觑着那张刻意压制下激动的脸,秦恪眼底泛起笑意:“那验官还怨小生么?” “不怨,不怨,怨你做什么,我只怨自己手艺不行,绣不出你画中的神韵。” 好么,这会子不仅语声都轻快了,还把他的话也给学了去。 秦恪微垂着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上,然后渐渐移到她星闪的眸上,半点儿也没有因她“反算计”自己而生气。 “验官可喜欢这犬么?” “还行吧,你怎么忽然想起要养犬了?”她俯身重又抱起那只狗,左瞧右看,“还扎着红绸子呢,别人送你的么?” 就他那爱清静的模样,萧曼可不觉得他会喜欢养这些小东西。 “这是我送验官的,若是你那不方便,可以养在这院子里,这样就不会显得太冷清了。” 他说得认真,反倒是让萧曼游戏而不解了。 似乎是看懂了她眼中的疑惑,他又走近两步,伸手在那狗头轻轻揉了一下,望着她,唇间噙着笑:“从前小生是喜静的,可自从同验官处得久了,小生便受不了太清静……” 萧曼心下怦然,抿着唇,不知该怎么回应。 只听他继续又道:“同验官在一处的时候,就会觉得这人世间千般万般的好,若 * 只有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也会变得淡而无趣。” 人总是需要有个伴的,亲人也好,知己也罢。 萧曼抬眸望向他,正想附和一下,哪知那俊美的面孔近在眼前,虽然还是止水无澜的沉定,但是垂睨间貌似淡然的平静下却像是有一团炽烈如火的情绪,叫人怦然心悸。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便张开臂膀将她紧紧拥住。 “汪汪汪——” 被挤在中间的狐狸犬促然叫了起来。 本还心中砰跳的萧曼,这会子竟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秦恪唇角轻颤了下,没有言语,只沉着目光看她笑得花枝乱颤。 再看那狗,还巴巴地在她怀里,还一脸警惕地望着自己。 “这小东西我很喜欢,嗯……哈哈,你不是才从宫里回来么,累了吧,还站着做什么,快去歇着吧。” 萧曼偷偷觑着他,想起刚才那一抱,只觉脸颊跟火烧似的,忙挪开眼,手指紧张地绕着小狗的尾巴,忸怩了两下又道:“我爹快回来了,我……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他应声,抱着狗直接就跑了。 秦恪撇唇乜着眼。 狗是送出去了,她也喜欢,可这跟他预想的结果相差得似乎有些大,费了半天劲,倒叫那狗将什么好处都占了。 . 晨间的风微凉,过堂穿向长廊,枝头上的海棠被吹拂得乱颤。 萧曼望着窗外有些出神。 今天是殿试的日子,也不知道那书呆子如何了? 她轻叹一声,又皱眉睨着手里针脚杂乱的钱袋,还有那瞧不出是什么东西的一团乱色。 这样的东西真的能拿得出手么? 想别的女儿家,谁不手巧,她倒也手巧,只是巧错了地儿。 倚在围栏上,她抬手将这钱袋举起,左右前后翻转瞧了好几次,除了样子不是很好看之外,也挺结实耐用的。 究竟要不要给他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这种事在这里纠结,明明他都已经知道了,自己还怕个什么? 忽然裙角被东西牵扯住,她垂眼去看,就看那白绒绒的小狗正咬着她的裙子,似乎是想拖着她去玩。 她正想哄两句让它自个儿玩去,就看小婢急匆匆过来,说是大理寺的衙差来了。 萧曼一怔,忙换了公服下了阁楼:“出了什么案子?” 那衙差见了她,忙躬身道:“今儿不是殿试么,一早的时候,就有人在汴河放灯起伏,忽然间就瞧见从上游飘过来件东西,本以为也是上游别人放的灯,等漂近了一看,居然是个死人。” 她心下一惊,脑海里莫名就闪现那书呆子唇角含笑的样儿。 “可知道是 * 谁么?” 没曾想那衙差脸上异色一敛,摇摇头:“脸皮都被剥掉了,血淋淋的,辨不清模样,所以才请萧验官瞧瞧。” 萧曼心下凛然,脸色旋即也冷沉下来,光听他说的这两句,就可以想象那尸体触目惊心的样子。 “萧验官,现下这事儿闹大了,不说汴河那边见着这场面的人有多少,只单单今儿是殿试的日子……” 那衙差脸都愁成了一团,萧曼自然是明白的,只怕现下父亲身上的担子又重了。 当下也不敢再耽搁,将医箱搬上马车,便出门去了。 这一路上,萧曼的眉头都没舒展过,先前她就一直琢磨父亲获罪入狱的契机,可那梦太过模糊,又是断断续续,她完全捉摸不到。 现在,殿试出了命案,虽然只是巧合,但若人有心,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子,没准连天子无德,上天警示,这样的谣言都会疯传出来…… 怕就怕这个。 天子一个不高兴,倒霉的自然是接手这案子的父亲。 很快到了大理寺,才一下车,就被告知父亲已经被诏进宫了,她便直接飞奔去了殓尸房。 那尸体此刻正被一块白布盖着,她粗略扫了一眼身形,蒙上面巾戴了掌套,将用具都摆放好了,这才亲自将那白布掀开。 饶是先前有了准备,这会子见到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还是不免心下一跳。 