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威风一立, 吓得伯府里的仆妇们老老实实。 紧接着, 乌婉莹都没和婆母打招呼。 坐马车就回了乌家。 以她对乌老夫人的了解, 必要时候,真的会勒死乌雪昭。 女子贞洁,比性命更重要。 她这个姐姐就算再淡定,也不可能不害怕,不惶恐。 不过没关系。 只要她一天姓乌,一天是忠勤伯府的儿媳妇,乌雪昭就死不了,乌家的女儿就不愁嫁。 赶到蘅芜苑时,乌婉莹倒没想到,乌雪昭还是那么从容,反而是她火急火燎的。 顿时间,屋子里气氛有些怪异。 乌婉莹扯了扯嘴角。 怎么感觉,她才是出事的那个? 灵溪递了杯热茶给乌婉莹,道:“姑奶奶暖暖身子。” 乌婉莹喝着热茶,缓过劲儿来,问乌雪昭:“老夫人要把你送去哪里?家庵还是庄子?” 乌雪昭道:“庄子上。” 乌婉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庄子就好,不会太苦,又不太远,好照应。 乌婉莹打量了乌雪昭一眼,觉得乌雪昭肯定还是怕的,估计淡然也是强装出来的。 真是的。 都到这个关头,还不服软?还这么绷得住? 哪怕开口求她半句呢。 只要乌雪昭开口,要银子还是要人情,她保准一口答应。 偏偏乌雪昭一个字都没跟她多说。 继续在箱笼前,收拾自己的东西。 乌婉莹就在乌雪昭身后,心疼地道:“你也别太怕,等误会过去就好了。” 见乌雪昭还是没什么反应。 她捧着茶杯,扯着嘴角道:“婚事你也别太担心,我已经替你物色了几个男子,虽是我挑剩下的,不过嘛,兴许里头还是有肯娶……” “流言是真的。” 乌雪昭扶着箱笼转身,淡淡地看着乌婉莹。 一声刺耳的声响。 乌婉莹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砸成了碎片,瞠目结舌地看着乌雪昭,脸色变幻万千。 真的?! 真的??!! 乌雪昭已经失身了? 乌婉莹看了乌雪昭快半盏茶的功夫,都缓不过神来。 她走到乌雪昭跟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一遍,质问道:“怎、怎么可能是真的?” 以乌雪昭的性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啊! 绝对不可能! 乌婉莹抓着乌雪昭的肩膀,急急地问:“他是谁?他为什么不娶你?他、他……”他瞎了眼吗! 乌雪昭腰都抵在箱笼上了,硌得难受。 她推开乌婉莹,轻声道:“你回去吧。” 灵月进来收拾残片,无奈道:“姑奶奶,都这时候了,您还来给咱们姑娘添乱、添堵吗?” 乌婉莹道:“我、我是来帮忙的。” 灵月冷嗤道:“瞧您说的那话——挑剩的男人给咱们姑娘,是人说的吗。咱们姑娘活该捡您剩的?” 反正都要去庄子上了。 她还怕婉莹姑奶奶? 想说什么就说了。 说完,灵月接着收拾。 灵溪也没过来打圆场。 乌婉莹一个人站在屋里,倒是有些如坐针毡。 她看着乌雪昭忙碌的身影,纤细的腰,平静的面容,是有些后悔刚才出口伤人。 好么。 是她嘴欠。 乌婉莹道:“雪昭姐姐,对不住,我以后不那么说话了。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没有。” 乌雪昭把箱笼封了起来,就坐到罗汉床上,等马车来。 乌婉莹踱来踱去,脸被火盆熏得像猴儿似的。 乌雪昭看得眼都花了,就说:“……你还是坐下来吧。” 乌婉莹坐到乌雪昭身边,沉默着低了头,问道:“天亮就走?” 乌雪昭道:“嗯。” 乌婉莹又问:“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吗?” 仇总得记着。 有朝一日,定要报复回来。 乌雪昭摇头。 乌婉莹安慰道:“放心,我会查出来的。” 乌雪昭略点了点头。 不知坐了多久。 到了平日里乌家各方各院开院门的时间。 前院下人也在套马了。 二门的门房过来院外催:“……再过一刻,姑娘们可以动身了。” 乌婉莹忽地心一坠,慌张地看着乌雪昭。 乌雪昭起身,检查有没有东西遗漏了。 最后将目光落到了乌婉莹身上,道:“婉莹,回去吧。” 乌婉莹点点头,低声道:“……这个除夕、新年,你要和荣姨奶奶一起过了。” 乌雪昭淡笑:“是呀。” 以前总想和荣姨奶奶一起过年,求而不得,如今倒有机会一起过了。 灵月灵溪开始背上包袱。 乌雪昭也捧起手炉,准备走了。 乌婉莹送乌雪昭出门。 外面风雪正紧。 乌婉莹忽拉了一下乌雪昭的衣袖,问道:“雪昭姐姐,你有没有什么话要交代我?” 乌雪昭在廊下回眸看乌婉莹一眼,笑道:“婉莹,新的一年,平安,康健。” 