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发生争吵了?” 十七被打开房门的顼元吓到,退了一步看着他。 “夫人别怕,我只是饿了,想喊小二送点吃的过来,并非故意听你们的谈话。”顼元笑的十分温和,侧身请她进去。 十七莫名的感到尴尬,“没事……我只是惊讶,你受这么重的伤,居然现在就能下床活动了。” “走动是比较困难,不过肚子饿更难受。”顼元说完,刚想要迈开步子去找小二,却被春秋一把摁住。 “你回房间去,不能出来。”春秋把十七也推了进去,关上门道,“我只是完成师傅交代的话,并不是与你同流合污……你再好好想想吧。” 静默半刻,顼元先笑道:“这位小兄弟说话倒奇怪,难道我犯了什么事么?连门也不让出?” 十七连忙摇头,急中生智道:“方才不是说了吗,外头在打仗,你又被误伤了,这幅伤痕累累的身子的确在房间休息比较好。” 顼元恍然大悟,哦了一声笑道:“这位小兄弟人挺好的,明明素不相识,也这般关心我。” 十七打哈哈应付过去。 “只是……”顼元不好意思地望向她,“只是还需要麻烦夫人一下,我有些头晕,还请夫人扶我一把。” 十七想都没想,直接把他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贴近他的躯体,伸手环住他的腰身,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既熟练又亲密。 顼元配合她的动作坐在椅上,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十七看,她相貌十分美丽无可挑剔,雪白的脸庞上杏目精灵,精致的小鼻子下,不用胭脂口脂都依然樱红的娇唇一张一闭地说着话,虽然是才见面,却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她的一字一句仿佛在梦里听过,又仿佛是什么奇怪的魔力,她一说话,旁人说什么他也听不见了,只听见她的声音。 “夫人,我们是认识的,是吗?”顼元不由自主地抬起指尖拉住十七的衣袖一角,眼神里似乎有水波浮动,粼粼目光中皆是期盼。 十七愣住,她忽然想起刚才的举动太贴近了……莫非勾起了他的回忆?她这样想着,正想含糊过去,不曾想对上他的目光,心窝像陷下一块一样,鼻子一酸,不经意间拂去衣袖,笑着摇头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此前没有见过,谈不上认识。” 顼元收回手臂,失落的光波一瞬转逝,他笑道:“也罢,或许夫人貌美,让我产生错觉了。夫人如此出色,想必相公应该不是普通人,我可否再多口问一句——” 咚咚咚!
第377章 再救一回 “新鲜的肉包子咸菜粥来咯!客官!小的方便进来吗?” “不必问了。”十七回神,转身开门在小二手上拿了食物马上用脚往后关上门,“肚子饿了吧,吃点东西。” 顼元颔首,惬意地接过勺子喝粥。 他还是很有礼节的,既然忘记事情,也不忘坐如松柏,慢条斯理地吃饭,生在皇家,骨子里的教养已经是他的一部分,再怎么乔装外表,里子的气质看起来就是与众不同的。 该如何是好?十七撑着头,她已经在脑海里虚构着,把这一副明眸剑眉、面容俊朗的脸换成一张大叔脸是怎么样的不适合,一个很有仪态的糟老头子,怎么样都显得奇怪,想着想着就笑起来。 “夫人为何发笑?”顼元疑惑地摸着脸,“有渣子粘在脸上了么?” “非也。”十七端正坐姿,一本正经道,“既然你失忆了,我就跟你简单说说外头打仗的情况,这个打仗的将军呢,刚死了个男宠,现在满大街搜罗相貌好的男子带在身边。我看你的样子就长得不错,说不定一出门就被抓走了。” “哦,所以方才连小二要进来你都拦着。”顼元用手帕擦嘴,然后说道,“可我不能一辈子不出这个房间吧?” “对,本着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我决定再救你一次。”十七捏着自己的脸蛋说道,“我给你换一张脸,怎么样?” “还有这种事?”顼元看着她搞怪的样子呵呵笑,“真是天方夜谭。” “非也非也。”十七故作神秘,“家传本领,专门为有需要的男子定做。” “行。”顼元两手一摊,“我现在两手空空,如何付钱?” “你这顿包子还是花我的钱,我也不计较了,再给你定做一张假面,我也不收你银子。”她笑嘻嘻道。 “世上居然有这样的好事?”顼元没有惊讶,反而饶有兴趣地问,“为我疗伤,请我吃饭,定做假面,都不要银子。你说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我们不认识对方,但没说你不认识我,既然我这么出名,那我倒是猜猜,我是谁。” 顼元逻辑清晰,十七也想知道他能猜出什么来,便让他继续说。 没想到的是,顼元却不猜了。 “无论是谁,你能救我,便不会害我,你要如何我都依你。” 他眼睛笑成两道弯弯月牙,真心实意的笑容,十七也是许多年没有看见了。 夜半三更,十七还在忙活。 春秋拿了个小椅子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看她熬着粘液,满脑袋的不解,但就是气鼓鼓的不说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用瞪着我。”