其实给这样的尸体画像,要比给白骨画像轻松多了,但心情却是差了许多,从这脸肌理和血的状态来看,应该是被活生生剥下面皮的。 光是想想就让人透不过气来。 她并没急着画相,而是又将目光落在了那唇角异常弯起的弧度上,分明是在笑,同东阳书院死的那位李文宣一样,被人砍下来的头颅,也是带着笑。 可杀李文宣的王晋云已经死了,现下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模仿作案么? 可这本来就血淋淋的脸,又有谁能盯着仔细瞧? 她眉间微蹙,莫非此人也是东阳书院的人?这般想着,她便拿起本子和炭笔,决心先画像,瞧瞧这人是谁。 凶手的手法极熟练,倒是让死者面部的肌理没受到半点损伤,她画起来几位容易,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一个人脸的小像便出现在纸上。 萧曼捏着炭笔的手顿了许久,她确是怎么都没猜到,死者竟然是同吴鸿轩、李文宣还有张珪一起住在东厢寝阁的周邦烨! 她怔愣了好 * 一会儿,才将画像递给旁边的衙差:“好了,等寺卿回来,便将这个交给他。” 兴许东阳书院的那几桩案子印象太深,那衙差也一眼就认出了周邦烨,当下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才忍不住对萧曼道:“萧验官,你说这东阳书院是不是太邪门了……” 邪门么? 萧曼不信这些的:“哪有这些事,不要乱猜,应该只是巧合罢了。” “萧验官,你是不知道,这东阳书院从前也有士子离奇失踪,至今都下落不明,没法子结案。” “既然如此,为何东阳书院还有那么多士子呢?” 那衙差道:“我有个亲戚也是曾经在东阳书院读过书的,他说只有在东阳书院才有机会遇到鬼仙,这是士子圈子里一直传的事。” 又是鬼仙。 她不由多了几分心,但面上依然浑不在意道:“难不成那什么鬼仙还能保他们金榜高中么?” “听说遇到鬼仙,只要答对他的三个问题,便真能高中!”
第39章 想要加倍爱你 萧曼听他说起这个, 便想起了那本别有用心的“荒坟女鬼”。 父亲曾将那话本与王晋云的文章书画比对过,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不是出自他之手, 也询问过刊印此话本的书社, 说这是从那些神怪志异上改编的,正好又是在东阳书院士子失踪的档口, 所以就想趁着这股风,赶印出来卖上一波。 哪知没两天就出了东阳书院白骨案,书社都觉得这是老天爷赏饭吃。 所以究竟是不是真巧合,谁也说不清楚了。 “都是神怪志异上的东西罢了,就跟许多士子爱去庙里烧香祈愿一般, 都是一种寄托而已。” 她虽然心里知道定是有人借着“鬼仙”装神弄鬼,但嘴上却并不明说。 “嘿嘿,萧验官自然是不信鬼神的。”那衙差一笑,后面的话也是不言自明。 萧曼也不在意,继续忙着手里的事。 周邦烨的死亡时间莫约是昨夜亥时, 除了被剥了面皮之外, 尸身上并无其它伤痕, 不过口鼻中有血, 应该是有内伤。 她拿笔在册子上记录着,那衙差忍不住疑惑道:“萧验官, 不对啊。” “哪里不对了?”萧曼没有抬头看他, 但捏着炭笔的手还是微微一顿。 “ * 周邦烨今科会试进了二甲, 按理说第二天都要殿试了,这晚上自然是在家中准备了。” 萧曼暗暗点了头,算是心里有数了,当下便道:“我等会儿会剖尸瞧瞧。” 听闻她要剖尸, 那衙差赶忙打躬接话道:“那小的也去查查周邦烨。”他说完便嘿笑了两声,退出了殓尸房。 萧曼早已习以为常了,她倒没有直接动刀子,而是先在他四肢和肚腹上轻轻按压。 四肢倒是骨骼完整,除了尸僵之外,并无异常,脊梁骨、两肋也完好无损,并无任何类似击打、踩踏的重击,那么口鼻中这么多血污究竟是哪儿来的呢? 她皱着眉,按压的手在胸腹间不由一顿,将四周的灯烛尽数点亮,又从医箱里将刀具一字排开,看了眼尸身,食指划过刀具,挑了把剖刀,漠着眼将腹腔打开…… 内中脏腑一片狼藉,瞧这样子应该是被人用内劲击碎的,而且此人应该功夫造诣不错,能够隔山打牛,收放自如。 找到真正的死因之后,她并没因此松口气,反而觉得这事儿更不简单了,而且跟之前的案子必定有着某些联系。 将手里的剖刀丢进装药汤的罐子里,然后抽了些绢丝穿针引线,将剖开的腹腔缝合好。 做完了这些,她又重新将白布蒙盖在尸身上。 收拾好医箱之后就去了二堂的小隔间沐浴更衣,又等了好半晌,还不见父亲的消息,她心下不免开始着急起来。 想去探探消息,但除了义兄秋子钦之外,她跟谁都没交情,更别说皇城里的人了。 坐立不安了一会儿,寻思着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法子,若不然去宫门口等等看? 毕竟这会子殿试应该还没结束,倒是可以借着等人的机会,看看能不能寻个机会跟别人套套话。 这般想着,她便特意重新换了女装离了大理寺。 . 殿内寂静无声,唯闻纸页翻动的轻响。 秦恪只用一个多时辰便一气呵 * 成写好了初稿,毕竟是殿试了,他自然也得多花些心思,于是又沉下心来将稿子润色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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