转身投入风雪里。 乌婉莹站在廊下,哗哗啦啦眼泪直掉。 她们一起长大,她总看乌雪昭不顺眼,什么都想着比乌雪昭做得好,这样蓝氏总会格外高兴。 但乌雪昭好漂亮,也好聪慧。 她从来超越不了乌雪昭。 乌雪昭总对一切云淡风轻,不动声色就将一起事情都做好。 偏偏又不至于夺人风头。 分寸拿捏的刚刚好,温润如水。 她都不敢跟人说。 她仰慕过乌雪昭,到后来羡慕、妒恨,甚至有时憎恶。 十几年的时光过去,眼下竟全变了。 她并不恨乌雪昭。 明明,有些事情,她还是照着乌雪昭学的,譬如女红,譬如写字,譬如一些为人处世。 她恨自己没有早点明白,不该恨风雪人生里的一盏明灯。 乌婉莹在廊下抽泣。 乌家周围亮起一圈火光,顿时间照亮了白色的墙壁。 同时响起整齐划一的马蹄声,还有金戈在凛凛暴风中的挥舞,仿佛野兽低咽。 乌婉莹和满院子的人都愣住。 这、这是怎么回事! 乌家全家都惊醒。 所有人,睡着没睡着的,全都穿着衣服爬起来。 左邻右舍全部被惊动,披衣服起床看情况。 只见,帝王亲军将乌家围得水泄不通。 而亲军卫中间,明黄衣角,挺拔的男子,墨色的发…… “是、是皇上!” “圣驾亲临了!” 亲军卫的刀从刀鞘抽|出,刀锋畟畟,寒闪晃得人眼疼。 更吓人的是亲军卫们的眼神,宛如另一柄刀。 周围看热闹的人,齐齐跪下参拜,头都不敢抬。 心里直哆嗦。 乌家这是犯了什么大罪? 难道要抄家了吗? 竟还惊动了圣驾! 谢秉期驾马走到乌家大门前,让人过去敲门。 门房开了门,吓得腿软,噗通一声,直接跪下了。 桓崇郁面色冷似这一日的风雪,毫无感情地吩咐亲军卫,冷声道:“封死。朕要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谢秉期看着那门房,面无表情道:“还不快带路。” 门房跌了个跟头,几乎是先爬进去的。 谢秉期打了个手势。 亲军卫分成两批出动,一批围堵各个出口。 一批冲入乌家各房各院,将门全堵住,不许任何一个丫鬟婆子乱跑。 桓崇郁下马,带着近侍,跟着门房进二门。 门房走路太慢。 郑喜嫌他没用,本想一脚踹开,想着是乌家下人,一手拎着领口,把人提溜着靠在墙上,问道:“乌雪昭姑娘的院子在哪里?” 门房半翻白眼,根本说不出话来,哆哆嗦嗦往蘅芜苑方向一指。 桓崇郁披着大氅,面色冷厉。 冷扫一眼内院方向,大步走过去。 雪白的狐毛大氅,在风雪里飘起一角,露出他玄色的五爪龙袍。 谢秉期则去摸了一下乌家的布局。 大概弄清楚,谁住哪儿。 走到前院,遇到乌家三个老爷。 乌旭潮、乌旭海、乌旭洪。 三老爷乌旭洪不经事,看到锦衣卫和这一番阵仗,直挺挺翻倒,一头栽在雪地里。 还是小厮把人拖进的房里。 大老爷乌旭潮到底老辣一些,虽衣衫不整,趿拉着鞋子。 还是大着胆子,颤抖着作揖:“谢指挥使,敢、敢问这、这是……” 是抄家,还是…… 谢秉期凉凉略过乌旭潮一眼。 目光落到乌雪昭的父亲乌旭海身上。 乌旭潮忙介绍道:“谢指挥使,这是舍弟,乃……” 乌旭海也衣着单薄,忍着寒冷,给谢秉期作揖。 谢秉期一个冷眼过去,兄弟两人都没敢说话,吃了一口风雪,把嘴闭上了。 谢秉期转身离开前院。 乌老夫人和荆氏院子离得近。 刚出事,荆氏就已经先就近牵着茵姐儿,跑到乌老夫人院子里去了。 荆氏慌慌张张地问:“母亲,这、这是怎么回事?” 当家这么多年,还没经历过这种事啊! 乌老夫人也是心一沉。 想打发下人出去看看,刚出院门,亲军卫把人给堵了回来,刀柄几乎要把人脖子立刻割断。 吓得丫鬟婆子,屁滚尿流。 荆氏不由得把茵姐儿抱得更紧。 直到,帝王带着蓝装宫人,从她们院门口过去,大家才隐隐约约看到圣驾。 乌老夫人颤声道:“皇、皇上来了。” 荆氏也出来得很急,没顾得上穿什么,此刻根本顾不上四肢的凉。 血比身子凉多了。 完了,乌家犯大事了。 荆氏和乌老夫人相互支撑着,才没双双晕过去。 茵姐儿倒是一脸镇定,还悄悄笑了笑。 姐夫来护着姐姐了。 她打量了一下老夫人和荆氏的脸色,几乎发青……虽然心疼,她还是决定,先什么都不说。 答应了姐姐,不告诉旁人。 蘅芜苑的人也被拦了下。 乌婉莹都吓傻了,她就只是过来看看姐姐,走个亲戚,怎、怎么就要抄家、封家了呢? 她、她还走得了吗? 乌婉莹无语伦次,抓着乌雪昭的手,问:“是、是不是有个狗洞,咱、咱们先钻狗洞逃出……” 院门被踹开了。 皇帝、亲军卫、天子近侍。 郑喜见院里的丫鬟婆子,并没把乌雪昭怎么样,才松了口气。 这要让皇上亲眼看到乌姑娘伤了分毫。 只怕当场就要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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