十七打了个喷嚏,又继续搅拌桶里的胶质,说道,“做完这个假面,我们跟他就分道扬镳,我说到做到。” 春秋哼了一声,还是不说话,腿却是抖起来了。 “今天我跟他谈过了,他愿意戴上假面。”十七被醋呛得又打了个喷嚏,“我本以为我跟他之间会很尴尬,今天聊着聊着就放松下来了,他失忆了,对他对我也是好事,我们只是相遇的陌生人而已……这个假面是我对他的弥补,全因我多年前一箭射杀了他的母后,救了他,重新给他一条命,就算是两清了……阿啾!” “……笨女人。”春秋忍不了了,亲自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棍子,“你去坐着,我来搞。” 十七连打了几个喷嚏,“你早就该过来帮忙了!阿啾!” “你现在知道长鱼恭为什么死得这么快了吧!”春秋回头看她慢悠悠地坐下,又道,“这做假面的过程有毒,你看,下了砒霜的。” “这点量死不了人,放心吧。”十七捏着鼻子,“再搅拌一刻钟,可以拿去冷窖冻着了。” 春秋点头,停顿须臾道:“再给你三天时间,这个假面能不能做出来?最多就三天,我们的确该出发了……” “行。”十七很有信心,“虽然是第一次做,但不过是随便捏一张脸,有鼻子有眼就行。” 春秋沉重地叹了口气,此时的他心里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他却开不了口说给她听。 三日后,十七捏出了一张假面,她皱着眉头看自己的杰作,感叹道:“长鱼恭的独门手艺,真不好学。” “不然你以为长鱼一脉自成贵族是怎么办到的?”春秋伸过头去看,发出啧啧声,道,“勉强看出……是一个男子。” “差不多就可以了,能贴合就行。”十七举着假面在春秋脸上虚虚比划,还是忍不住噗嗤笑道,“好丑!” 春秋嫌弃道:“拿开拿开,别弄到我这俊俏的脸蛋。” 十七笑得更欢,拿齐家伙到顼元房间去。 “夫人为何发笑?”顼元放下书卷,好奇地看向她。 春秋反手关门,大笑道:“你待会儿照镜子就知道了。” 十七直径走到他面前叫他闭眼,随后把冰冰凉的假面贴在顼元的脸上,铺平后大笑不止,随后转脸干咳掩饰尴尬,“五官齐全,尚可。” 顼元到镜子前一看,半晌说不出后,然后忍俊不禁道:“也勉强看出是一个人吧。” “对,要求别太高,这张脸就越看越顺眼。”十七忍不住为自己竖起大拇指,“我真棒!” 春秋没眼看,做个手势示意十七该告别了。 十七也不拖沓,她把各种膏药放在桌上,交代顼元用法用量,笑道:“接下来我和春秋该启程了,就此分别吧。” “慢着。”顼元急切地站起来,“我想跟你们一起启程。” 十七和春秋面面相觑。 “我知道这个要求比较唐突,我可以做夫人家仆,就跟这位小兄弟一样,你也不用付我工钱,包食住就好。”顼元和善地笑,“既然相识是缘,何不——” “我看你并非失忆,而是赖上我们夫人了。”春秋哼一声,“我们夫人家仆多得是,你瞧你,年轻你又比不过我,身体也伤成这样,你还说要当家仆?顾好你自己吧,我们缘尽了。”
第378章 刺杀十七 “夫人家仆多,除了你,应该还有几个打手,最近两天我发现少了三人,夫人是否被什么人盯上了?”顼元从容地穿衣,“我身体恢复的很好,做家仆绰绰有余,夫人救我一命,我不能在夫人有危机时不管不顾。” 春秋忽然气上心头,冲到顼元面前揪着他的衣服道:“别再跟着我们夫人,有我在身边,夫人连一根毛发也不会少!我现在很怀疑,你是不是假借失忆的名头接近我们,你是不是——” “春秋!”十七喝住他,用力地把他拉到一边,在他耳边低低道,“言多必失,我来说。” 顼元翘起双手,斜眼看向春秋,“这位小兄弟对我很大恶意,莫非我有哪里得罪你么?” “没有的事。”十七挡在春秋身前,故作轻松道,“我们在这里耽误了很多时间,确实,我们有一件急事要做,所以也不能跟你在此处纠缠,希望你理解。” 顼元眯起眼睛打量春秋,须臾后笑起来,“大概是这位小兄弟怕我抢走他的饭碗,才对我有如此大的气焰。无妨,既然夫人开口了,我们在这里别过,后会有期。” “后会无期!”春秋拔高声音说完,拉着十七头也不回地离开。 干粮银子准备妥当,两人到马房骑上备好的黑马,一行人满满当当地出发。 春秋还是气愤不已,嘴里唠叨着顼元失忆肯定是假的,但十七却觉得,无论真假,不提前事这般相处,实在轻松很多。她想逃避很多情感,尤其来自他的情感,毕竟看到他鲜血淋漓的模样,她仍然害怕难受到心颤。 即便不爱了,他却仍然是心里深处有一席之地的故人。 日落西山,他们到了裕河附近的绅里县。 “终于快到中都了。”十七伸了个懒腰,“趁着黄昏还没天黑,我们渡河过去吧。” 春秋摇头,“师傅说过,天黑不渡河。” “我和卫九搭档多回,没听他说过天黑不渡河。”十七把水壶的水喝尽了,干着喉咙道,“我们到了中都,就可以大餐一顿了,何必再等一晚呢?” “特殊情况,天黑不渡河。”春秋突然戒备地环视四周,伸手穿过十七的马绳,夹紧马腹让马慢慢进县城。 绅里县做河鲜生意做起来的,自战事以来,河鲜很难流通,大家伙便老早收摊了,天刚擦黑,便没什么人在大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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