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贵人附和的笑说:“所有绊脚石都不在,娘娘这回真的扬眉吐气了,不如叫上各位姐妹为娘娘贺一贺如何?” 张舒雅不可置否,戴玉镯子的左手一挥,“本宫得势,少不得你们的好,你就安排下去吧……本宫还有事情要做,先走了。” 话音落下,诸人纷纷恭送。 入宫以来,她这条路是磕磕碰碰走到现在的,一开始顺风顺水,就是王氏进了宫,她才渐渐走了下坡路,遭了皇上厌弃,受了不少罪,这一切,都拜王氏所赐。现在她重得圣宠,王氏面临斩首之刑,她怎能不去探望故人? 就在一顿琢磨的功夫,她已经来到大牢前头,守卫们见了她可是相当的客气,她也知道怎样笼络人心,示意丝丝赏了他们好些银子,便开门进去了。
第299章 牢中送行 这是第几天了? 十七心里浮现这个疑问已经许久,只是她累的天昏地暗的睡,日落星沉几个来回,她已经忘了数了。十七只知道,今天天色蒙蒙亮,小连子就来传旨,顼元要将她斩首,要把哥哥也关进大牢。江山社稷,比结发夫妻,“兄弟”之情,重要的太多太多,他为了他的江山,一点儿余地也没有留。以前他对她说过的话,犹如梦幻泡影,只有她一个人倾听,她一个人信。 她冷笑,身下血染的衣服,幸得青菖时常探望而换下,不过被血染就的心,如何换的了?这条命,也就给这繁华巍峨的皇宫了,她还记得小时候姑姑对她说,人死后就得葬在家里,不然就会不得超生,当下她成为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也不得轮回了。 眼泪流下,她开始哽咽,嗷嚎大哭,肝肠寸断,慢慢变得麻木,心如止水,所有的痛都像哭了出来,但又瞬间回到她身上折磨她,她一头扎在这些臭烘烘的稻草上,真想这样一了百了,告别人间。 牢房的门被打开,一阵脂粉香气在臭闷的空气里尤其突出,一个身穿华彩的贵妇人走到了她的面前,头上的步摇甩得叮咛作响,恨不得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在贵妇人身上。 “皇贵妃在大牢里,嫔妾就不给娘娘请安了。” 十七抬眸,这贵妇人的脸脂粉过多,白的晃眼,“张舒雅,你何必对着一个将死之人阴阳怪气说话?” “我做不到对你客气,对你礼貌,对你如平常人一样说话。”张舒雅瞧十七一头长长的青丝被柔顺的绾成一个坠马髻,白色囚服也穿的照样干净整齐,粉黛不施,苍白得没有一点血气的面容却依旧楚楚动人,她看的实在恼恨,“像你这样只靠容色勾引皇上的女子,落得今日的下场,是迟早的事!除了姿容,你有什么比得上我?为何你突然出现,夺走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所以你今天来,是来咒骂我的?”十七盘腿坐着,“无妨,为我送行的也就你一个,你多说说话,对我而言如沐春风。” “死到临头,端着样子有什么用?你该痛哭流涕,你该吓得在斩首之前自行了断才是!哪有将死之人还绾青丝穿净洁的,你这幅样子是不怕死吗?还是心存对皇上的眷恋?圣旨是皇上下的,你以为他会来救你?做梦!”张舒雅取下头上的步摇,“看到了吗?这是皇上赏我的步摇!他说这是赏我对揭发你一事里有功,你该明白皇上心意已决,他不会来救你了!他也不会再对你留情了!” 张舒雅这个疯癫样子和关在牢里漠然相看的十七形成对比,反而张舒雅更像关在牢里的人,十七似笑非笑的看她,说道:“你怎知我没有痛哭,怎知我没有想过自行了断?不过现在我又觉得,幸好没这么快死,不然也不能看到你这么精彩的一面。你爱皇上爱得魔怔,所以对我视为眼中钉,屡次用些下三滥的招数想要除掉我,但是你忘了,你除掉一个我,还有下一个我,你要斗的人永远都斗不完,现成就有一个程情儿,她招数高,不是你这样的蠢人能斗得过的。” “谁是蠢人?你说谁是蠢人?”张舒雅捡起地上一颗石子往十七身上扔,十七纹丝不动,她更气恼,抓住铁栏栅叫道,“程情儿只是我的一只狗,要除掉她容易极了!她不过是长得像你才得宠,你现在遭皇上唾弃,她也一样,留一张皇上不待见的面容有何用?” 十七摇头,用可怜的眼神望着张舒雅叹气道:“谁是谁的狗,你都没有看清楚,还说除掉她很容易?我真想不明白,你和胡卉都是将军的女儿,怎么差别如此之大?她即使有一点愚钝,但是看人看事都清楚,你呢?我真为你以后在后宫立足担忧,希望你加把劲,不然下一个在这里待着的人便是你。” “我永远都不会在这个大牢里待着的,你不必担忧这个,反而应该担忧你刚刚生下的女儿!”张舒雅看见十七的眼神都变了,浑身都充斥着快感,她翘手,阴险一笑,“你的女儿出了水痘,这么小的孩子出水痘,神仙也救不了!你们母女俩一起做个伴上路,一路上也不至于寂寞啊!” “你这毒妇!”十七大吼,一大颗滚烫的泪珠掉落,她扑上去却抓不到张舒雅的手,反而撞到了铁栏栅上,“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你们要对我女儿做什么!” 张舒雅仰天大笑,她心里终于气顺,对,十七这幅样子,才是她想要见到的! “皇上驾到——” 牢门打开,顼元的到来杀张舒雅一个措手不及,吓得张舒雅忙战战兢兢跪下请安。