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在耳中更叫人难辨深浅,骆忆川不由一愣,心下茫然起来,愈发没个底数了。 “罢了,这些都是你的家事,该怎么办,你自个儿也有个打算,只是眼皮子别太浅,萧用霖可是大才,同他关系好,往后你还愁见不着好处?” 这话已经是点透了说的。 萧用霖什么大才,不过因为有个让他动了真格的女儿,往后女儿入了宫,运气好,封了后,自己么可不就是皇后娘娘的表兄了。 骆忆川脸上微微抽了两下,眼中却分明都是不情愿。 秦恪瞥着他,目光也变得寒浸浸的:“成了,咱们也不扯远了,就拿现下这事说吧,你可有什么打算?” 骆忆川既然能成为锦衣卫的暗卫,自然也不是莽夫蠢材,有些事只要稍稍一点,他便会明白。 就拿现下来说,眼前这位必定是已经有了打算,若不然,依着他的脾气,自己也不会能好端端站在这里了。 “属下一切遵循主上吩咐。” “呵。”秦恪轻呵一声,“现下还用不着你做什么,你只管专心当你的差,演好你骆家大公子的戏,莫要叫人怀疑了。” 话说到了这里也就没什么了。 骆忆川起身又打躬行了一礼,起身出门,到外头刚长出了口气,就看通廊对面走来一人,纤体细腰,行步间还略带些盈盈之态,手中还捧着托盘,俨然有那么点佳人传宴的风致。 这模样连猜也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怨不得敢那般不守规矩,半夜三更的,居然还敢这般招摇地去找男人。 有一瞬,他倒是真想站在这里等着她过来,然后瞧瞧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可现下他也知道自己并不能造次,更不能暴露身份,尤其那主子才刚刚耳提面令地交代过。 虽然他心里头不顺气,只犹豫了一会儿,便拉了拉头上的兜帽,闪身就跃出了这小院。 虽然秦恪这小院的长廊上没有一盏风灯,但萧曼还是在黑夜中还是很清楚地瞧见了一个黑衣人。 对方在那书呆子的书斋门前鬼鬼祟祟的,就在她刚想开口喊的时候,便“嗖”的一下跑了。 也不知他是正打算做什么,还是已经做完了什么。 “秦恪!” 萧曼心下一凛,手里端着的托盘和上面的粥碗应声落地,滚热的粥米溅了一地,她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慌不迭地就朝着那还亮着灯的书斋飞奔过去。 就在伸手要推门的那一瞬,书斋的门从里面被人打开,而让她忧心忡忡的人此刻正背着光站在房门口,她的面前。 萧曼目光在他脸上和身上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确定他还安然无恙,当下忍不住伸手抱住他。 “还以为……还以为你出事了……” 她忽然有些说不下去了,樱唇抿了抿,眼眶中竟忍不住喜极而泣垂下泪来。 一直都觉得这世间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不该有无缘无故的爱。 可很多时候,理由都只是为了说服自己罢了。 喜欢,就是很莫名其妙。 可以是对方的一句话,也可以是对方的一个小小举动,又或者是一个笑容、一个眼神…… 或许,这就是常言所说的“偏爱”吧。 既然已经是“偏”的了,那必定天生就带着固执盲目的私念,哪里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秦恪淡撩了下唇,低垂也望向她。 她双颊晕着淡淡的红,琥珀色的眸子里莹莹的都是星点般璀璨的光亮,像无从遮掩的庆幸,又像发自心底的欢喜。 秦恪知道她喜欢自己的样子,但却从未想过,她竟这般在意自己的生死安危。 从小就在皇帝眼皮底下打滚的人,他见得最多的便是虚情假意,再感人泪下的场面,他虽然都能做足了戏,可那颗心始终也是冰冷的。 可眼前的人却不一样,她的担忧,她的在意,却是真情实意。 得不到的时候,他费尽心机去算计。 终于能够拥有了,却更害怕这一切到头只不过是场水月镜花。 怔然之际,就看她抬袖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头:“我……我本来是拿粥来给你的,刚才……” 她说的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耳朵里。 他眼里心里只有她泛红的双颊,亮灿如晶的眼,还有眸中的笑,很好看。 秦恪有一瞬的出神,凝着那张娇美难言的脸,心中仿佛有股意念在萌萌而动,伸出手去,抚上她侧颊。 他指掌间能感触出那片红晕愈来愈热,似乎更不想收手,轻缓地摩挲着,像在细细体味肌肤的柔软,又像在抚慰那悸悸不安的羞怯。 过了片刻,他又反手将她紧紧抱住。 萧曼似乎这时候才缓过神来,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人已在他怀里了,还被环搂得紧紧的。 就这么一恍惚的工夫,两人怎的就成了这般模样? 她下意识伸手抵在身前,可在秦恪瞧来,却感觉不到什么气力,倒好像是在半推半就。 他抬起那只空着的手,漫过她肩锁,指尖挑起,轻搭在秀颌边,轻柔着将那张明艳的脸扳转过来。 四目交投,星眸如漆,盈盈一脉,眼角泪痕犹在,楚楚动人,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两人默然相对,像含着千言万语,但终究还是寂然默默胜却了无数。 