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不自责!”谢奋压抑着内心的那团火,气得瞪住崔惠妃道,“那毒药是我下的,她是为我顶了罪,你教我如何不自责!” 谢奋如此放在心上,崔惠妃只得闭口不语。 “惠妃娘娘,我记得这是你入宫翻云覆雨以来,第一次这样直白地看到因你而受伤的人这副样子,不知道你心里有没有一点害怕与歉疚?”谢奋嘴角有一丝冷酷的笑意,“不过也许是我想错了,高高在上的惠妃娘娘,怎么会为了一个无关的人感到害怕歉疚?” “我——”崔惠妃正想驳回去,话语却一收,慢悠悠道,“我也是不得已。” “您又如何不得已?无非就是您的主子让您毒死郡主,使皇上与将军有心结,搞乱朝廷罢了。”谢奋包扎好十七的手臂,站起来一步步逼得崔惠妃退到墙角,“娘娘,您造的孽这样多,迟早有一天报应在您身上,可能比现在的十七还惨,不知道娘娘怕不怕,会不会埋怨今日的自己种了这样可恶的因?” 崔惠妃背脊贴着冰冷的墙壁,她的心也变得寒津津的,须臾,她忍不住用力推了一把谢奋,恼羞成怒的她斥道:“你知道我多少东西?你成天问我为何死心塌地地帮他,我今天就告诉你!我爱过他,我妹妹也爱他,且我妹妹还在他手上!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妹妹我没有一个亲人,我只有不断地完成他给的任务,他才会对我那傻痴痴的妹妹好,我那妹妹才会幸福!我妹妹受多少苦才找到能依靠终生的男人,为了她,我做什么也愿意!” 谢奋想不到崔惠妃还有这一个秘密,她不曾提起,一个字也没有透露,他刚才燃烧的那团火转瞬被一盆冷水浇灭,他除了惊讶外,就是满满的心疼。 “妹妹没有我幸运,我小时候就遇到了他,而她只能在茶楼干各种粗活,还得倒夜香!后来她在青楼maishen学艺,一次偶然中才遇到了他!这才改变了痛苦的处境!”崔惠妃一度哽咽,“谢奋,我如何能毁了她来之不易的幸福?” “娘娘……彤儿……”谢奋知道自己失言,他温柔地拉过崔彤的手,思虑再三道,“彤儿,不如你趁着这次生育,假装难产离世吧,这样对你来说,也是解脱。” 崔彤在谢奋的手掌里抽出手,抹了一把差点从眼眶里流出的眼泪,平复心情才缓缓道:“再说吧。” 十七是第二天早上巳时才醒的,她缓慢地睁眼闭眼几回,回忆起昨天在暴室发生的一切,她的心头就像被人搁了一把刀。 十七喉咙很是干涩,想倒杯水来喝,可是她身上的伤口压得她呼吸都拉扯痛楚,她根本就坐不起来,更别说下地走动了。于是乎她咽了一口唾沫,幽幽道:“有人在吗?我想喝水。” “好,你别动。”接着就是往杯子里倒水的咕噜声。 听得说话的人是顼元,十七鼻头一酸,委屈地哇一声哭了出来,“我好痛……顼元……我好痛……” 顼元急忙回到十七身边,艰难地把不断喊疼的她揽进怀里,一下一下地喂她喝水,“是我不好,我来迟了,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十七趴在他的胸口,哭声揪人心肠,好一会儿才问道:“你处置小齐了吗?” 顼元停顿半刻,方道:“用了拶刑。” 才用了拶刑,如何弥补得了十七心里的恨!她停了流泪,握紧手指,眼神一分一分变得冷厉逼人。小齐在她身上留下的伤痕伤疤,她一定要她加倍奉还。 “我对不住你。”顼元在她耳边诚恳道,“我应该杀了她泄恨,但我终是不能……我,对不起你。” 十七无言,她没那样大度,能原谅这样的伤害。但是她也不怪顼元,毕竟他是真的不能杀小齐,小齐背后是胡卉,胡卉背后是定国将军,她明白的。 半晌,她倚在他温暖的怀抱里,低声道:“我懂的。” 咚咚咚,厢房的木门被守在外头的玉甑敲响,他道:“殿下,皇后亲自来审问十七,凤驾已经到太医院门口了。” “这么快?”顼元神色很不好,他摇摇头,又露出微笑对十七道,“你别怕,我陪着你。” 皇后来了,奴才们在太医院的偏殿里放了桌椅,布置成审问的地方。虽然十七身上有伤,但她是罪人这点没变,所以皇后特别恩准她跪在鹅毛软垫上受审。 小小的偏殿里,皇后端坐着,顼元坐在左边一侧,胡卉坐在右边一侧,玉甑在桌上铺着白纸,手执毛笔开审。 “奴婢冷十七,你可承认在淑贤郡主的红枣雪蛤甜汤里下毒?” 十七抬头看看发问的玉甑,不说话。 “不要以为不说话就完了,你就是想毒死我!”胡卉激动地在皇后脚边跪着下,“皇后娘娘,昨天您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 “卉儿,有话好好说,你先起来。”皇后扶了胡卉一把,让她回到位子上去,对玉甑道,“你继续审。” 玉甑问道:“你的毒药是在哪里找的?可是太医院哪位太医给你的?还是你有同伙?” 十七还是缄口不言。 皇后优雅地抚膝,“你不说话是不是想维护什么人?” 顼元接话道:“母后多想了,十七孤身一人在宫中,还可以维护谁?” “与她交好的人不少。”皇后细数道,“百合宫的和嫔,还有她的宫女香儿——” “皇后娘娘明鉴,和嫔娘娘和香儿都没有动机要害郡主。”十七为和嫔和香儿撇清道。 “哦,是吗?”皇后拉长声音道:“那宫外呢?” 十七打了个激灵,瞪大眼睛看着皇后。
