着惯着的 你听听! 这像是人说得话么? 萧曼觉得自己还委屈呢, 为了一个花开富贵,她手指头都要被扎肿了,这会子他可倒好, 居然在这“痛斥”自己冷落了他? 她抱着狗, 泄愤地呼撸了两把,撇了撇嘴, 忽然觉得自个儿是不是太“惯”着这书呆子了,但瞧他望过来的脉脉眼神…… 莫名就有一种感觉,他这是在跟狗较劲呢吧? “你还说呢!我都没埋怨你,你倒是先怨起我来了!都说了我女红不行,绣个字都不端正, 可说好了绣画,那就绣吧,但是你给我画的样子可太复杂了……”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不会的,不行的, 也从不会强装面子, 想起那幅自己一辈子都绣不完的“花开富贵图, ”萧曼觉得, 除了在那恶梦里,自己还真就没这么委 * 屈过。 “要不是相熟, 我都怀疑你故意借此报复我了, 你看看我的手指头。” 她说着就将怀里抱着的狗放下, 然后将双手掌心朝上摊开了伸到他面前。 指尖上还真就一片红红,仔细瞧,上面还有针孔,尤其是食指上最多…… 秦恪也是愣了会儿, 干咳了一声,抚了抚眉梢,完全没想到她这“不擅长女红”怕应该是“不会女红”才对。 一词之差,竟生成了这般的误会。 “验官还疼么?”都说十指连心,这些日子她还真是受苦了。 萧曼看着他情至关切的焦急样子,心里头的委屈竟然又多了数倍,撇嘴哼了声:“疼。” “那咱们不要绣了。”秦恪将她是手轻轻握住,目光微垂,低声轻喃似的说道,“先前说的全都不作数了,小生在这儿给验官赔不是。” 他离得极近,近到她都觉得他身上那股子药味弄得鼻子有点痒,微微别开眼:“那不成,虽然我不是什么君子,但也还是说话算话的。” 虽然语气很坚定,但是秦恪还是听出了里头的愁苦。 他暗自叹了一声,顺着她的话,解围道:“其实小生也不想要自己画的那幅花开富贵图,反倒是验官绣的,无论什么,小生都会欢喜。” 听他这般说,萧曼本愁得化不开的眸子里忽然间就闪亮了起来:“那我自个儿看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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