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声音极为冰冷,询问之际已经让张舒雅像堕入冰窖一样打了个寒战。 张舒雅断断续续回话道:“嫔妾……嫔妾来给皇贵妃送别……” 空气像凝固了须臾,他的语气有所缓和,他说道:“这么巧?朕也是来送别的。你先回吧。” “皇上也是来送别的?”张舒雅疑惑不解。 顼元对张舒雅微微一笑,目光却凛冽无比,“你和她相识也没几年,但是她骗了朕这么多年,你可以来送别,朕就不许来了么?” “是,嫔妾明白,嫔妾告退。”张舒雅尴尬笑了,连忙退下。 牢门一关,里头就只有顼元和十七两人,他们是多久没有两人静静地呆在一起了,本来亲密无间的关系现在都要刻意保持距离。十七转身背对着他,她无法面对这个下旨杀她的夫君,她不懂,她于他而言,究竟是什么?究竟算什么? “你该听说了,我的女儿长了水痘,性命攸关……你要杀我,可以,我不躲不逃,但是我的女儿,希望你能放她一马,救她一命,毕竟她也是你的骨肉,虎毒不食子,这个请求也不算过分吧?” 十七说这句话的时候全身抖个不停,眼泪在发红的眼眶打转,她即使被他下令禁足,都是发自内心的认为他还爱她,至少起码还有一点儿爱重,她根本没有想到他居然会下令杀了她,她就低贱的不如一粒微尘吗?十七这样想着,更是不肯转过身去直面他,她忍痛把腰身挺得笔直,倔强的要留住最后的自尊。
第300章 决裂无情 顼元伸出修长的手指,紧紧捏住冷硬的铁栏栅,他凝望十七瘦弱飘柳般的背影,她背对牢上天窗照射下来的艳阳白光而立,整个人笼罩其中,就像仙子一样。 两人不过五步距离,却如相隔银河。 “昨夜容成轼进宫,让朕放过他的王后和小公主。”顼元控制激动的语气,力尽所能把话说的决裂无情,“既然他如此说,那个孩子就该是他的,算来月份也对,适时生产,没有早产一说。你陪伴朕身边多年,虽然也欺瞒朕多年,但朕亦非不念旧情之人,那孩子要是撑过去能活着,朕便把她交由宜妃照顾,要是撑不过,那就是命。” “撑过去?什么叫撑过去?”十七紧握拳头,不可思议问道,“你是想不用药,不医治?让一个襁褓婴儿赌命?” 顼元冷冷说道:“不是朕亲生孩儿,朕不杀她已经是仁至义尽。” “朱熠!你还是人吗?孩子是谁的,你不知道?你居然任由自己的亲生骨肉自生自灭,你还是不是人!是不是人!”十七转身飞奔扑去,眼泪泗流,她死死抓住顼元的手背,指甲如钩爪住他的皮肉,她瞪红了眼睛,眼前这个戴着冠冕的九五至尊,还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朱顼元,那个朱顼元,可不是个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人啊! 顼元任由她把他的手背抓出鲜血,依然不改脸色说道:“朕就是知道孩子是谁的,才做的这个决定。” 要不是他一字一句的说这些话,十七还不知道原来他的真面目竟是如此!十七由痛彻心扉化成入骨之恨,她几近疯魔,几乎用生命咆哮:“朱熠,你果然是隆武帝的好儿子!说什么仁义情爱,你就是个人面兽心的混蛋!我白在你身边爱你多年,早知今日,当初我就该趁你熟睡时亲手杀了你!你父子二人灭我全族,要是我变成了鬼,我也要像你追魂索命!朱熠!要是我女儿活不成,我便祝你不得好死!断子绝孙!” 顼元缩回血淋淋的双手,像没听见十七的话一样,他退了一步,冷漠问道:“你说了这么多,朕并不会放在心上,朕来这里,只是想问你一事,你要是不想死,这也是朕也给你的一个机会……你是崇贵族,朕问你,你可知现在的丰皇是谁?还有其他活着的贵族,也一并交代了,朕可以留你一命。” “留我一命有何用?我根本就不想活了!就算我知道谁是丰皇,谁是贵族,我也不会告诉你,我巴不得他们一个个来对付你,把你最看重的江山,全都掏空!”十七怒极反笑,指着顼元的鼻尖大骂,“就凭你,你想做皇帝?再投胎三回,你也不是丰皇的对手!滚!你给我滚!” 顼元愤怒地一拂龙袍,负手离去。 牢房大门重新关上,顼元坐上龙辇回到乾清宫,小路子合上殿门那一刻,他内心的惊涛骇浪才迸发出来,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上金砖默默痛哭,脆弱的似一个无依无靠的孩童,承国之重,压得他根本无从保护此生挚爱,他是如此强大,又是如此弱小! 小路子在顼元身边一路走到现在,见证他人生的大起大落,他都是隐忍不发,持之有威,从未见过他这么伤心落泪过。 “皇上,刚才正如皇上所猜,温庭酝的确暗中来过,偷听偷看皇上和娘娘的话……”小路子跪在顼元身边,哭咽道,“皇上已经做得很好了,皇上,您受苦了……” 顼元闻言抬头,恶狠狠的盯着桌上温庭酝刚送来的奏折,咬紧了牙关颤声说道:“朕一定杀了他,一定会杀了他。”
第301章 火海求生 顼元走了之后,十七无力的摊坐在地上,泣不成声。她没想到这个她深爱的男子是如此绝情,她从前也不是对他全部信任,凡事都留有退路,但是偏偏到最后,她赌上全部信他,却输的这么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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