第70章 新仇旧恨 “刘选侍昨日午后来找本宫,说你和中都奉华的部下卫九关系很近,你能成为刘选侍的婢女入宫,都是卫九的缘故。”皇后眼尾微挑,笑容阴森,“可是卫九在背后指使你?他为何要对卉儿下毒呢?” 十七寒意陡生,怎么会牵连卫九呢!卫九于此事是最不相干的人了!皇后怕是信了自己就是下毒的人,欲除之而后快,免得日后伤了顼元,所以急着拿无辜的人逼迫她赶紧认罪。原来皇后与皇上是一路性子,无论犯事的人是不是真正罪犯,宁愿杀错一个,绝不放过一人。 “你不说话,那就传人来对质吧。”皇后眼色一飞,身边侗姑姑立马会意,到外头带人进内。 “草民卫九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卫九依旧是一身白衣,犹如一幅翩翩公子的模样。他随侗姑姑走进来,规规矩矩地行大礼。 十七脸色煞白,她从没有想过,他们会以这样的形式见面,她还是连累了他! “在你身旁跪着的宫女你是否认得?”皇后发问道。 卫九转头瞧着十七,她这个衰败的样子让他吃惊得张大嘴巴,然而很快地他回过神来,答道:“认得,草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敢问娘娘,十七所犯何事?” 胡卉抢先道:“你的好妹妹胆子真大,敢在我的吃食里下毒!” 卫九听罢不可思议地望着十七,十七也对上他的目光,可让十七想不通的是,卫九应该相信自己并未下毒才对,但他居然是不可思议里藏着狐疑,那种在信与不信之间的目光,令她感到陌生,可怕。 这时侗姑姑大声喝道:“混账!皇后娘娘问你话,你怎的不答?” “草民……”卫九停顿,突然双膝跪地求情道,“十七为人善良,绝不会做这样的事,请娘娘明察!” “卫九,不是本宫不明察,而是她什么都不肯说,叫本宫如何明察?”皇后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道。 顼元光坐着听他们审十七都听得急了,他到十七身边来说道:“我知道这事与你无干,你说出元凶来,不要怕。” “我……”才说一个字,十七就不再往下说了,无论顼元怎么劝,她都闭口不语。 最后逼得顼元说了一句:“难道真是你做的?” 十七愕然,她多想告诉顼元真相,但不是此时此刻,她以为即使她什么都不说,顼元都会信任自己,然而他却问了这句话…… “再审下去也只会浪费本宫的时间。”皇后扶着侗姑姑的手站起,拂拭身上软滑精美的华服,“把她与卫九共同收监,按照大朱律法处置吧。” 胡卉生怕十七有生路可逃,追问道:“娘娘……按律法当如何处置呢?放她一马吗?” “怎么会呢?”皇后揉揉太阳穴,对胡卉温和道,“按律法当处死,卫九也免不了连坐之罚。” “皇后!皇后……”十七再撑不住跪姿,突然伏倒在地,哀哀道,“卫九他什么都不知道,娘娘只是想我招认,何必让卫九也受罚?他何等无辜啊!” “他无辜吗?本宫不信。”皇后离去,扔下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同样,本宫也不相信和嫔无辜。” 皇后走后,胡卉开始缠着顼元要他一同走,顼元看也不看她,他心头烦乱,容不下胡卉的胡搅蛮缠,一个滚字就把胡卉喝了回去。 四人相顾无言,卫九看向玉甑的表情很是微妙,而玉甑似乎没有察觉到,自顾自地把毛笔放在笔架上。卫九打破氛围,给顼元请安道:“草民卫九参见太子殿下,殿下金安。” “免礼。”顼元让卫九平身,“我们是旧相识了,不必见外。” “草民不敢与殿下攀相识。”卫九故作惶恐道。 顼元拍拍卫九肩膀,让卫九到旁边说话,“你无需诚惶诚恐,所谓不打不相识,而且现在十七的困境难解,我想着你能劝她说出真相,此事能否拜托你?” 卫九听得明白,“是,草民会让她说出真相的。” 玉甑把写过的白纸封存好,放在袖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提醒顼元道:“殿下,皇上和众大臣怕是在乾清宫等着了。” “知道了。”顼元点头,忧心重重地半跪在十七边上,他很轻地把她抱在怀里,生怕弄疼了她的伤口,他很想温柔的说些什么,但最后都没有开口。 十七和卫九被玉甑带到了牢里待着,等候发落。她平躺在干草堆上,斜睨着背对着她的卫九,喉咙一热,说道:“对不起,我连累了你。” 牢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二人。卫九并不转身,也没有宽慰她,只是问了一句大家都想知道的话:“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这重要吗?”十七有些失望。 “重要。”卫九与以往一样,依旧是冷言冷语,“你把我连累到要蹲牢房,就不告诉我真相让我死个明白吗?” “哦……对,我差点忘了,你最怕受连累了。”十七沉吟,想起卫九刚刚被皇后审问时的表情,苦笑道,“卫九,你都相信是我下的毒,何必再问呢?” “十七,你还要与我绕圈子!”卫九恨极了十七这副样子,她从前多么爽快,现在打起太极圈来可比任何人都要厉害了,“是与不是,你就回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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