他凝着她的唇,不觉怦然心动,终于按耐不住,俯首吻了下去。 她虽然有些懵懂,但这一回却没有闪躲开。 似乎还是在不经意间,那种叫人心颤如惊的碰触戛然而止,他已抬起头来,仍旧还是脉脉含情地垂望。 萧曼这会子只觉自己整个 * 人都要炸开了,更是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这人可倒好,先前只道他是个书呆子,不曾想竟然…… 亏她还担心他的安危,真是肉包子打狗了,而且她就是那只肉包子! “曼娘,你方才瞧见什么了?”他适时转移了话题。 萧曼扭过脸,望着黑漆漆的长廊,闷声道:“看到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在你门口。” 秦恪微狭起眸,目光在她那精致到让人惊讶的脸上转了两圈,想来她应该是没认出骆忆川来的,若不然就不会是现下这般反应了。 这般想着他眼中又盈起笑意:“我倒是没有感觉到门口有人。” “他功夫不错,一闪身就不见了,你自然是发现不了的,就是不知道他到这来的目的是什么。”萧曼说到这里,神情变得郑重起来,“你说那黑衣人会不会与之前的案子有关?” 不说别人,就说周邦烨,杀他的人手法利索,绝不是等闲之辈。 怎么瞧刚才那黑衣人就挺有嫌疑的。 秦恪“嗯”了一声,又看了她几眼:“是不是,以后肯定还会有马脚露出来。” 说到这里,只见他返身进了屋,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却拿着灯盏。 见她不解,他一笑:“先前还听到了碗盏落地的声音,你可曾碰伤么?” 听他提起这个来,萧曼才记起那摔落在长廊里的托盘和粥,当下裹挟着一阵香风便奔了过去。 原本就不怎么开怀的她,这时心绪更差,垂盯着那满地狼藉,脑子里一片混乱,就像现下这混乱的夜。 “爹回来了,灶下煮了粥,见你这边还亮着烛火,于是就想着也给你端一碗来……” 秦恪蹲身下来伸手将那歪在一边的瓷碗拿起来,碗底还有一点没有洒出来的粥米,他端着抬手一仰脖,将那些剩的粥米全都倒入口中。 清香的米粥此刻已经不烫了,入口的温度将将好。 萧曼望着他这般举动,早已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却泰然自若地又将那托盘也拣了起来,然后回望着她,眸中含着笑:“这粥很好吃。” “我……我再去给你端一碗……” 这人总是这样,要做什么,要说什么,猜也猜不着。 她热烫着脸,垂眼没敢瞧他,伸手想要从他手上接过托盘和碗,可是他却没松手。 萧曼疑惑抬眸看他,他一手端着托盘和碗,一手擎着灯盏,脸上已隐去了笑,转为正色:“曼娘,随我来,我有话说。” 他还极少这般同自己说话,瞧来必定是真有事,她也瞬 * 间正色起来。 会是什么事呢?是不是和周邦烨的案子有关,还是他有了什么新线索? 带着重重疑问,她随他回到了书斋,轻车熟路地自己把书案对面的椅子搬到了侧旁。 她不太喜欢这般面对面坐着,有些彼此对立的感觉,所以她一般都是坐在侧边上。 案上之前写的般若心经还未收起,萧曼顺势就瞄了两眼。 还以为他夜里也在用功读书,没想到居然是在这儿抄经书,可居然还对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来…… 这经书抄了还有什么用? “曼娘过两日便是传胪大典和琼林宴了,等那结束之后,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秦恪说到这里忽然停住,没有继续说下去,萧曼听到半截处,心下不由砰跳,琢磨起他这话的意思。 “什么人?”若是没记错的话,他也说过自己没有亲人了。 秦恪将书案上铺着的那卷默的经书收起来:“那人疑心自己被人下了蛊,但又不想叫人知道,所以才想让你去瞧一瞧。” 萧曼回过神,说不清心里头究竟是个什么感觉,她垂着眼,微微蹙眉:“你让他悄悄来你这儿便是,我去的话,估计不太方便,你也是知道,就算不拿医箱,也会提着药箱,多少都会引人注意的。” 这话说得自是在理。 秦恪轻叹了一声,目光微抬,幽幽望着她:“我也是这般打算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说动他,有些人比较固执。” . 到了传胪大典前一天日,秦恪到承天门的时候,不少人都已经到了。 与两日前殿试不同,这次人人脸上都是一副轻松泰然之色。毕竟科考已经过了,不管等次如何,都可称得上是功成名就,光宗耀祖。 明日传胪大典更是足以荣耀一生的大事。 天色渐明时,礼部的官员便引着他们入宫,去领赐发的公服冠带,供明日传胪大典穿戴。 只有秦恪没有与众人一同,而由礼部官员引着径去了旁边小厅。 众人皆向他投去艳羡的目光,毕竟能受到这样不同待遇的,除了状元郎,也没有别人了吧? 尤其这里所有人都知道,秦恪在这短短半年之际,便连中解元、会元、状元,其间无一失手,更重要的,他竟又是这般的年纪,这样的履历,当真是绝无仅有。 秦恪仍是那副淡然的笑,仿佛这荣耀并算不得什么。 他垂眼看着那套绯红色的圆领罗袍,怎么瞧都是比不上那五爪金龙的赭黄色袍子有气势。 次日传胪大典结束之后, * 便是状元、榜眼和探花骑着金鞍骏马游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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